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

　　只听得淅淅索索的声音在草屋的上沿急速地飞驰，瞬间出现在头顶、墙边、拐角等等，感觉哪儿都是声音。随着一些沙尘和腐坏的木屑落下，在底下抖若筛糠的继昌觉得就像是无数的小虫劈头盖脸地在往身上倒，顿感浑身奇难忍。
　　就在他想挠刚抬手要挠的当口，只见一道红光闪过，伴随着一声猿鸣的啸叫。继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抬手定在原地。他一手抓背一手挠腰，像极了搔首弄姿的风流女子，让人看了好笑。而当他明白过来，定睛这么一看，差点吓得真魂出窍。
　　来的人，五短的身材，像是十六七岁的身高，身披猩红色毛斗篷，一双缎子绒的绿色绣花鞋，头戴三根锦鸡毛。面向奇特，他是皱了的眉毛挤一块，秃了的眉梢，一双血丝大眼，目光如炬，显着凶光，蒜头的鼻子，塌鼻梁，嘴巴一角翻翻着还合不拢，是浓唇阔口，大黄牙。最让人惊奇的是，他的面色泛着青紫之色，像是上不来气的吊死鬼一般。
　　“啊！。。你。你是人是鬼？”继昌眼见着这个十殿森罗出来的小鬼，心里有十万个想撒腿就跑。只可惜被施了点穴术，想动却动不了，这会儿的身子已经不听脑袋的了。他只能给自己打气壮胆，鼓足了一百二十分的勇气向来人询问详情。
　　来的人并不说话，怒目而视但一个劲的笑，笑的那个冷，冰窖里刚捞出来的一般。他一边笑还一边向继昌走去。就在离人一步之遥，停身站住。这就给吓的，能动的五官拧巴着后撤，渐渐地皱成一团，“啊，别别~别再过来了”
　　也没料到，这人扬手在继昌脸上结结实实地来了一巴掌。“啪！”一声打得他五官挪移，眼冒金星，火辣辣的掌印嵌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啊饶命。”啪啪又是两巴掌，继昌还要再张嘴，啪又是一巴掌。经过这三掌的教训，这下他就学乖了，赶紧闭嘴，沉默不语。俗话说，酒色财气还有这两寸薄唇的嘴是惹祸的根苗一点都没错。这招也管用，那人终于不再打他，而是背过手去端坐在病童旁边。
　　此人挽起鱼肚白的袖子，先给孩童好了一下脉，又按了按身上几处穴位，直至按到腹股之处，孩童一阵惊呼，顿时昏厥过去，凄厉地叫声传出一里开外。那人也不急，只是同样掏出数十枚银针，用烛火炙烤之后，开始下针。屋内静的出奇，继昌好奇地着眼望去，就只见此人用的飞针手法，下针穴位方式真是前所未见，心中便是大惑。
　　下针之后，晕厥的孩童居然面色潮红，微微发汗，呼吸依然均匀，竟有久旱甘霖之感。又见这人袖中掏出一瓶丹药，瓷瓶是普通的瓷瓶，丹药却不寻常，乌黑黑一粒，散着浓重的药材味道，一看就是多种药材配置的重药。那人将药丸灌入孩童口中，指尖顶着喉咙一发力，“咕噜”一声，药丸入腹。
　　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病童病中惊醒，口呼饥饿。继昌大喜，知道这是复原之像，暗自啧啧称奇。他知道，自己的医术在他面前没得比，按自己的施针，他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三五天才有复苏之像，这比起人家来差的太远。
　　那人一双血目回头看着继昌，嘴上依然是阵阵地冷笑。他弹起身子，一把抓住继昌颈嗓，分身窜出屋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离开农户家竟有三里开外。正手一拍，继昌穴道顿解，但刚才脖颈被掐着跑，非常人能受，他刚缓过口气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继昌！废物！就凭你这点微薄的医术，你就敢施针断症？这不是笑话嘛。今天要不是遇上我老人家，看这户人家能不能让你站着走出门口。”怪人说罢，掏出火石，燃了一根短蜡。借着烛光，紫洼洼的脸在烛火的扇动下，显得更为诡异。那人轻轻咳嗽一声道：“你一定好奇我是谁？既然我敢在你面前露面我也就不瞒着了。我本原籍福建漳州，人送外号紫面怪猿小医魔霍匡珍。至于为啥来这边你先别管，不过我这次来要送你一件宝贝。就是这本万草奇珍谱。”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长卷来。长卷用锦布包着，打开一看让人惊叹，原来这卷轴制作时，每一卷都加入了相应的草药，故整个长卷药香四溢。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这次来是让你露脸的。刚才那孩童，原本身体便以顶上三花堵住邪毒，以始源之气行主脉，要是能先挑去了邪毒之口，再配凉血之方，便能药到病除。而你倒好，先破气脉阻滞，令邪毒运行全身，差点给孩子送上奈何桥。你说你该不该打？”说罢，医魔伸出焦黑的手指指着继昌。继昌吓的，连连点头称是。
　　“至于我为啥看中你，就是觉得你这个人不安现状的人，是一个敢做事的人。想赚钱的人，就得财黑，不能有太多妇人之仁，施医赠药项来为我所不齿。今天借这孩童，我就让你先出了这个名。”怪人嘿嘿一笑，颇有得意神情。“等一炷香时间那户人家的穴道都会自动解开，到时候人就都能苏醒过来。你只需报喜即可。”
　　“而后，根据这医卷，我可保你一般病症药到病除，让你做上这几个乡镇的圣手名医。再之后，我还会再来。”医魔快步顶到继昌面前，鼻尖快凑到鼻尖，双方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那时候，我再教会你如何管理这八百里卧牛山的药材进出，这可是大大的肥差。”
　　医魔说罢，掏出一块乌黑的腰牌扔给继昌，上面鬼怪妖魔张牙舞爪，中间一大大血字“殁”。“这腰牌可保你出入平安，这卧牛山的八寨均不敢为难与你。听懂了吗？”
　　继昌抖手接住，颤颤巍巍地回答到：“听懂了，小人都明白了”。
　　医魔顿一下接着道：“当然，这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赚到的钱，九成需铸造成金银条，每年年底得雇车运往卧牛山头寨麒麟崖。接头的暗号就是'龙王水通五湖四海'。”
　　“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说，你小子胆子可别肥，想要私吞的话，哼哼，你来看！”说罢，医魔点指手中的蜡烛，只见这蜡烛芯呲呲紫微微冒着烟雾，烟雾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叫噬心烟，只要闻上了，每年都得服食我配的丹药，否则五脏六腑奇痒难忍，即使你够狠刀挖、火烤都没办法消除。这么说把，就只要有三寸气在，你都得在痛苦里煎熬。我想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做应该知道。只要你每年按时运金银上山，丹药自然会送到你府上的。”
　　医魔说罢，常笑离去，继昌瘫坐在那边，仿佛两世为人。
　　这微微的烛火苗子确实带旺了继昌一家，后来到家资巨贾，连他的老师都被迫卷铺盖走人。不过现在书案上继昌痴痴地盯着烛火与相识的令牌，身上不寒而栗，身上常年的毒素积累，瘢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