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日记

　　咕噜！咕噜！
　　饥饿唤醒了熟睡中的格莱尔，他睡眼惺忪，精神却一阵清爽。
　　“身体有些酸痛，应该睡了挺久。”格莱尔揉揉额角，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感觉舒适轻松。
　　下床穿鞋，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四套整洁便衣，一套廉价西装，也是他唯一能够在正式场合穿着的西装……伸手从西装背心口袋里拿出一块灰白色陈旧怀表。
　　怀表外壳印着天使图纹，柳枝纹路作为花边，表链光泽依旧，整体保养不错，微弱齿轮转动的声音犹如乐曲一样动听富有节奏感，这是“父亲”留下的一件遗物，生前很喜欢佩戴，价值不菲。
　　啪嗒！
　　怀表外壳打开，格莱尔喃喃自语：
　　“下午三点二十分，我还以为已经五点了。”啪！他合上表盖，轻缓摩挲摆弄，十几秒后，将怀表放在书桌，来到客厅找东西吃。
　　打开橱柜第一层抽屉，看见两瓶调味料食盐和胡椒粉，以及半袋全麦面包。
　　“早餐面包，午餐面包，晚餐面包，偶尔配点芋头汤和青菜汤，这样下去可不行，露丽丝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经常营养不良，得改善一点伙食。”伸出的手缩回，格莱尔斜视煤炭炉边缘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半棵白菜和土豆。
　　过去弯腰拿起两个土豆，他犹豫片刻，掰下两片菜叶，一溜烟冲进盥洗室清洗土豆和菜叶表面泥垢。
　　紧接着，格莱尔搬出炉子到客厅中间，添加煤炭点燃，光线黯然的客厅明亮许多，就是略感闷热，毕竟正值五月初，下午三点的阳光可不弱。
　　将汤锅架起，倒入半锅水，放入土豆和菜叶，让它们与水共煮。
　　时间点点推移，汤水扑哧翻滚，淡淡土豆清香随同雾气扑鼻而来，弥漫狭小房间，勾人食欲。
　　格莱尔口水分泌，迫不及待将汤水倒入瓷碗里，才将两个土豆叉了出来，摆放桌面……呼！他一边剥皮，一边吹气，简单处理顾不得冷却几分钟，便狠狠一口咬下。
　　香甜！松软！入口即化！格莱尔认为这一刻就是幸福，大快朵颐解决了两个土豆，吃得干干净净。
　　深深呼气，他端起汤喝了一口，吃进一片甘甜菜叶。
　　喝汤收拾干净，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精气神饱满，低沉情绪不复存在。
　　饱食之后，格莱尔踱步回到房间坐在书桌面前，杂念浮想：
　　“恐惧来源于未知，想要弄清楚为何穿越，寻找回去办法，我就不能逃避，必须直面现实和神秘事件。”
　　“根据‘医生’和‘公主’商谈的交易内容，灵药是唯一让普通人成为非凡者的途径，该去什么地方获取灵药配方？难不成加入利兹市命运之主或善良女神主教会？”
　　所思无果，格莱尔叹息一声，随手拿起日记本翻阅，打算找寻线索，看能不能通过日记内容补全残缺记忆碎片。
　　值得一提的是，原主有写日记的习惯，书桌左上角还摆放两本日记，抽屉里更是有满满十几本日记，格莱尔清楚地知道。
　　1834年3月20日，这是一本三年前的日记，记载各种历史学问谈论、科研话题、日常生活等内容：
　　3月25日，奥德斯副教授带我和波文展开一场历史性发展课题，副教授认为第五纪元从冷兵器时代到现在机械时代，武器、技术、学问、社会等等进步快速，经济体系却没能很好完善，导致当下福恩王国贫富差距极大，不少穷人因为食不果腹而饿死，大部分底层阶级的平民连安稳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做一些临工，随时面临无收入状态，这是政策上的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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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8日，父亲状态越来越差，半夜时常独自坐着喝酒，我知道他深爱母亲，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前行，然而，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能安抚露丽丝不用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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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5日，波文带着一件古老瓷器来上课，课间给我们讲解瓷器来源，说是第四纪元上古时代封印邪恶事物的瓷器，我知道他很喜欢收集古老物件，但我不相信那是第四纪元的瓷器，毕竟波文经常会被精明商贩坑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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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纪元？……目前北大陆是第五纪元机械时代。
　　关于第四纪元的历史只能用一片迷雾来形容，历史早就被黄沙掩埋侵蚀，只能从诸多残缺、破败、荒废的宫殿、陵寝、古城中找寻文献来了解第四纪元的片面事迹，在七大教会遮遮掩掩告知下，历史学者们知道所罗门帝国、不败帝国、阿鲁克帝国少许事迹。
　　学者的探索从未止步，第四纪元“诸神时代”，无数盛名历史学者想要挖掘并揭开第四纪元的历史真相，格莱尔的目标同样如此。
　　至于“前三纪元”太过于虚幻神话，甚少有人愿意去探寻。
　　“波文，记得他父亲是一家证券公司的老板，家庭富裕有钱，性格挺随和，擅长交际。”格莱尔想起一些关于波文的事情，辅导凯琳与伯德的历史系学问，就是波文推荐介绍给他的工作。
　　似乎波文家和凯琳家的关系不错。
　　“为了生活，为了自己和露丽丝，三天后的历史系教师职位面试一定要通过！”
　　思维收敛，格莱尔继续阅览日记内容：
　　4月12日，奥德斯副教授亲自留下来辅导我学问，他是一位值得尊重信任的教授。回到家，露丽丝安静待在房间做功课，我问她“吃饭了没有？怎么不见父亲？”，她告诉我“父亲在地下室，自己吃过晚饭了”，我想了想，父亲或许又在独自借酒消愁，便前往地下室打算制止这种谬误行为。
　　站在地下室门口，我听见父亲低沉沙哑声音，似乎，似乎在说“尊敬的神灵大人……倾听祈祷……拉莱耶……祭献……复活……”，总之我感觉不安，感觉惶恐，没有仔细听完，离开了地下室，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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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20日，露丽丝半夜敲我房门，说“听见奇怪声音，不敢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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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30日，放学回家之后，我，我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我实在无法形容此刻心情！我一度以为这不是真的！露丽丝的哭喊声持续不断，我当时悲痛欲绝望着半空……父亲上吊自杀了……
　　“自杀！上吊自杀！1834年4月30日，昨晚是1837年4月30日，嘶……这，巧合？”格莱尔莫名胆寒，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
　　“父亲”为何要自杀？真的只是思念妻子？无法接受现实？
　　咚！
　　咚！咚！
　　微微失神中的格莱尔被平缓敲门声吓了一跳。
　　咚！咚咚！敲门声回荡空旷走廊，传入耳畔。
　　“谁？”
　　格莱尔下意识合上日记，放于书册之上，缓步接近客厅铁门。
　　门外安静两秒，一道低沉磁性声音响起：
　　“警察。”
　　警察！？格莱尔脚步一愣，惊愕茫然，脑海浮想联翩，短暂迟疑，高声回应：
　　“等等，我马上来。”
　　他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将湿透的纯白衬衫扔进衣柜，日记本塞到书册中间，扫视一眼地面和角落，确认没有血迹，快步跑到铁门面前，故意制造急促脚步声，扭动门把手，开门，含糊说道：
　　“抱歉警官，刚才在睡午觉。”
　　门边站着两名黑色白格制服、戴着专属徽章软帽的警察，为首男子三十五岁左右，一双黑色眼眸仿佛能够读心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午觉？现在快下午四点，你这午觉睡得有些偏长了吧。”黑眸男子身侧的年轻男性警员嗤笑一声，淡金色中等发量，偏白肌肤，脖子挂着紫水晶，制服最上面扣子敞开，有几分“不正经”的风格。
　　“请问，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格莱尔没有接话，反而直接询问对方来意，这两人肩章分别是银制三颗星和一颗星，比起他认知的公寓附近巡警V型标签应该高级许多。
　　当然，他对于警察等级机构了解甚少，只是觉得而已。
　　为首警官目光锐利，帽子边缘露出棕色头发，眯眼，眼角皱纹变得明显，从内测衣兜拿出一张证件，脱帽说道：
　　“这是我的证件，我是利兹市总警局警官，卡罗.斯特林，旁边这位是我助手，艾伦曼.安德鲁。”
　　“两位警官好。”格莱尔仔细看了看对方证件，在“父亲”带领下，他去过一次警局，对于警察证件上面的信息包括印章有着印象，对方没有作假。
　　“凯琳.哈罗德死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黑眸警官冷语询问。
　　“什么！凯琳，她，她死了！她怎么死的？”格莱尔惊愕诧异，赶忙反问。
　　威严中年警官眼神森然可怕，深深盯着他双眸，疾言厉色：
　　“是我在问你。”
　　“我……我不知道。”格莱尔诚实回应。
　　“队长，别太严肃。”年轻男性警官望着格莱尔，笑道：“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按照惯例询问，你配合就行。”
　　格莱尔点点头，表现得十分配合。
　　“根据我们调查，昨天早晨九点你在帮凯琳和她弟弟伯德辅导历史系学问，中午十二点辅导结束后，你在她家吃过午餐，去了附近一家图书馆看书，直到下午六点回到凯琳家继续辅导功课，晚上九点你才离开，独自回家。”
　　“而凯琳母亲早逝，父亲生意繁忙，很少回家，最后与凯琳接触的就是你，格莱尔.克雷特！”
　　说到最后，黑眸警官语气刻意加重。
　　格莱尔觉得莫名其妙，很显然对方是认为他杀死了凯琳。
　　“警官，我应该不是最后接触凯琳的人，应该是他弟弟伯德才对。”格莱尔反驳诉说。
　　“不，你就是最后接触凯琳的人，因为她弟弟伯德也死了！”黑眸警官话语刚完，哐当！一把黑色左轮手枪从衣服内层掉落地面！
　　枪口巧合般指着格莱尔，他内心咯噔一下，浑身冰冷。
　　黑眸警官弯腰捡起左轮手枪，拍拍金属光泽外壳，平缓低语：
　　“你知道凯琳和伯德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格莱尔下意识回答。
　　突然，黑眸警官瞬间用左轮手枪指着格莱尔额头，横眉冷语道：
　　“他们是这样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