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留一份人情

　　在上邦县城给席小草找了大夫。
　　又在县城里修整了一天。
　　翌日，席小草虽还有点精神不振，却也没再发热。
　　杨皓又带着席小树办了两兄妹的过所，顺便在买了一辆青篷马车。让席小草坐马车里，又拿出羊皮给她保暖，倒也不用怕在路上冷着她。
　　一行人马平安无事地越过秦岭，终于进入了关中平原。也就是渭河平原。
　　又行十数日，行至盩厔。
　　本来，护卫队可以直接赶往长安。
　　不过黄校尉看时间还赶得及，也感念杨皓一路上赶着牲畜让他们少费了不少心。就决定稍稍绕道，先送杨皓去鄠县城。
　　不过黄校尉只带了五十骑送他过来。要送去长安的牲畜，全部先留在原地驻扎。
　　他们到了鄠县，杨皓带来的牛群立马引起了轰动。
　　不过他们没办法将那么多牲畜赶入城。
　　怕会乱。
　　杨皓正打算进城找衙门来着，衙门的户曹主簿就先来了。他先是跟黄校尉见礼，又笑着对杨皓说：“可是杨郎君？”
　　“在下正是杨皓，见过麻主簿。”
　　“客气，客气。这些都是肉牛？”麻主簿看着一大群牛，眼里发光。
　　“有一半是肉牛。一半是耕牛。”杨皓特地带了四百头耕牛回县城，就是为了这一刻。“听说关中各县都缺牛。在下便带了四百头回来，只路途遥远，天气寒冷。路上病死摔死十三头。共剩下三百八十七头。”
　　“好，如此多耕牛。我县春耕便不慌了。”
　　杨皓可没打算将全部牛都卖掉：“还请麻主簿见谅。在下只能在县中售卖三百头，价格可以便宜些。只作价十三贯。”
　　“当真十三贯？”前一批府城批下二十头牛，送来也要卖到十八贯呢。
　　那虽比牛贩子卖的便宜两贯，却比杨皓卖的十三贯又有所不及。
　　那至少多了七千五百个鸡蛋呢。
　　杨皓点头说：“当真！还要劳烦县衙代售。”
　　代售？
　　麻主簿小伙伴震惊了，但这等好事自然是应下：“为乡黎计，县衙义不容辞。”
　　然后选出三百头犍牛，由县衙安置。他也不怕县衙敢赖账不给。
　　杨皓有拿出三十贯钱给黄校尉，请麻主簿代为找一些会赶牛农夫临时充作民夫。
　　“黄校尉还要赶三千多头牛去长安。麾下都是士兵，赶牛有些不便。还请麻主簿帮忙请些会赶牲畜的老乡。有三五十人便可，让他们将牛帮着赶去长安。这钱便充作工钱与路上吃嚼用。”
　　这顺水人情，麻主簿自然做得上心。有钱，又有官府作保，而且去长安有不远。
　　麻主簿很快将人找齐了
　　黄校尉一路上吃用杨皓的，这会要分别了，还被安排得妥帖，心里也是感激。
　　“杨郎君，日后若再来沙洲，莫要忘了黄某？”
　　杨皓拱手：“一路上幸得黄兄看顾，才能平安返乡。小弟不胜感激。诸位将士还要赶路，小弟不敢耽搁。这些酱肉、肉干，还请黄兄代小弟给各位将士分发，回程路上，也多一口吃用。”
　　“哈哈，黄某代诸位将士谢过杨兄弟厚意。我等来日再会。”
　　“来日再会。一路平安！”
　　眼看着黄校尉一行，带上要应聘赶牛的老乡上路了。
　　眼看他们身影不见了，杨皓才继续办自己的事。
　　他要先办理户籍。
　　户籍也是麻主簿办理的。麻主簿给他办了一个独户。
　　杨皓对此相当满意。
　　他还不知道老家中家人如何品行。要是重新入了家中户籍，多少都是麻烦。现在他独户，如果“亲人”是极品，他也可以少些烦心。
　　跟县衙说好了。那三百头牛，杨皓以十三贯的价格交给县衙代售。
　　县衙就算以十五贯售出，也能净赚六百贯。整个县衙都可谓收了杨皓的钱。这事，不怕县衙不尽心。
　　这事是麻主簿的接手的，以后也要他具体去做。不仅能得县令青眼，也能从中捞些好处。
　　加上杨皓又带回这么多牲畜、货物，还有大笔银钱。只要他不犯傻，不日就是县中豪绅。更有朝廷命他们鄠县划出土地，给他养牛，以资嘉奖。
　　虽没有任命官位，却也是得了朝廷嘉奖的。
　　有那些条件在。
　　麻主簿自然不会为难他。
　　还给他透露一些内幕：“朝廷划出土地嘉奖杨郎，自然要归于杨郎名下。”
　　杨皓看麻主簿好说话，就引来席小树兄妹：“他两兄妹乃杨某在秦州路上遇到的，没了家人，两兄妹在老家过不下去。杨某请了席小树做长随，不知可否也在五丰村落户？”
　　“若是有过所，又有杨郎君作保，那自然可以。”
　　“有过所的。麻主簿请过目。”
　　手续合法，麻主簿自然是手脚利落给办了。
　　户籍搞定了，杨皓还拿到县里划给他的土地。是朝廷赏赐给他荒地牧场。
　　地契上写明是两百五十倾。其中大部分是山地和石头地。虽未注明只能用于养牛，但大概是难以耕种的土地。
　　两百五十倾，一倾相当于五十亩。那就是一万两千五百亩的荒地了。
　　麻主簿给地契时也暗示了他一下，这地是给他立单户的主要原因之一：“朝廷许杨郎君养牛，却不是许杨家养牛。杨郎君可要记得。”
　　杨皓对他的卖好，面上自然是感激。
　　其实不仅麻主簿要讨好三分，连县令也特地请他上门坐了一会。
　　杨皓看那县令已经七老八十了，说句话就像是要咳出肺来。就觉得没意思了。
　　稍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这样的县令，大概也做不了多久。
　　他是个实际的人，觉得也没必要讨好。
　　一行三人，在县城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准备出发去五丰村。
　　席小树还来回奔波，要帮杨皓赶牲畜。
　　杨皓看忙得满头大汗，做的却都是无用功：“你与席小娘子坐车上。这用不着你！”
　　他一声拖长了声音的呼喝：“起~~”
　　瘦驴随即附和：“啊昂啊昂啊昂……”
　　都给老子上路，车队先行，骆驼跟着，牛在最后面。一个跟着一个，跟紧了，都不许乱。
　　然后，车队缓缓而行，驼队也依次上路。看到旁观百姓啧啧称奇。
　　当然，那些牲畜和它们运的货物，也更让人眼红。
　　“那得是多少钱啊？”
　　“哎，杨昭，说钱不嫌铜臭！”
　　那被叫杨昭的，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学子打扮。
　　他摇头轻笑说：“钱是铜臭。吃穿住行，没了却是万万不能！”
　　跟他说话的，应当是他同窗，嘲笑说：“谁说万万不行？村中老农，自给自足，没钱不照样过的有滋有味？”
　　杨昭边走边说：“你确定他们没钱也可过得有滋有味？他们有地便可种粮种麻，却种不出盐巴菜刀。”
　　“那也可用粮换。”他同窗跟他杠上了。
　　“那若是换东西了，本质就是交易。交易就是用了钱。只不过外在不一而已。”
　　两个半大小子，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虽然争论，却没半点火气。
　　边说着便走远了。
　　（食言了。白天出门，没能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