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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六、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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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骰子】生年不详,十四岁,南港谢璞收养的孤儿,孤儿团中的头领。主命星:不详,生身垣:不详
  骰子哥的口哨吹的最好,他不记得生在哪里,不记得父母是谁,只有一个铜骰子,从小就一直挂在脖子上,所以名字就叫骰子。
  八岁那年,相依为命的烂赌鬼叔叔,把他输给了南港赌坊。如果不是在十岁的时候,谢璞把他赎了出来,这会儿他还在赌坊里当跑堂。
  遇到了璞老爷是幸运的,更何况还得到朝云暮雨两位姐姐的照料,他现在随时都能吃上一口饱饭,还能跟先生念书识字。所以每个百无聊赖的下午放课后,他都不去脚行力行跟那些糙汉子闲混,而是带着破草帽子,吹着口哨闲逛。
  但今天他可不是闲逛,中午回江边竹林小筑的时候,暮雨姐姐就嘱咐过了,务必要盯住春宵楼的花魁沈若云,因为璞老爷在她身上,搭上了几乎全部身家。
  他带着“白板”和“红中”两个孩子,白板十来岁,是个得了白风病的孤儿,整日在乞丐窝儿里打混儿,是个蔫巴坏。红中比白板小一点儿,呆呆傻傻,能吃能长,手大脚长,穿个破布兜子,弹弓用得奇准无比。
  两个孩子是骰子的跟班,常年跟着他在南港的街市里晃荡。
  “骰子哥,去春宵楼要找幺鸡么?”白板跟在旁边问道。
  “不找,小雨姐说了,偷偷盯着,不能太多人知道。”骰子手里摇着根儿不知道在哪儿捡的树枝,答道。
  “那春宵楼咱们也进不去啊!”白板垂头丧气的说。
  “先看看!”骰子满不在乎的说。
  三个孩子缩在春宵楼大门斜对面的巷子口,朝对面望,只见两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赤着上身,坐在台阶上抽着旱烟,把着门儿。
  白板吐了吐舌头说道:“进不去吧?!”
  红中拉开弹弓就要瞄准,骰子赶忙拦住他,说道:“别急,咱们绕后面看看。”
  三个孩子围着春宵楼的院子观察了一圈,发现后门紧闭着,只有侧面高墙有一处里面透出郁郁葱葱的树枝,骰子瞄了瞄,说道:
  “就这吧!你们俩托我上去,在这儿给我把风。”
  两个孩子点点头,合力搭了个人梯,骰子踩着俩人的肩膀,抠着墙砖的缝隙,三两下就攀上了后院的高墙,踩在墙上,一纵身攀上靠着墙的槐树,顺着树枝一路攀缘跳荡,跳到春宵楼后院二层的房檐上,蹑手蹑脚的踩着房顶的瓦向前走。
  下午的春宵楼还是静悄悄的,此时不比情色旖旎之夜,骰子透过打开的后窗向里面逐间儿窥探,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间最华丽的闺房,当然还有那位最美艳的姑娘。
  沈若云此时痴痴的坐在软榻上发呆,脖颈上还有红红的勒痕。
  满脸粉的妈妈一身大红丝袍,肥硕的身躯另人厌恶,正坐在对面,咧着大嘴在哭嚎:“真是没良心啊,养你这么大,说任性就任性!”
  一边嚎啕,一边抹眼泪。
  沈若云星眼迷蒙,长长的睫毛上扑簌扑簌的滴着泪,鼻翼轻抽,樱唇微启,宛若雨后梨花。
  老鸨儿看她又哭,劝道:“云娘啊,妈妈是过来人,你就见见他吧,有话说清也好啊!”
  沈若云低头袖口轻抬,轻拭了两下泪,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妈妈你不要劝了,云娘有何颜面再见他?”
  老鸨儿一脸的扭曲,皱着眉更像松树皮一样的脸孔,说道:“可你不是好好的么?”
  “呵,好好的?”沈若云冷笑一声,叹道:“哪里就好好的了?”
  老鸨儿一脸的不解,“你呀,就是不知足啊,这么好的男人,为你一掷千金,怎么就不好了?”
  沈若云双手一摊,素洁的纱袖滑下粉腕,露出一截玉璧:“我爱的人受人摆布,我恨的人潇洒快活,哪里好了?我不该死么?”
  老鸨儿轻声叹了口气,双手敲着自己的膝盖,说道:“云娘啊,你是南港最美的姑娘,美就是财宝,要被人争来争去的,从来都是这样,财宝本身有什么错,你何必要毁掉他?”
  沈若云摇摇头,说道:“可我是人,不是财宝,我只想守着爱的人,也想他能爱着我,仅此而已。”
  老鸨儿歪着头问道:“你爱的人不是来找你了么?可你为什么不见他呢?”
  一说到此处,沈若云仿佛被触了机关一样,又泪珠儿如注:“我——我进过常府——,我就该——死在里面!”
  抽泣夹杂着哀嚎,“哎呀,云娘啊,妈妈都跟你说,你又不是良家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不会介意的啊!”
  沈若云哭得更厉害了,伸手掩住了面,斜靠在床柱上啜泣,
  老鸨儿又被哭懵了,左转右摆的手足无措,
  “哎呀,别哭了,云娘啊,男人我懂的,他即肯为你,心里铁定是坚信你的呀!”
  说完,看着沈若云抽动的柳肩,一点一点的缓和。
  许久,两人无言,沈若云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淡然说道:
  “妈妈,是你不懂,真心之许未践,难过的是自己那一关,云娘欠他太多,今生相伴还是侍奉枕席已都不足报答,何谈相爱。更何况即曾许诺为他守身,常爷赎我数日,虽然数次以死相逼,得已周全回来,但他心中必有心魔疑种。千金易借,心魔难消,云娘到底如何处置,实难解释,又难报答,比起面对他,死倒真真是太容易了。”
  老鸨儿听了,神情黯然,无以反驳,想想倒真是这个道理,人都说物极必反,爱之极生恨,恩之极生怨,
  “不管怎么说,璞老爷倾尽所有从常爷处把你带回来,赎契在他哪儿,他就是你的主人,虽说你不脱乐籍是为了他不受牵连,但你也不用再接客卖笑,取悦他人了,我这春宵楼,你就住着吧,等你想通了,再见他罢。”
  老鸨儿难得展现了宽怀仁义的一面,倒也让人感动。
  “不!妈妈。”沈若云站起身来,轻抽了下鼻子,冷静地说:“我要接客,我要帮主人把钱赚回来。”
  “哎呦,我的祖宗唉,你可让我省点心吧,现在南港谁不知道璞老爷一掷千金赎你的事儿啊,还有哪个人敢来找你啊!”
  老鸨儿站起身来,跺着脚劝道。
  “妈妈,你不必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你替我挂红牌子出去吧,价格翻倍,十金一夜。”沈若云咬着牙说道。
  “云娘,你何必作践自己,这是在羞辱他,往他心上扎刀子啊?!”
  老鸨儿如何也想不通,一脸质疑的问。
  “云娘本就下作之人,让他知道,并不值得,来偿他所付,也就是了,终归是他的下人了,就当为他做点事儿吧。”沈若云说道。
  “你知道你是他的人了,他怎么会让你这么做的,我也不会这么做的,你自己想想吧。”说完,老鸨儿转身要走,
  “那云娘就没什么活得价值了!”沈若云颓然的坐下了,美人无色,漠然伤神。
  老鸨儿走到门口,转回身说到:“倘若有人花那么多钱赎了我,我怎么敢死,见了阴司,该判轮回几世,才能偿清这笔债?”说完,关上门扭扭答答去了。
  看着沈若云呆坐了一会,骰子在窗外有些恍惚,刚刚的对话让他听得如坠雾里,完全听不懂两个人说的是什么。
  等他再晃过神,忽然发现沈若云正向他所在的窗子走了过来,“啪”的一下,沈若云一推窗,让骰子猝不及防,身子向后倒去,滚了一下,就从房檐跌了下去。
  所幸下面是丛矮灌木,正当骰子扑扑身上的草叶,揉着屁股爬起来的时候,一只护院的獒犬正低吼着盯着他。
  骰子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转身就跑,想找后院的大树,哪知道獒犬狂叫着追了上来,带着院内的七八只狗一起狂吠。
  狗一叫,春宵楼的护院早就起来了,拎着棍子四处寻找。
  骰子对这里面的路本就不熟,七拐八拐的到处是房间,正被追的慌不择路之时,一个雪白的手臂从一扇门里伸出来,一把拉住了他,利落的拽进屋子,关上门。
  骰子一看,正是幺鸡,一身小侍女的穿着,挽着袖子,似乎在干活,骰子刚要说话,被幺鸡一把按住了嘴,朝床下一指,示意他藏进去。
  外面鸡飞狗跳的找了半天,有两只獒犬对着门狂叫,幺鸡赶忙端起一盆带着泡沫的脏水,开门朝狗泼了去,两只獒犬被水一淋,变成落水狗,气势全无,低声哀鸣两声,抖抖水,夹着尾巴去了。
  几个护院巡过来,凶神恶煞的问道:“有没有看到外人?”
  幺鸡装作吓坏了的样子,低着眉眼不断的摇头,骗走了几个护院。
  过了半晌儿,等外面消停了,幺鸡过来敲了敲床,骰子笑嘻嘻的爬出来,说道:“多亏了你啊,这狗可真凶!”
  “骰子哥,你来这儿干嘛?是看我的么?”幺鸡轻柔的黛眉微蹙,满眼的小女孩心思。
  骰子挠挠头,心里正想着如何跟她说,索性将错就错的说道:“对啊,闲了没处逛,想偷进来看看这里面到底啥样儿,也看看你嘛!”
  幺鸡开心的笑了一下,接着摇着骰子的胳膊说道:“骰子哥,这里的人都坏得很,以后你别来,我每天帮工打扫完,片刻都不想留在这儿。”
  “幺鸡,我问你啊,如果有人为你花了很多很多钱,你会想死么?”骰子突然问道。
  “那我会高兴死,不会想死。”幺鸡不假思索的说。
  “那还是死啊,嘻嘻嘻。”骰子止不住的笑她话里的漏洞。
  “高兴死,不是真的死,你听不懂吗?你不要笑我,骰子哥!”幺鸡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哈哈,你怎么这么认真,我开玩笑的啦!”骰子笑嘻嘻的逗她,心里想着,这小丫头心思重,且从刚才的反应看还挺机智的,春宵楼不好进来,不如让她替自己盯着沈若云。于是对幺鸡说道:“幺鸡,我给你个任务。”
  “什么任务?”幺鸡闪着大眼睛问道。
  “你最近看着点沈若云沈姑娘,她有什么举动,你要第一时间跟我报告!”骰子一本正经的说。
  “是老爷的命令么?”幺鸡问道。
  “唔——”骰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又说道:“不过老爷若来,你不必打扰他,他不来的时候,你就看住沈若云,有什么事儿私底下跟我说就好了,不要说给四条姐,也不要在餐会的时候报告,免得小雨姐姐又骂你。”
  ……
  骰子跟幺鸡说了会话,听外面彻底安静了,便让幺鸡带着他找了个偏僻的墙梯再攀上房檐,顺着来路,找回后墙,墙根下白板和红中早不见了踪影,估计听见里面乱,吓跑了。
  骰子跳下墙头,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偷听沈若云的对话,脚下漫无目的的溜达,不自觉的就走到了南港码头东边的五仙门。
  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他可以爬到的城楼顶上,晒着下午斜照的暖阳,躺在箭垛上,叼着跟马尾草,看着码头上如梭的船只,各色的旗号,来往的力士脚夫,还有远方无尽的天边海洋线。
  “嘿,你是南港人么?”骰子一回头,才发现旁边隔几个垛口不远处的跺墙上,站着一个赤膊的男孩,斜背着一个黑鱼皮挎包,个子不高,身体黝黑,穿着宽大的帆布短裤,趿着一个人字拖,头上带着一个极不相称的渔夫帽。
  因为正好在阳光照来的方向,骰子看不清他的脸,于是回答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是啊!”说着那男孩两步跳过来,高高的跺墙上,跳得又稳又轻,坐在骰子对面,一推头上的帽子,一张笑嘻嘻的脸出现了。
  “我叫卫尾,你叫什么?”
  “我叫骰子!”骰子莫名其妙的一边打量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男孩,一边回答道,
  “骰子!骰子!”那男孩重复道,似乎是在默记,似乎是不懂。“这是个东西么?什么是骰子!?”
  “诺!就这个!”骰子从颈子下面的衣服里掏出那颗穿了黑线套在脖子上的铜骰子,比划给卫尾看。
  “喔啊~”卫尾一脸新奇的看着,显然是没见过,眼里都是好奇的小星星。
  骰子看他喜欢,担心的有塞到衣服里,说道:“这是我一出生就跟着我的护身符。”
  “我知道我知道,黑蝎也有的,护身符,厉害!”说完,新月一般的笑眼藏在深陷的眼窝里,看着骰子说道:“你们南港的码头,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码头!”
  骰子看着他,好奇的问道:“你去过很多码头么?”
  卫尾霍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踏上高高的箭垛,说道:“从博格达湾出发,过斯拉吉拉,坎特城,新圣城,无极瀚洋,落水湾,哭岛,相思海,一路过来,多少个码头?数也数不过来!”
  骰子突然对着男孩充满了崇拜,质疑的问道:“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卫尾骄傲的说:“当然啦,最好玩的是新圣城,那里的猴子都戴着红帽子,可好玩了。”
  “猴子能当水手么?”骰子认真的问,
  “当然不能?水手要会升帆,猴子只会爬杆儿,瞭望还行,可它们不会说话,只会吱吱叫,吱~吱~。”卫尾又坐下,骑在墙垛上,一边笑嘻嘻的模仿着猴子的叫声,一边悠闲的荡着腿儿。
  “可是我听老船夫们喝酒的时候说,有的水鬼大王就带着猴子手下!”骰子歪着脖子,像一个求知的学生。
  “水鬼大王,这是你们许朝人的叫法么?我们叫海盗!”卫尾笑着说道,
  “海盗?”骰子重复道,“你是说他们只是小偷?”
  “不是小偷!”卫尾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他们是海神的后代,是海洋的主人!”
  “他们是主人,为什么叫海盗?”骰子不解的问,
  “唔——”卫尾有些被问住了,“我也不知道,反正都这么叫!”
  “哈哈!你撒谎!你根本就在瞎编!”骰子终于不再相信眼前这个一脸博族长相,却满嘴许朝话的男孩。
  “我撒什么谎?你的问题,我记下了,我问到了就告诉你!”
  说罢,那男孩跳到城墙顶面上,问道:“骰子!你认识谢璞么?”
  骰子闻听,愣了一下,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卫尾又眯着眼睛笑了,说道:“那就是认识咯,还真的是,是个小孩儿就认识他。”说着从身上的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骰子,说道:“把这封信给他,喏,这是给你的酬劳!”
  说罢从兜里拿出一枚银贝,拇指一弹,丢向骰子,骰子一手拿着信,另一手敏捷的在半空中抓到了银贝。
  等他再回头看那个男孩的时候,他已经顺着石阶噔噔噔的跑下了城门楼,嘴里还喊着:
  “骰子,等我下次见到你,一定给你答案!”
  骰子跳下箭垛,跑到城墙边去看卫尾,只见这个赤膊的男孩,背着鱼皮小包,穿过狭窄的街巷,跑远了。
  骰子转身掂了掂信,掂了掂银贝,他早把春宵楼里的懵懂对话忘在脑后,赶快把这封信交给璞老爷才是正事。想到这儿,他把信小心翼翼地藏进口袋里,伸手押了押草帽,向天上扔着银贝,嘴里面吹着口哨,在晚霞的映照下,无限满足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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