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战

　　在听说羽暮孤身一人冲进B区，斩杀了一众巡逻兵之后，羽无殇基本能够确定，那东西已经出现了。
　　余霜序关于暗物质的第二次融合的观察期，因为羽暮功亏一篑，而羽暮也身受重伤，被关了起来。他第一时间冲向羽暮的牢房，在寻回所有的记忆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以父亲的目光看待羽暮。
　　四肢捆绑着冰冷铁链，在昏迷中下意识护住腹部，蜷缩着身子，衣服上沾满血污，在这里没有人会替她清洗，她就这样缩在牢房的角落，脆弱而令人心疼。
　　那在他是林涛的时候，对于女儿的印象呢。
　　他只知道她是简崎很重要的人，很少见的令简崎生出这么矛盾的心理的人，与自己不是一路人。在想起一切之后他也能够明白，为何简崎对她又爱又恨了。
　　……也知道为何斐然和余海那么恨她了。
　　余海前几天都没有关他，在云澜大楼内，他基本是自由活动的，但在羽暮到来之后，他的活动空间也只有这几平米了。
　　他大约能猜到余海之后要做什么。
　　余霜序是他的底牌，是他倾尽全力才找到的除了羽暮以外唯一一个能与暗物质几乎完美融合的人，他将所有的资源都给了余霜序。可现在余霜序变回了最初的余霜序。
　　他下一步要做的，应该是提取羽暮体内的暗物质。
　　然后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他十分了解余海，他必定会当着羽暮的面杀死自己。
　　羽无殇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要是大哥在就好了。”他自是知道羽暮迟早有一天会到这里来的，所以他也做好了与他们里应外合的准备，可谁知道……
　　他还不能保证他这几天捣鼓的东西，能够带着女儿安全地逃出去，但是如果他的大哥在，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恐怕他这次无法活着出去，也无法亲口对他说那句话了。
　　*
　　“……父亲。”余霜序低眉顺眼的样子，很难将她与之前在牢房里肆无忌惮的她联系到一起。她很清楚，要获得力量，她所要仰仗的人是谁。
　　她紧张地抬起头，看着余海，身子有些僵硬。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又使了什么法子夺走了她的暗物质，如果因此余海抛弃了她……
　　余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几秒钟，才回道：“不用担心，是你的，最终还是你的。”毕竟他手上，除了斐然不愿意注射暗物质，就只有余霜序能够完美融合了。
　　这句话像是给余霜序吃了颗定心丸，她紧绷的肩膀渐渐地放松下来。
　　“那个人……她是谁？”余霜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女人吞噬暗物质过程十分轻松，不需要像她一样有着观察期和融合期两个阶段，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余海冷笑一声，眼中流露出浓浓的阴鸷之色。尽管余霜序知道余海的真面目，平日里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伪装，余霜序基本没见过他有这种表情。
　　不过她也瞬间明白了，牢房里关着的那女人，绝不仅仅是一个袭击者那么简单。
　　“她是暗物质真正的主人。”余霜序的身躯猛地一震，这句话宛如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暗物质的……主人？！
　　“她是个怪物，”余海的左手，缓缓地摸上了自己的左腿，透过裤子触碰到的，是坚硬而冰冷的金属，而非血肉。
　　“她毁了我的一切。”
　　余霜序很难想象，那个女人是什么人物。她只知晓一件事，便是现在，那个女人任人宰割。
　　沉默许久，余海的表情再一次回归平静，他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对余霜序吩咐道：“把黎潇潇带过来吧。”
　　“是。”
　　目前孤岛的战役对他来说很不利，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那群人就会涌到这里来。黎之帆和鬼影迷踪的小子合力破解了他的病毒后，整个战局便彻底反转了。
　　在电脑这方面，他还是不如简崎，鬼影迷踪那小子，不愧是简崎教出来的。
　　但是跟羽无殇比起来，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即便他想起了一切，不还是一个普通人吗？没有超能力，带着十年前的旧知识，还妄想在他手底下要什么花样？
　　他以为他对黎潇潇做的事，自己没发现吗。
　　偷偷修改黎潇潇的程式，企图让黎潇潇救走羽暮。不过能在短短五分钟破坏黎之帆做的防御系统，并加上他的新程序，倒也不负羽无殇天才之名了。
　　只可惜，他做的一切，不过给自己做了嫁衣。
　　因为羽无殇，他不必费力攻破黎之帆的防御系统，只需要在羽无殇的新程序上稍作修改，黎潇潇就能成为他的另一个得力帮手。
　　他很期待那群人拼尽全力救出黎潇潇，反被她从背后捅刀的表情。
　　*
　　“你们……怎么没拦住她？直接打晕她关起来都比现在好！”千绝一行人在羽暮失踪之后的第三天，便来到此处与伊幽等人会和了。在听到羽暮失踪的消息后，神色顿时沉了下来。
　　南宫迷谍和亚瑟对视一眼，无不神色凝重。亚瑟开口道：“她被邪控制，实力暴涨，晓翼和昼追不上也实属正常，好在邪那时还虚弱，无意大开杀戒……”
　　没有经历过，没有亲眼见过邪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它的可怕，当年那场大屠杀，可是令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当年的实验体一号那么恐怖罢了。
　　“我们找遍了整个A区，和B区相邻的C区也找过了，她要受了重伤，肯定会逃往这两个区域，但是……我们一无所获。”唐晓翼双手紧握着，无不担忧地说。
　　他知道这时候他必须冷静，心中却如一团乱麻。他亲眼见到过那个战场，地上滚动着的，全是人的头颅，一个个死不瞑目，极其骇人。饶是他手上也握着几条人命，见到那种景象还是忍不住恶心得想吐。
　　更何况，斐然也在现场，羽暮即便是实力暴涨，面对这么多人还是不利，重伤逃跑，除了最近的AC区又能跑到哪去？
　　可偏偏AC区都没有她的人影！
　　唯有清影一言不发，抿着唇，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睛，带着些不可置信的神采，一字一顿地沉声说：“她在……B区的大楼里。”
　　“大楼？！”
　　名为云岚之巅的大厦，是B区，乃至整个孤岛最高的建筑。
　　“你怎么知道？”南宫迷谍问。
　　清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重新感应了一遍，捏了捏眉心，像是认命般地解释道：“她身上带着我的东西。”
　　唐晓翼大概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那个奇怪的吊坠，里面装着一个小人儿，如果能得到她的治疗，羽暮的情况或许会好些。
　　但是她可是在那个地方啊，受邪控制的她，尚且不敌斐然，重伤之下进入云岚之巅，怎么可能逃过斐然的感知？那个小家伙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顶多留她一命，但在这之后呢？
　　望着西方天空绚烂的火烧云，在夕阳西下之际燃烧尽最后一丝暮色，又一个夜晚降临。。
　　“联系黎之帆吧，”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千绝做出了最后的决策，“明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