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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念过往,无思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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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德县城外一处破败的小庙,最近因为来了一位得道高人,而变得香火鼎盛起来。
  传闻这位高人解卦破签极为灵验,又会望气寻踪的风水一事。一经传开,市井百姓皆闻讯而来,无不想让这位高人指点迷津。什么婚嫁,下葬,求学,兴建等等、都是些普通百姓最为关心的小事。
  而这位高人也是来者不拒,来此之人大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于是上门者络绎不绝,几乎踏破这个早就破败的小庙。后来还是一位富家翁慷慨解囊,出钱从新修缮一遍,不过也没有白白出钱。
  据说立规矩每人只得‘一问’高人,为了感谢富家翁的善举,破例解答了三个问题。门外信徒看见富家翁从高人屋内出来时大喜的表情,暗自估计是大有收获。
  此时小庙之内,一个温婉妇人正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眼前高人,看其紧握的芊芊素手怕是内心极为忐忑。
  高人身躯被一袭灰袍尽数遮掩,连头部也带着阔帽。只有偶尔惊鸿一瞥也能隐约看到一丝面容,也是影影绰绰并不真切。
  思索一会的高人开口道:“夫人所求一事不难。”声音嘶哑低沉。
  那妇人闻言一喜,忙娇滴滴的说道:“还请大师指点。”
  高人似是笑了一笑,说道:“孕东而交西,晚习而不佳,其当于朝阳、”
  妇人思索一会,面色突然一红,声若蚊鸣的小声道谢,就急匆匆出去了。高人嘿嘿一笑意味深长!
  突然一道阴影从灰暗处钻入高人体内,其全身一僵,然后猛然站起冷哼一声。突然重重煞气弥漫而开,充斥着这不大的庙宇之间。以至于后面一位登门请教之人,刚一进门就被煞气冲体差点晕眩倒地。
  高人声不可闻的低估一句:“没用的蠢货!”继而一抖宽袍从新席地而坐,满屋煞气一扫而空!
  登门的哪位信徒,这才表情一舒清醒过来,摇摇头只当是一时魔怔了。
  “这位施主可是为了祖坟一事而来”
  “正是正是、、、”
  横跨整个枯叶东洲的沧澜江,源头起于天脊山,一路宣泄至枯叶东洲东部沿海而终,因其水冷冽,涛势汹涌而得名!
  曾与江月明有过一面之缘的钓鱼老翁,此刻正在天瀑河最为险要的河段垂钓,正是有着‘千尺波涛冲九霄,回首依然无处寻’赞誉的惊浪峡。
  老人摇头晃脑怡然自得,手中鱼竿不过九尺,竿尖丝线遥遥垂入不知多深的沧澜江水之中,让人不免怀疑即便有鱼上钩又怎么拉上岸来。
  忽然竿尖微微一抖,老人面色一喜哈哈大笑。然后手腕一抖,只见丝线由竿尖往下一圈圈凭空缠绕起来,神异至极,全然与那日江月明所见差之甚远。
  下方江水之中似有一物猛烈挣扎,急速缠绕的丝线也为之一滞。
  老人嘴角笑意更甚,手腕又是一抖,鱼竿高高扬起,丝线如波浪一般飞舞不停,似有万钧之力由此而下。突然下方滚滚江水为之一静,一个庞然大物跃出水面。
  巨物似鱼而无磷,通体雪白,鱼喙长且尖细,体长约九丈之巨!
  老者嘿嘿一笑,毫无惊惧之心,手臂蓦然轮了一圈,只见如此巨物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盘旋而上,马上就被钓上岸来!不过如有灵性似矫蛇般的丝线,突然不知为何力有不逮,于是巨物又重重跌落与沧澜江之中。
  巨物尖细的鱼喙一张,吐出一个金光闪闪的‘鱼钩’,然后一头扎入江水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老人笑意全无,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哪个不识趣的,坏我好事,怎么?就这点爱好都要管?”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身着墨绿长袍的老者,看上去瘦骨嶙峋。
  老者闻言也不动怒,轻笑一声说道:“道友可知,这条箴鱼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才能由此‘出关’,得到那一点可怜的‘化龙’之气?”
  钓鱼翁一愣,似乎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我钓鱼图个开心,难道还需要问鱼的感受?
  老者见钓鱼翁似乎陷入沉思并不打扰,微笑站立一旁。其实这个看着比他还要苍老的钓鱼翁,真要论起年龄怕是与他相差甚远。
  老者此行目的也是接引钓鱼翁前往传说中的‘蓬莱仙境’,自然不好大打出手,先前施手救那箴鱼也是不忍其一生苦难,即将功成之际,却因一时‘口腹之欲’毁于一旦。
  若是晓之以理让钓鱼翁自愿跟其回去再好不过,省的钓鱼翁心中不快,届时反而不美。
  钓鱼翁原名叫什么,多少年来怕是连自己都不记得了。隐隐还记得自己是个嗜钓如命之人,家人多次劝阻而不听,后来索性任其自生自灭。
  于是他便一直钓下去,从小河小湖到大江大海,口渴便饮江河湖海之水,腹饥便食江河湖海之鱼。如此不知多少岁月,因缘际会居然就这么得证大道!一举成为超然物外的‘散仙’而不自知、
  而墨绿长袍老者便是来自散仙聚集之地的‘蓬莱’,接引天下各种糊里糊涂成就散仙之人。
  至于为何天下散仙皆居于‘蓬莱’,乃是因为散仙之成就,不假于‘外物’,不借于大道,不载于天地!虽是最为逍遥于天地之间的‘修士’,但却最忌过于沾染红尘。
  故而很久以前便由几位散仙连手打造了‘蓬莱仙境’,以供天下散仙隐居,加上又是各自‘领域’最为高深之人,还能彼此借证,倒也悠然!
  因而便有了眼下一幕!
  钓鱼翁沉默良久,忽而开怀大笑,开口说道:“我就是个钓鱼的,那东西碰到我是活该,碰到你是运气。万物各有其命,我既不愧疚过往种种,也不纠结当下行行。至于今后如何,我一个钓鱼老头管他作甚?”
  老者眉头一挑,没想到钓鱼翁会说出这般言语,一愣之下倒不知该如何应答。
  钓鱼翁看到墨绿长袍老者怔住,洒然一笑,说道:“忘忧之人,何必为琐事而念怀!”
  老者自嘲一笑,摇头说道:“倒是我想多了。”
  然后两位老人相视而笑,如同多年好友久别重逢,快意之至!
  几息之后,钓鱼翁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道友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救那条箴鱼吗?”
  老者一笑,施了一礼,道:“非也,恭请道友蓬莱小住!”
  从来没听过‘蓬莱仙境’的钓鱼翁,也不问究竟是何处,甚至尚未得知老者名讳,便欣然应邀。
  相交于莫逆,得一而欢喜,即是如此。
  老者忽的眉头一皱,低不可闻的嘀咕一句:“惹事精,一天不管都不行!”
  见钓鱼翁疑惑的目光望来,老者笑着解释道:“顽劣的后辈。”
  钓鱼翁会心一笑。
  下一刻名为张启扬的墨绿长袍老者一挥长袖,落下一个木雕仙鹤,栩栩如生,迎风见长,直至三丈之长。
  然后朗声笑道:“请!”
  毫不惊奇的钓鱼翁一跃而上。
  仙鹤慢慢飞起直入云端,消失于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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