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多出来”的傀儡人

　　时间回到16：20。
　　商场后门的仓库口，大型的货运车一辆接着一辆地通过闸门，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将在现实世界里被卸下车的货箱重新打包，然后装回到货车上。
　　虽然大家都是傀儡人，没有自己主观意识，但是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认真地将事件完成。
　　在一旁的空地上，则有四个格格不入的人。
　　为首的是名长得健壮无比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却保持着极为健硕的身材，能够看到撑大的白色衬衫清晰地勾勒出肌肉线条。
　　男子名为付丙，时网LV5级会员，自建“三号团”并担任团长一职。
　　“小寸，从监控中找到线索了吗？”
　　被付丙唤作“小寸”的人只有十八岁，看上去十分年轻，明明是个男生却留着一头卷毛顺发遮住了后颈脖。
　　“放心吧付老大，都查清楚了。打架事件的主事人虽然现在不在商场，不过当时现场的保洁，还有安保人员都还在。大概等16点的时候，他们会统一出现在员工会议室。”
　　“行，那白冰你等下带着小寸去搜潜规则。”
　　白冰沉默地靠着墙站在一边，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听到安排也仅是略略地点了点头。
　　除去“三号团”的付丙、小寸、白冰，还有一名男子正昏倒在地上。
　　付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绳子，熟练地将昏倒过去的男子手脚绑好，并狠狠地一收紧，以此保证对方绝对没有逃走的可能性。
　　“这个人先由我来看着，你们到时候去会议室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
　　顿了一顿，付丙继续说到。
　　“之前小寸的预言还记得不，这回的里世界共有7名流亡者。加上我们四人，也就是说，还有三个流亡者没有露面，千万小心别被人偷袭。”
　　“付老大你可就放心吧。”小寸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朝白冰竖了一个大拇指，夸道，“这不是有白姐在嘛。就算再来十个流亡者，也不够她那两把枪打的。”
　　说着，小寸还像模像样地做出拔枪射击的动作。
　　反倒是白冰没有说任何话，像是不会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一样，安静地像做冰山。
　　时间很快地往前移动。
　　白冰带着小寸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路上正巧地看见一名身穿白色衬衫的经理，领着身后五名安保小队的人员以及一名保洁阿姨，整齐匀速地进入到会议室当中。
　　对标现实世界，这个时间正好会议结束。
　　“白姐，你说付老大干嘛还要留着那个人啊，一个只会喊‘杀杀杀’的癫狂者，直接咔嚓——灭了不就好了嘛。”
　　“不知道。”
　　“唉，白姐别总是这么冷淡啊......”小寸努了努嘴，倒也习以为常了。
　　白冰的性格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冷冰冰的，对谁都是一副拒之千里的模样，平常几乎没见着她能与谁相谈甚欢，永远都是一个人孤零地独处。
　　推开半透明的玻璃门，小寸径直走入会议室。
　　此时的会议室内安静无声，每个傀儡人都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僵硬无声地目视前方。
　　坐在最里面的自然是白衬衫的经理。
　　左手边则是无名安保小队人员坐在同一排，对面则是那名保洁阿姨单独坐着......相隔三个位置处，还有一名脸色同样苍白的傀儡人坐在第五个位置上。
　　“噫，经理、保洁、五名保安，我记得一共要找七个人啊，怎么还多一个。”
　　小寸走到那名“多出来”的傀儡人身边。静静地打量着它。
　　傀儡人脸上是标志性的苍白僵硬脸色，满脸的褶皱让它看上去有些显老，眼神木木地直视前方，呆滞而死板，看上去倒是寻常模样。
　　只不过其藏在桌子下的手心里却满是汗水。
　　因为这名傀儡人不是他人，正是林序。
　　原先被困在会议室中无路可去，无奈之下只能装作傀儡人留在场中，至于如何制作状如傀儡人一样的僵尸脸皮？
　　林序利用变形烟斗，模仿傀儡人“王琦”的样貌，变形成面具戴在脸上。
　　这样便完美地伪装成傀儡人，很大程度上只是让小寸心生好奇，但是并没有怀疑自己眼前坐着的是一个真正的人。
　　“行了，不要玩了。”
　　白冰难得开口阻止小寸玩弄傀儡人，继续说道：“搜完潜规则就走。”
　　“好嘞，都听白姐你的。”
　　小寸闻声便转过身来，自然没有注意到林序的眼皮一眨，差点就露馅的眼神当中浮现出一丝慌张，然后迅速恢复到呆滞的状态。
　　房间内安静无声。
　　加上林序，一共八名傀儡人使得气氛略带诡异。
　　靠近出口这一侧位置，小寸走到长板的会议桌前，突然伸手从自己头上拔来一根柔顺的长发，神色格外纠结和不忍，像是格外心疼的模样。
　　长发被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上。
　　只见小寸屏息凝神，集中所有的注意力盯住自己的那根长发，脸上的表情变得格外郑重起来。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的傀儡人突然齐齐地转过头来，把目光全都投向小寸身上，而林序的反应稍微有些迟钝，但是也紧张迅速地跟上动作，以免被看出来破绽。
　　林序的余光中，将桌上的变化尽收眼底。
　　只见黑色的纤细线条突然抽搐地一动，像是拥有生命力一样扭曲、变形，缠结在一起，缓缓地变成一个数字，“7”。
　　“7。是指7名流亡者吗？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白冰出声询问道。
　　小寸的目光仍紧紧地盯着化作“7”模样的头发，仍有余力地回答道，“是的，不过我感觉到还有其他的潜规则。”
　　果然，缠结的头发再起变化。
　　“7”缓缓地变成一个头戴式耳机的模样，然后继续扭动组合成一个连笔写成的字迹“猫锥”，在最后编制成一个带着墨镜的络腮胡大叔图案，这才最终彻底定格住。
　　总结，头发得到四条潜规则。
　　1.“7”。
　　2.头戴式耳机。
　　3.“猫锥”。
　　4.一个带着墨镜的络腮胡大叔。
　　小寸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显然这根头发的一连串变化极度消耗精神力，当下能够得到这些信息是算是格外勉强。
　　“小寸，没事吧。”白冰拖来一张空椅子，示意他坐下。
　　“没事......”
　　身体一软，小寸直直地瘫在椅子上，感受着底下海绵垫的柔软才好上一些，不禁苦笑道：“预言家的‘占卜’能力果然还是太消耗精神力了。”
　　白冰点点头，又谨慎地将现场的傀儡人询问一遍，查看是否遗漏。
　　不过相比占卜得到的丰富内容，简单地询问傀儡人仅仅也只获得了“7”和“耳机”、“猫锥”三个字眼。
　　问到最后，白冰走到那名“多出来”的傀儡人身边。
　　林序紧张地咽了口水，然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常，保持傀儡人没有感情波折的语调，说道：“不要出声。”
　　这个答案是经过深思熟虑得出来的。
　　因为林序也看过监控，画面上自然不可能出现“王琦”的脸，那么意味着他是“非事件现场”的人，自然不可能携带有潜规则。
　　所以作为普通的傀儡人，此时只能告知初规则，而不是潜规则。
　　这算是伪装计划里的一个小漏洞。
　　果然，白冰虽然透露出来的眼神里还带着些许疑惑，但是这个答案确实和她想的一样。
　　“付老大还等着呢，要不我们马上回去吧。”小寸休息过后自然精神好了许多
　　“嗯。”白冰淡淡地回了一句。
　　林序此时就坐在旁边，虽然表面上不敢有任何动作，但是心里还是默默地松了口气，毕竟听到对方即将离开的消息，也意味着危机的局面也将要结束。
　　然而就在这时候，白冰却突然出乎意料地猛地转过身来，同时伸出双手。
　　两把格洛克手枪凭空出现。
　　子弹二话不说地连发出膛，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从林序的眼前飞过，直直地向着会议室左手边的角落里疯狂射击！
　　巨大的枪声炸响！
　　惊醒的商场警报声鸣叫不断，但也没能盖过格洛克轰鸣的咆哮声。
　　会议室内，一颗颗子弹呈不规则的方向飞行，故意将一大片区域覆盖作射击范围内，夸张的威力瞬间将墙壁都打出一个个拳头大的坑洞。
　　林序身体狂颤，耳边炸响的枪声差点让他跳起来。
　　幸好此时没有人关注到。
　　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角落中，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原地，戴着黑色的斗篷，体形瘦弱，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
　　空气中飘散着血混着硝烟的味道。
　　一直静默无声的“隐形人”已然中弹，不过他来不及深究是自己是如何被发现，而是果断地暴起夺路朝着门口冲去。
　　白冰自然不会放过对方，持续开枪追着点射试图阻拦。
　　等双方位置近了，看似纤细的手臂又乘势甩出一记肘击，然而“隐形人”突然再次消失在空气中，让本势在必得的一击肘击扑了空。
　　门外的廊道上传来跑远的脚步声，表明对方已逃出房间。
　　“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白冰留下一句话给小寸后，然后同样夺门而出，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追去。
　　由于占卜导致精神一直有些虚弱，小寸只得停留在会议室内休息，大概等二人都走远五分钟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害怕。
　　“太可怕了，居然还有人一直躲在这里。”
　　“幸好最后还是被白姐发现了，要是换做我一个人来，真的连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小寸冒着冷汗安慰自己，自言自语地给自己缓解压力。
　　然而此时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
　　只见身后，林序已经静悄悄地站了起来，依旧是僵尸一般木木的脸色，逐渐翘起诡异的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