第五章:活着

　　菲利亚。
　　“真的要，给莎夏喂这个吗？”月露在一旁看着韦清源手中的魔王药剂，感觉整个人都在发抖。
　　韦清源倒是干脆的将手中的魔王药剂直接给莎夏灌了下去。
　　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
　　不一会，莎夏的脸色开始潮红，紧接着是身体，庞大魔力能量量汇聚而来，不断的改造着莎夏的身体。
　　当魔力饱和，莎夏的双眼猛然睁开，剧烈的红光从他的五官中射出，让身在一旁的三人不敢直视，光团逐渐变大，身体自动筛选空气中的火元素，将他们全部吸纳进体内，转化为火焰斗气。
　　莎夏醒了，由森林精灵转化成血精灵的她直接从剑师横跨两个等级达到了高级大剑师，以她的天赋，冲击准圣不在话下。
　　雪白的皮肤因为体内火元素的原因，白里透着红，按照韦清源的审美来说，比原来苍白的肤色更健康了。
　　只是，莎夏似乎不这么认为。
　　“把剑放下，莎夏。”韦清源小心翼翼的劝道。
　　当时那把剑距离莎夏的喉咙还有零点零一公分，但四分之一柱香之后，那把剑的女主人会跪倒在我面前，失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莎夏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火元素，自然之力已经离他远去，她无法再激活野性符印，她虽然感受到了比以前更强大的能量，但火焰的狂暴让她如坠深渊。
　　她从高等精灵变成了被精灵们唾弃的血精灵。
　　不管韦清源和神殿祭司如何劝阻，莎夏自苏醒那一刻便决定以死捍卫高等精灵的荣耀。
　　韦清源低估了教义对精灵的洗脑能力。
　　这些精灵都她喵的一根筋。
　　莎夏的反应再一次证明了一切。
　　韦清源甚至能看到莎夏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决然。
　　“您是精灵王，更应该遵从女神的神谕，拒绝魔鬼的诱惑”莎夏毅然决然道。
　　就在莎夏即将引颈自戮的时候，韦清源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拿起另一把剑也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敢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可是800年来唯一活着的精灵王，违抗教义和造成精灵王的陨落。孰轻孰重，你自己选。”
　　奎恩和月露在一旁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莎夏变成血精灵就算了。
　　要是精灵王死在这儿，他们真的没办法跟精灵议会交代啊。
　　“我……”莎夏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那一刻莎夏是无助的，因为她不管怎么选，好像都不对。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哐当，莎夏的长剑脱手，跪在地上哭泣了起来。
　　韦清源想要过去安慰她，却被莎夏轰了出来。
　　事后，韦清源下了封口令，禁止任何人把莎夏转化成血精灵的事情透露出去。
　　小月露是最惨的，被韦清源命令她以自然女神的名义发誓。
　　韦清突然源发现，自然女神的名头实在是太好用了。对这些一根筋的精灵几乎就是一击必杀。
　　几天后。
　　菲利亚依旧在忙碌的准备着交易日的物资。
　　韦清源则和莎夏来到了不远处的山谷之中。
　　见识过血睛狼的强悍之后，韦清源对跑路不抱什么希望了，对着天空比了个中指之后，开始正视自己的环境，跑路行不通的情况之下，就只能认怂。
　　但作为曾经的社会份子，韦清源知道就算要拜码头，也要自己实力硬，一旦莎夏的血精灵身份瞒不住，自己也一定会暴露，因此他必须掌握自保的力量。
　　继承了原主的部分记忆，如果能够找回原主曾经的力量，无疑为自己的生命安全上了一道保险，韦清源想。
　　韦清源不断挥动手中的剑，印象中的自然之力全无踪影，他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呼呼”韦清源砍了好一会儿，依旧一无所获。
　　用尽力气的韦清源靠在树下坐了下来。
　　莎夏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韦清源旁边。
　　她依旧没办法接受现在的自己。
　　“莎夏，给你讲个故事吧”韦清源自顾自的说着话。
　　莎夏没说话，但长长的耳朵却动了一下。
　　从前有个人类小孩，从小，他的父亲酗酒，母亲身患重病，身边的同龄人也常常捉弄他。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信仰。
　　他讨厌那个送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父亲。
　　可每当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重病的母亲，总能从床板下抠出一张大红色的钞票。
　　让这个少年去炸鸡店，吃顿好的，当酒足饭饱之后，少年就又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直到一个雨夜，疲惫的父亲终于坚持不下去，亲手结束了这一切。
　　他始终记得那张脸。
　　哪怕被双手掐得涨红，也还是强撑着扭曲的笑容看着门缝后的男孩，颤抖的伸出一张红色的钞票。
　　男孩推开门，一把抓过钞票，朝门外狂奔。
　　大雨很冷，男孩心中被恐惧填满，他迫切需要饱餐一顿，以抑制颤抖的身体，希望仿佛就在那块大公鸡LOGO的招牌下面。
　　可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残忍，炸鸡店，关门了。
　　回到家，双亲被盖上了白布，不同的身影在男孩面前走过，白的，绿的。
　　红色的灯光照在男孩脸上，男孩只能攥紧手中的红色的钞票。
　　他们从未教过男孩什么，只是用这种方式告诉男孩。
　　有人希望你活下去。
　　韦清源讲完，眼前似乎再一次出现了那张扭曲的笑脸，每一次当他回忆起这幅画面，总是有些害怕，但他却不想忘记，可能面对生活的信心，都要你自己，一点一点的去拾起来，并不是任何人，能够给与的。
　　“呐，莎夏，我不希望你死。”韦清源轻声说到。
　　莎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空气陷入安静。
　　许久，一阵微风拂面。
　　“炸鸡店，是什么？”
　　韦清源一头栽倒。
　　“这不是重点好吗？”
　　莎夏不解的看向韦清源，她对故事里的内容一知半解。
　　却是有一句她听懂了，精灵王，不希望她死去。
　　可为什么？回归自然女神的怀抱是每个精灵最高的荣誉。
　　但那一句话，依旧触动了莎夏的心。
　　哪怕自己变成了人人唾弃的血精灵，也依旧有精灵，不希望她死去吗？
　　“选择死亡，是弱者的行为，莎夏”精灵王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让莎夏内心一颤。
　　隔阂仿佛在这一瞬间断开。
　　“您似乎在实验什么？”莎夏开口了，用问题掩饰内心的慌乱。
　　韦清源举起右手，亮出了血色的三角标记，如果自己还有什么力量，这个血色的三角标记大概就是最后的希望。
　　这是……
　　就在莎夏用手碰触血色印记的瞬间，一股庞大的力量从莎夏体内爆炸开来。
　　新月王庭，精灵议会的首坐上，正在开会的赞伯恩猛的站了起来。
　　一众上层精灵议会议员面面相觑。
　　魔力波动一闪而逝。
　　“您怎么了？”一位议员小心问道。
　　赞伯恩皱眉思考了一会才问到：“神殿祭司回来了吗？”
　　“刚到。”
　　“传她来见我。”
　　丛林中段，巨魔营地。
　　在守卫森严的萨满营地，老巨魔坎泽尔从冥想中苏醒。
　　老巨魔走出大帐，凝视远方，一众巨魔守卫单膝跪地，有些惶恐，不知道是何事惊扰了老萨满。
　　丛林深处，一个巨大的洞穴中，一只沉睡中的巨龙睁开了眼睛，一只竖眼转了一圈，然后又沉沉睡去。
　　山谷中。
　　庞大的魔力因为莎夏的松手而消失不见。
　　仅仅是一瞬间，莎夏再次感受到了体内自然符印和野性符印的力量，但她已经转化成血精灵，两股力量的碰撞，产生了强烈的元素反应。
　　“怎么回事，莎夏。”韦清源不解的问道。
　　“是女神印记，您的体内含有自然女神的印记。”莎夏激动道。
　　“这有什么用？”
　　莎夏解释道：“精灵根据体内的印记来选择自己前进的方向，每个精灵天生就带有自然符印，所以哪怕不修炼，随着年岁的增长，自然魔力也会随着增长，所以精灵从不为食物发愁，肚子饿时候，哪怕只有一颗种子，就能填饱肚子。”
　　莎夏的话让韦清源想起了古树桌子上的那一碗泥土，而且他在奎恩家里也发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原本韦清源就很奇怪为什么每家每户都要把泥土装在碗里，原来种子就是精灵们的食物，想吃饭的话，催生一粒种子就行。
　　“我的体内原本拥有着自然符印以及野性符印，我能用自然之力强化自己的身体，拥有野兽般的力量，只是……”莎夏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从成为血精灵之后，自然符印以及野性符印都消失了，体内的魔力从自然魔力转化成火属性，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人类的斗气储存单元，我必须不停的修炼，才能实现力量的增长。”
　　“额……那这个女神印记是怎么回事？”韦清源又问道。
　　莎夏接着解释道：“精灵的印记分为，自然符印，野性符印，元素符印，分别代表着精灵们未来的发展方向，自然符印是自然之力的储存单元，野性符印主修战士和德鲁伊，元素符印又分为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九系，女神符印，又被成为统治符印，拥有统治符印的精灵，不仅能够增强全系符印，甚至能够夺取其他精灵的符印。”
　　“您刚才，唤醒了我体内的自然符印以及野性符印，与我体内的火系斗气产生了排斥，我体内的两种力量碰撞，产生了庞大的元素反应。”莎夏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体内的自然之力并没有消失，只是统治符印的凝聚，消耗掉了我的自然符印和元素符印。”韦清源记得，原本的“清源·风语”是拥有自然符印和风元素符印的。
　　“应该是这样的。”
　　“可我现在除了女神符印，并没有其他印记了啊”韦清源转念想到，结果，他还是废人一个。
　　莎夏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到：“要不，您把我体内的自然符印和野性符印吸收了吧。”
　　“这怎么好意思”韦清源下意识脱口道。
　　看到莎夏一脸幽怨的表情，韦清源赶忙解释：“不不不，我怎么能吸收你的符印呢。”
　　莎夏抓起韦清源的手，轻声道：“精灵符印对于血精灵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了，如果能够为精灵族多做一些什么，大概能减轻我的罪过吧。”
　　这妞，心里那个疙瘩到现在都还没消退，韦清源一把扭过莎夏的头，直视她的眼睛道：“莎夏，记住，就算跌落到尘埃里，变成人们口中的垃圾，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莎夏的脸登时红了，轻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