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令如山

　　十月的北方小镇，已然下过第一场雪，雪在十月阳春里融化成雪水，道路上泥泞不堪，走路的人都颠着脚尖，以免踩进半融状态的雪膏之中。但是大山阴坡的雪将不再溶化，要一直保留到明年四月份了。这样天气持续不了两天，路面又会干爽如初，垫脚尖走路的人随之就会不见。那些热爱生活的人们又会出来遛弯、晒太阳了，这样的好日子还会延续到十一月份初。
　　刚入十月时，冬季采伐作业的任务就在小镇所在林业局悄然酝酿开来。不久。一道指令打破历年旧规，出乎意料的提前下到林业局的下属林场。当然，没有例外，也下到这些林场之中的哈拉林场。
　　哈拉林场主任张强立刻召开会议，传达指令的核心内容～冬季采伐计划。听完张主任的话，全场鸦雀无声。因为什么？是任务少不够吃吗？恰恰相反，今年的采伐任务多到爆棚，是历年之最。正像林业局党委邱总书记所说：任务异常艰巨，各部门一定要积极备战，动员所有能动员的力量，确保任务完成。
　　哈拉林场位于小镇北部五十公里处，是该林业局管辖下的一个大林场，拥有林地一万六千多公顷，每年可完成近万立方米的采伐任务量。
　　今年，哈拉林场的任务总量是一万八千立方米。张强在会议结束后，将三名主力技术员留了下来，对他们进行了详细的部署。要求他们在半个月之内，完成全部采伐作业区的场地调研，作出细致的调研报告。积极配合森调队工作，对每个林带的出材率都要做出详实的预算。
　　这几天，哈拉林场大院内一派繁忙，技术股股长杨晓敏正带着手下四名技术员抓紧展开工作。同时，张强主任还要求机械段也要紧随其后，进行机械检修。
　　仅仅过了三天，张强便迫不及待的觉得有必要碰碰头，把林场各个“工段”的情况汇总一下，以便做出下一步的计划。在张强组织的碰头会上。他正在认真倾听下属的汇报，面对众多头绪他好整以暇，不失统帅风范。
　　“技术股准备工作基本完毕，图纸、百米尺、标杆、及各种记号工具都准备齐全，明天开始入山实测”杨晓敏汇报着技术股的准备情况。
　　“以今年春季森调队提供的数据为基础，按照针叶林、针叶阔叶混交林、阔叶林划分的原则。我们林场今年作业的任务，主要集中在针叶林和大部分混交林的采伐及后续清林上。其余部分混交林和阔叶林作业拟通过外部力量来完成，也就是外援部分。技术股将首先对本林场采伐任务集中划号，待本林场划号结束后，再对外援部分进行周密的分号，把每个林带作业小班号都划分得一清二楚。也要把每个小班号的采伐木标清，最终统计出采伐区的出材率。”
　　“好，一切要抓紧，能提前的要提前。喔！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林业局在今年采伐作业过程中，要举行一次前所未有的技术水平考核大赛，由各大林场参加，叫做“伐区规划设计比赛”。这是一个大型的竞赛，涉及面较广，详细的比赛规则编辑在册。一会你们拿走，好好阅读参照一下，这次比赛是森调队代表林业局对各个林场的一次全面考核，对排名前三的单位奖励非常丰厚，但是对不合格的单位也会有严厉的惩罚。我想，我们单位的技术力量并非很突出，所以首先要保证合格，然后力争排到名次。”
　　杨晓敏接过张主任递过来的一本小册子，手有些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小册子过于沉重。
　　“机械段的计划怎么样了？请说一下。”张主任向下问到。
　　“我们机械段昨天对林场所有设备进行了检查，摸了情况如下：首先四辆爬山虎之中的两辆爬山虎后背板有多处开焊，需要重新焊接；其次两辆东风车中一辆发动机有异响需要维修，另一辆车胎破旧需要更换；两辆四轮车需要增加运材拖车。所需材料和费用近日提报给财务股。准备条件具备后马上进入维修工作”
　　“好，钱要用到刀刃上，该买的、该换的不能含糊，到时候千万不要掉链子。后勤段怎样计划的？”
　　“我们后勤段包括食堂、供应部、库房、采购部，昨天也做了核对。计划将现有的两顶帐篷修缮后使用，再购置两顶新帐篷。油锯现有库存5台不够，需要再购买10台，计划给每个班组配一台。另外，做饭用的炊具和清林用的斧头、铁锯的数量，都已捋清，需要订购的物品明细及费用明天能提报上去，批准后立刻进入采购环节。还有，对机械段的油料供应方案还在研究中。另外初步预算，需要寻求六付马套子来配合生产，还要为食堂物色新的帮手……”
　　“油料这事我知道，一会我们在商量一下……好！每一次战斗，都离不开后勤的鼎力支持，后勤保障一定得跟上，配合好各段的生产情况，千万不要疏漏任何环节。稍有失误，定会贻误战机造成满盘皆输。下面我要问问生产段的打算。”
　　张强见下面没人接话，便接着道：“生产段是哈拉林场的一线大段，是最大的段，人数众多，是历次任务完成的坚实保障。我林场的生产段有两个段组成。也就是生产一段和生产二段。一段长王凯你说说。”
　　王凯站起身来。
　　“我段现有人数52人。能投入生产的有8个班组，山场装车组12人，其他7个采伐清林的班组共计40人，每组的油锯手齐全。需要补充帐篷两栋，油锯5台，以及其他斧锯类炊具类若干，另外还要增加人手……我会列个物品清单，递交到采购部处理。”王凯大致介绍了情况后就瞅了一下另外那个段长。
　　“我段42人，有7个班组。装车组有8个人，6个班组实施采伐清林作业，准备增配一些人手，需要补充的物品和一段差不多，两顶帐篷和5台油锯，以及相配套的炊具炉具等……”段长孙云峰简单介绍了一下，坐了下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的二段没有一段兵强马壮，处处甘拜下风，这回他要借机壮大一下。
　　又过了两天，张强把杨晓敏叫到办公室里，杨晓敏把一套详细的规划图交给了张强。
　　“所有的计划都在这里了，按着森调队的规划，我们今年采伐面积八百六十公顷，我们共划分了158个小班，我们林场可以包揽90个小班，其余的68个小班必须靠外援完成。外援号都集中在阔叶林范畴，因为阔叶林中剩余物较多，有利于对剩余物加工利用的单位接标”
　　张强接过小班号分布图，看了一会，想了想，又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圈。
　　“林场的任务要增加，增加到110个号，48个号用外援，我和生产段沟通一下，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我们要做好打大仗的准备。”
　　“不行，张主任，这样做，我林场的压力太大！因为采伐作业是十分危险的工作，又是在极端气温的时候，这样危险的作业和超饱和的工作量会造成人员的身心疲惫，极容易出现伤亡事故的，我不同意！”
　　张主任有些不悦，却没有发火。从他的表情中能够读出很多不屑的成分。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是个女孩子，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呢？
　　“晓敏，你不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抓住，机会将会流失，何况我们今年新增加了多台油锯，完成任务不在话下。让职工多挣点钱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外援单位不愁，目前已有包装板厂、木楦厂提出竞聘申请，还有两家个体承包人也有意向，具体操作由王副主任把持，这些由他主抓”。
　　“外聘这个问题上我也觉得不妥，招标要透明，要找懂得采伐作业的外援队伍才行，不能由某个人点头就行，必须考核过关才行！”
　　杨晓敏又一次提出自己的观点。
　　张强明显不悦了，脸色阴沉下来，把图纸拍在桌子上，沉默不语。作为一个见多识广、行事有度的林场一把手，他不会和一个新人争辩的。
　　“晓敏啊！你刚到林场，对林场的实际情况还了解不透，不要瞎参与，要服从上级的安排。我是这个林场的主任！这个林场的事情归根到底由我来负责，你只管做好你的本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