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狱主

　　第十四章狱主
　　一间漆黑的石室中，亮起微弱的烛光，烛光之下是一本老旧的书籍，书籍上用古篆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一种远古秘法。
　　——「祭炼鬼人」。
　　“以血炼晶亦或者菌丝淬炼肉体，其中以菌丝最佳。此法唯有真络之体方可承受。炼体之后，方可以‘隙骨游髓之术’为其换上魔髓，等到身体适应魔髓之后，凝结血纹，孕育本命骨器，此时鬼人初成。鬼人初成，但并非所有鬼人都能保持原有理智，有的鬼人会因无法适应而陷入狂暴，变为只知杀戮的杀人机器，此病无药可医，唯有立即击杀之。”
　　“吱呀——”
　　木质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掀起一阵微风，那本老旧书籍被风吹得翻页，翻到作者署名的页面。在祭炼鬼人四个大字的下方，赫然写着一个“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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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小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被人一刀一刀地切成了碎片，然后有人又一针一针地将他的身体用细线缝上。然后，他梦到了小雨，小雨哭着对他说，哥哥你一定要回来！然后娘亲也一再嘱咐自己，不要死，要活下来回家。
　　再然后，他梦到了一片血海，血海里面是数不清的尸骸，那些尸骸朝他发出惊悚的呼救声：“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血海顷刻间将他淹没，洞天中死去的人们用手抓着自己，哭着叫他救他们。那一张一张的脸上，都布满了鲜红的血液。
　　孙小云惊恐地往后逃。
　　身后是那片漆黑的空间，另一个自己坐在那里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弱者，没有资格哭诉，因为那是脆弱如蝼蚁的你应得的。”
　　然后，另一个自己变成了郝隆的模样，他的手里抓着衣衫褴褛的娘亲，娘亲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哭泣。
　　“若是没有昆仑，娘亲就是这样的下场。”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响起，“而你，这一刻已经死了。”
　　“不要再说了——”孙小云捂着脑袋痛苦地叫道，“不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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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蓦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张木椅、一个木柜，然后是简单的家具，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孙小云从床上爬起来。这个过程中他的全身骨骼都传来一股剧痛，疼得他冷汗直冒。
　　房间中的灯光十分昏暗，只有一盏烛光在那里不停地摇曳。
　　孙小云茫然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发生了什么。
　　随后，记忆涌上心头。
　　孙小云这时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了娘亲和小雨，因为和冰若的约定来到了昆仑。但虽说将性命交给了昆仑，可果然，无论如何还是不想死，想要活下去和娘亲、小雨团聚。
　　孙小云想起洞天之中的惨状。
　　记不清死了多少人，只记得几万人中仅有几百人活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方才切实地感受到自己真真正正地从那不大的概率中活下来了。
　　“吱呀——”
　　房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身穿黑色昆仑道袍的男人走了进来。孙小云注意到，那个男人的道袍上有着复杂的紫色纹饰。
　　那昆仑弟子朝孙小云行了个礼，朝着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
　　孙小云指着自己疑惑地问：“是要让我过去吗？”
　　“是的，狱主有请。”那人说道。
　　“狱主？”孙小云满怀疑惑地从床上爬起来。他从床上爬起来时，骨骼传来蹦蹦的清脆响声，并且附带猛烈的剧痛，这令他的动作不由地一滞。
　　那黑衣昆仑弟子见到他的异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孙小云强耐痛苦来到黑衣昆仑弟子面前。他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换上了一件黑色的昆仑道袍，道袍的样式与眼前的昆仑弟子相似，只是上面的纹饰是令人心悸的暗红色，看起来如同鲜血一般。
　　“我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孙小云问眼前的昆仑弟子，“为什么感觉身体难以控制……？”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十分的别扭，这股别扭感不仅来源于彻骨的剧痛，还源于一种陌生感。
　　——有一种身体不属于自己的古怪感觉。
　　“你的所有疑问，见了狱主之后自然会解开。”那昆仑弟子说罢，迈步往外面走去。孙小云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屋子外面是一起漆黑的场景，上面一片漆黑，根本无法看清，脚下的路也只能勉强看到，是一条用石块铺成的崎岖小路，一直往远处的漆黑延伸。
　　因为对自己的身体有一种隔阂，在加上每走一步骨骼都会传来剧痛，所以孙小云走得很慢，每迈一步都要好好地控制，脚落地的时候放得格外的轻，看起来就仿佛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
　　那昆仑弟子虽走在前面，但仿佛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般，一直配合着孙小云用极为缓慢的步调前行。
　　就这样，两人缓慢地沿着小路前行。孙小云感觉到他们似乎一直在往下面前进，跟着那昆仑弟子走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孙小云对来自骨骼的剧痛已经麻木，脚步也越来越流畅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那是一片——熟悉的血红色光芒。
　　“不会是……”孙小云皱着眉头逼近，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超过带路的昆仑弟子走在前头。走了不久，他终于看清了红色光芒来自何处。它的源头是一个巨大的蘑菇，那蘑菇不断地上下起伏，红色的颗粒缓慢地飘散到周围的空气中。
　　孙小云想到了那时所处的洞天。
　　而眼前的场景，确实与那洞天几乎一致，只是比那洞天小了很多很多。此时在洞天中零零散散地站着三十多人，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片茫然，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和孙小云款式相似的黑色道袍。
　　“这到底——”孙小云回头想要询问带自己来的昆仑弟子，但是当他回头时才发现，那名带路弟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孙小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你啊！”一个人猛地一拍孙小云的肩膀，令他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去，只见叶云曦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是……”孙小云记得眼前这个马尾少女，“你是卢信对吧？！”
　　叶云曦脸上的兴奋顿时僵住，她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你的记忆力没问题？我叫叶云曦啊，叶子的叶，云朵的云，晨曦的曦！”
　　“哦，对了！你是叫叶云曦来着！”孙小云连忙改口，“你换上了昆仑的道袍，差点没认出来！”
　　叶云曦眯着眼睛看他：“脸盲就算了，男人和女人你也能搞错？”
　　孙小云瞥了一眼她的胸脯，隐晦地说道：“有时候，搞错是难免的……”
　　叶云曦顿时勃然大怒，朝孙小云嚷道：“我那里才没有看上去那么小，只是道袍太大了显小而已！！！”
　　“是是是是。”孙小云敷衍地说道。
　　“哼——！”叶云曦瞪他，“你的眼神分明在说我连你都不如——！”
　　孙小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她这么一说……竟然还真感觉自己和她的差不多大……
　　“你你你你！看什么看？！”看到孙小云的视线，叶云曦更怒了。
　　孙小云无语：“看你的不行……难不成还不能看我自己的？”
　　“你你你你！”叶云曦气愤地双手叉腰，指着孙小云喊：“你凭什么说你的比我大？”
　　孙小云心想：“我并没有说自己的比她大啊……”但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忍不住逗她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脱衣服比一下？”
　　叶云曦的脸顿时通红。
　　“流氓——！无赖——！色狼——！”她鼓着脸，跺着脚大喊。
　　看着她的神态，孙小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你你你！你笑什么？！”叶云曦顿时噤若寒蝉，捂着胸口警惕地打量着孙小云。在她的眼中看来，他仿佛一个正猥琐笑着逼近自己的Y贼。
　　“你们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从后面拍在叶云曦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叶云曦顿时反射般地回身就是一记撩阴脚。
　　“咔擦——！”
　　伴随着什么事物碎裂的声音，孙小云看到站在叶云曦身后的卢信的脸一瞬间涨成了绛紫色，眼中甚至闪出难以言喻的泪光。
　　孙小云下意识地捂了捂裆部。
　　那一定很痛。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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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小云、叶云曦、卢信三人找了一个地方坐着叙旧。并不是他们不想站着，而是此时的卢信根本没有能力站立。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卢信说，“这里……应该仍是……之前所处的洞穴。”他说话的过程中，叶云曦一直歉意地看着他。
　　“只是……不知昆仑的人……对我们做了什么……”卢信继续说，“总感觉……身体有一种不适感……”
　　“确实……”孙小云动了动身子。他已经适应了身体，不再有剧痛的感觉，但那怪异的别扭感挥之不去。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能等待了。”卢信说，“既然昆仑的人……将我们召集到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用意……”
　　才说了几句话，卢信已经满头大汗。
　　叶云曦嘴欠地说：“你好像流了很多汗……不要紧吗？”
　　卢信无声地瞪她。
　　叶云曦一脸无辜，向孙小云投来求助的目光。
　　孙小云以目光回应，我没办法。
　　叶云曦挑眉，要不是你调戏我，我能踢到他那里吗？
　　孙小云耸耸肩，反正又不是我踢的。
　　叶云曦气得举起拳头在面前晃了晃。
　　孙小云干脆扭头不看她。
　　“喂——！”叶云曦忍不住出声，但她的声音很快顿住。因为她看到一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在洞天中央的巨大植物上，化作一个人影。
　　众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全部聚集在那个人影上。那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男人，男人目光炯炯有神地扫视下方众人。
　　在场很多人见过那男人。在刚来到昆仑的时候，这个男人在玄青殿前曾说过话。
　　——昆仑副掌门，邢无忌。
　　邢无忌的目光从下方的人身上一个一个地掠过，他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看来人都到齐了。”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清晰地传入下方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很幸运，因为从这一刻起，你们便是「昆仑鬼狱弟子」，得以修习昆仑的法诀奥妙！”
　　听到这句话，包括卢信在内的一些人脸上浮现激动的神色。
　　“我们可以修习昆仑的法诀了！这么说，我们很快就要成为修士了，而且还是「圣地」昆仑的修士！！！！”卢信激动地看着叶云曦和孙小云，连疼痛都忘了。
　　孙小云并没有听到卢信的话，他甚至没有听清邢无忌后面所说的内容。此刻他的脑海都是那句“看来人都到齐了”。
　　“人都到齐了？什么意思？光我们那个洞天活下来的就有上百人，那么多洞天，怎么可能三十多人就到齐了？”
　　孙小云颤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