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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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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夜】生年不详,释门盲僧,行脚往北地苦净寺主持,主命星:不详,生身垣:不详
  马车的铃铛,随着车辕的起伏摇曳,脆响不停。
  “叮当——,叮当——!”
  回荡在整个山间,萌绿的树芽儿,在铃声中好奇的探出头来,啄木鸟在“笃笃”的敲击树干,山风吹来深处林木摇动的呼响。
  翻过这座山,就快到了平静关内最后一个大城,莽州城。一进到莽州地界,起伏不断的山岭都是幽密的原始森林,这里是山区,原本密布的都是人迹罕至的蛇虫鼠蚁和山岭精怪,一片莽荒之地,故而得名。
  从这里出了莽州最北的平静关,就会进入原来胡国的地界,后来许国灭亡了胡国,设高州和新州,扩展了版图,从那之后俗称为北地。
  山路虽然崎岖,但胜在天气尚好,春天的莽州,还没那么多雨。
  盲僧人永夜这会儿坐在马车右侧的御位上,靠着深厚的帷厢板,回答里面明思提出的各种问题。他光着头,草帽和经篓放在身侧,脖子上的大念珠也不在了,可能摘了下来放在了经篓里。看起来像中年的样子,脸上短须杂髯,斑驳沟壑,历尽风霜的老练和江湖漂泊的沧桑全部都写在这粗粝不平的脸上,眉心不怒自凝,可能与目盲有关,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的丝带,绕过耳后系在后脑,上面绣着金色的万字纹饰。特别突出的是两个耳朵,又尖又立,配在光头下显得特别扎眼。仍然是那身灰布的僧衣僧裤绑腿草鞋,虽然简陋但很整洁。
  身边老铁头认真的驾着车,快五十岁的车夫专注稳重,最是让人信任。
  “既然释尊他出身高贵,为什么要放弃地位,出家苦修呢?”
  车厢里的问题少女又提问了,这一路上成了永夜讲经说法的专属道场,反正旅途漫漫,总要有些好奇来打发时间。
  “释尊天性悲悯,想为众生求一个答案。”永夜淡淡的答道,
  “那可求到了?”明思追问道。
  “释尊自然证悟,奈何众生愚笨。”永夜有些慨叹。
  “那怎么办?”车厢里的明思俨然一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所以才有僧团释门发愿普渡众生。”永夜答得一脸虔诚。
  “那众生都可以度化么?”明思的问题接踵而至。
  “众生都一样,皆可以度化!”永夜略迟疑了一下,还是给出了回答。
  “那恶人呢?魔头呢?”明思的问题似乎越来越尖锐了。
  永夜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但还是幽幽的说道:“当然,释尊也度化了魔王。”
  “释尊度化魔王?是怎么回事?”
  明思似乎找到了新的兴趣点。
  “吁~~小姐,前边有个驿站,离莽州城还有五十里,咱们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明天再进城吧。”还没等永夜答话,前面的老铁头赶忙插嘴报告。
  “哦?”明思好奇的掀开帷帘,伸出小脑袋向外看,只见山路前方远远的有一处驿站,一堵矮墙围起一个大院里,竖着一根大旗杆,一串四联的大红灯笼,对挑着一个硕大的黑底红字的旗子,上面写了一个“驿”字。
  “这驿站不小啊!”明思啧啧称奇。
  “小姐,过了莽州可就没有这么气派的驿站了。”老铁头一边把车子收慢一边说,准备跳下去牵马。
  “为什么啊?”明思好奇的问。
  “这莽州以前是大许朝的北大门儿,在这儿打了多少大仗,天天往京里发急报。后院那马厩,能放下百十头好马,哪儿的驿站需要这么些马啊?!”
  老铁跳下车,伸手拉住辔头,解释道。
  “哦!”明思恍然大悟,转头看了一眼永夜,笑着说道:
  “永夜师傅,咱们先下车,等会儿你可别忘了接着给我讲法。”
  盲僧也点点头,平静的说道:
  “施主佛缘深,小僧不会保留。”
  马车被老铁头牵着,缓缓的拐进驿站里。这驿站有三栋房子,居中的是一座二层三间的木楼,看上去也是茶寮兼客栈,左右各一间茅屋,一栋看上去是仓房,一栋看上去是厨房,外头连着火灶,后面有一大排的马厩。驿站里冷冷清清,院内灶火燃着,在烧着水,灶边有一把竹凳,椅子上坐着一个干瘦老者,一手在灶里填着柴,一手举着本书,全神贯注的在读,全然不理会进院的马车。
  老铁头在旁边的桩子上拴住了马,先扶盲僧下了车,又支了脚凳,扶了明思和睡得迷迷糊糊的老嬷嬷下了车。冲着灶前的老者喊道:
  “老丈!老丈?”
  那干瘦老者穿了一身玄色外襟朱色内衬的驿服,依旧举着书,头也没回的,冷冷的说道:
  “叫先生!”
  老铁头一怔,随即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说:
  “老先生,您是这儿的管事么?”
  老者合了书,一拄膝盖,转身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铁,又伸头扫了一下这几个人,抬手一揖,说道:
  “有礼啦,老朽隆场驿丞王伯庵。楼上有房间,灶里有热水,后面有草料,厨娘割猪草去了,酉时回来有饭,几位自便。”
  说完自顾自地又坐下端起书来。老铁头为人憨厚,点头谢过了。
  奶娘嬷嬷看不过去,刚要过来说几句,明思急忙拉住她,低声说道:
  “这人我听说过,莽州的学监,极有名的,贬到这儿的,咱们自己管自己吧。”
  奶娘低声嘟囔着:“学监有什么了不起,小小驿丞,无礼之极。”
  老铁头也拦着,安抚道:“算了算了,咱们先上楼,安顿住处。”
  几个人各拿包袱行李等应用之物,上楼安顿,老铁卸了车辕下四匹马,牵往后院喂草去了。
  晚饭时分,厨娘回来,在木楼一层大堂的方桌上弄了简单的吃食,就上楼喊明思她们下来用膳。春天的山里,天一黑寒意就起来,整个驿站只有明思他们一伙客人,显得更加冷冷清清。明思和嬷嬷换了件厚的常服从楼上的客房下来,老铁和盲僧人住在一楼,也推门出来,老铁加了件夹袄,只有和尚还是穿着灰布僧衣。
  厨娘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臃肿,面相憨厚,系着围裙,一边布着碗筷一边说道:“听老王说有个出家人,就弄了些素斋,没荤腥,别嫌寡淡。”
  盲僧忙施礼说:“施主有心了!”
  老嬷嬷看着厨娘颇有眼缘,也说道:“这妹妹心眼儿好,多谢啦!”
  明思还在初涉江湖的新鲜劲儿上,在这厅堂里四处打量,这里摆了四张方桌,十几把椅子,有个空柜台,可能早先这里做过酒栈,有掌柜的算账收钱。如今也只剩下一些空酒坛子摆着。几盏烛台能照的范围有限,昏黄的灯光下,白天看见的老驿丞王伯庵躲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手里还是举着一本书,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碟青豆,一壶酒,一个酒盅。老驿丞在聚精会神的看书喝酒,谁都没有理会。
  “几位客气了,这山里夜间清寒,几位少喝点酒,睡得好,这位出家人,就不给你倒啦!”厨娘给几位都倒了酒。
  “这是什么酒?”明思举起酒盅浅浅的舔了舔,辣的直皱眉。
  “这是我们这儿自酿的高粱烧儿,劲大,天冷喝着暖身子。”厨娘看着明思的表情,忍不住笑,解释道。
  “这酒太辣了!”明思咂咂舌,把自己的那杯推给了老铁头,老车夫最好这一口,美滋滋的接过来。
  “几位是去莽州的?”
  “不是,我们去高州,这位师傅去极北苦净寺。”明思毫无顾忌的答道。
  “哦!”厨娘似乎有话没说的异样。
  “去北胡,那你们可小心点儿。今年不比往年,北边回来的客人寥寥无几,都是有去无回。”躲在角落的老者王伯庵冷冷的提醒道。
  明思三个面面相觑,感觉莫名其妙。厨娘白了那老者一眼,安慰道:“别听他胡扯,吃饱了饭就喜欢乱猜,开春都是往北的,南来的人本来就少。”
  盲僧摸索着坐下,摸着碗筷。厨娘已经把菜饭都夹好了,看着永夜,连连摇头叹气。
  明思担心厨娘又要说起盲眼还前往北地修行的可怜事,触及永夜的不快,赶忙转移话题道:“永夜师傅,快吃,吃完接着讲啊,我还想听呢,释尊如何度化魔王?”
  可能天冷,几人都吃得酒足饭饱,差不多了,永夜放下筷子在碗上,双手把筷子比到碗正中对称,拇指抵住筷子的一头推齐,做了一个“中”字,掩口饮了口热茶,清清嗓子,说:
  “释尊开悟之前,魔王心音就派了三毒女,爱女、贪女、乐女去诱惑他,她们身着盛装,妖媚殷勤,都无法动摇释尊。释尊怒斥:‘你们只不过是皮囊里的污秽,不知羞耻。’说完,施法让这些毒女见到自己的恶态骷髅,便驱散了她们。心音大怒,亲自带领魔兵魔将去杀释尊,怎奈释尊全身发光,刀剑都不能伤到他……”
  “还全身发光,刀枪不入,那只不过是释尊入定的幻觉罢了,所谓的魔王和毒女,说的都是人的本心而已,哪儿有什么神魔?”
  明思正听得入神,那想到角落的老驿丞早放下手里的书,讪讪然打断永夜,一嘴的冷嘲热讽。
  “你这老头,无礼得紧,又没和你说,乱插什么嘴。大师,甭理他,咱们继续说!”老嬷嬷早就看那老者不顺眼,白了角落一眼,呛着火儿骂道。
  盲僧本来眉头紧皱,似有愠色,听到老嬷嬷一劝,笑道:
  “佛法无边,普渡世人,释尊就是为了度尽这些愚顽者。”
  那干瘦老者听了,索性站起身来,走了过来,站在几人桌旁,气道:“说我愚顽?好,你这僧人有些佛理。那我倒有个问题请教,不知道大师敢不敢解?”
  “请教不敢,可与施主一同参详!”永夜神色自若的客气道。
  老者思考了一下,提问道:
  “请问大师,山上的花自开自落,与我心有什么关系?”
  永夜低头略作沉吟,说道:
  “花开花落,都是幻像,心无所住,方能明心见性!”
  老者笑道:“大师可见过花开么?”
  永夜点点头,说道:“小僧虽然自幼目盲,幼时也见过花开,也能感知花香,叶动,还有花苞裂开之声。”
  老者说:“有形有味,有声有色,为什么说是幻像?”
  永夜说道:“所有感知,都是心念一动而已,若你此时心无旁骛,花与世界便都不在了,专注本心,即为禅心。”
  老者还想再问,老嬷嬷受不了了,起身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打机锋,咱们要回去歇着了,小姐也累了。”
  明思和老铁听着两个人的说理论法,早就打瞌睡了,正好趁此机会起身回屋休息,盲僧也起身一躬,说道:“小僧也要回房晚课,失礼告退!”
  几人各回各屋,厨娘收拾了碗筷,只留下老驿丞王伯庵还杵在哪儿,砸么嘴唇回味刚才盲僧的话。
  “得哒哒…得哒哒”山间忽而急骤的几股夜风中传来了一阵细碎急促的马蹄声,让盲僧永夜警觉。听声音,距离不足十几里,正往驿栈而来,时而还夹杂几声锐响。
  夜深人静的子夜,盲僧的听觉就格外灵敏,他悄然从打坐中起身,摸起床边的禅杖,“噇噇”轻磕两下地面,仔细听着回声,回想房间的格局,从容的推门而出。
  整个驿站里非常安静,楼上睡着老嬷嬷和明思,此刻嬷嬷鼾声起伏,姑娘软语梦呓,两人睡得正香。
  永夜安静的站在房门口,微弱的月光下,他摘掉了系在眼睛上的黑色头带,浑浊灰白色的眼睛里没有眼珠,像极了水中的鱼鳔,他竖着耳朵听着整个驿栈的动静。
  二层小楼、庭院、偏房、仓房、柴房、马厩,马车棚……一间间流水一样的淌过去,都毫无异常。
  前门禁闭,门房睡着老驿丞,此刻早已不再聒噪,鼾声如雷。大部分时间,这安静的驿站里,静谧得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
  永夜心里稍安些,至少这慌乱疾驰而来的马和马上的人,并不是冲着自己和同行的旅伴来的。
  盲僧虽盲,但在夜里却与常人无异,且他天赋异禀,轻巧无声的走过庭院,安静的站在驿站院子里,听着远处疾驰的马声。
  近了,更近了,马声越来越来越清晰,而且马上有火把,热度也让盲僧感受到了。只是永夜听着马蹄声的频率,那马儿丝毫没有减慢的趋势,直冲向驿站而来。
  须臾间,就到了门口,噗通一声,似乎摔下了什么东西,马儿没有停,继续沿着门口的官道,向远处奔驰而去。
  永夜走出到门口,试探着用禅杖抬起门闩,轻巧的一拖一抽,打开门。轻轻的用禅杖探着地面,好像一个软软的布包,侧耳一听,有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这是个人,还是个受了伤的人。
  盲僧头一低,眉头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子,摸索着伸手去探看这个人。似乎抓住一只胳膊,永夜一较力,此人也不重,永夜搀扶起这个人,扶进了客栈,回手带上了门,单手一挑禅杖,精准的把门闩挂上了。
  那人似乎刚刚摔昏过去了,被拖拽间的幽幽转醒,在永夜耳边呻吟道:
  “你这人是谁啊?”
  永夜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没有答他,反问道:
  “你受伤了吗?”
  那人痛苦的答道:
  “对,我中了暗箭,在后肩。”
  永夜赶紧扶他在院子里找个地方坐下,一摸其后肩,果然有枝羽箭,箭头已没入身体,整个后衣已被血沁透。
  “你这箭中了多久?”
  “咳咳”那人轻咳了两声,答道:“快,躲起来,后面有人追杀我。”
  永夜侧耳听了一下,问道:
  “是什么人?我没听到后面有人。”
  “你——怎么知道?”那人警觉道。
  “你看我的眼睛!”
  那人惊呼:“你——竟是个瞎子?”
  永夜也不介意,接着说道:
  “相信我的耳朵,两里内暂时没有动静。”
  那人又轻咳了两声,痛苦的轻呻一声,咬牙骂道:
  “海东青——太厉害,老子——躲到天黑才敢跑,到底还没甩掉——他们!”
  那人每说一句,都要痛苦的抽一下,
  永夜拳起中指,用指节在那人肩上伤口附近,点按几下,说道:
  “这是我们释门武僧的封穴之法,可以帮你暂缓止血。”
  “盲僧,多谢了!你是——释门中人,那好了——没错,我撑不住了,你能——帮我个忙么?”
  说着,那人紧紧地抓着盲僧的手,乞求道。
  永夜点点头应到:“锄强扶弱,见义勇为,释门中人不惧恐怖,你大可托付与我。”
  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绢布包裹的匣子,递到永夜手上,艰难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儿?若你往——许都去,就把此物——交给,军兵座长居——宫棠宫侯爷;若你往北地去,帮我——把此物交回给——新州太守——全喆全大人。”
  那人断断续续的嘱咐,永夜没等他说完,“嘘”了一声打断,示意他噤声。
  永夜听到远远的有两匹快马疾驰而来,顷刻就到了驿站附近,永夜大骇,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后,躲在门墙处听着。
  两匹快马似乎在追踪之前的那批马,看起来就是刚刚那位伤者所说的追杀者,永夜感知到两匹马并没点火把,可见来人目力非凡,夜行山道,竟然毫无惧色。
  永夜背靠着门墙,一动不动。两匹快马在驿站前打了个旋儿,似乎在犹豫观察,两个骑手商量了一下,随即纵马继续向前去追了。
  听着两马远去,永夜问道:“你可知这两个是什么人?”
  伤者答道:“必是那新州将军英世玮收买的鄂族猎人。”
  “为什么追杀你?”永夜又问。
  “师傅,这说来——话长,你只管——帮我捎这匣子,问多了——对你不利!”
  说完,那人挣扎着坐起,伸手要摸向伤口,说道:
  “还有一件东西!啊!”说完,惨叫一生,拔出了箭矢,鲜血喷涌而出,
  “你!”永夜大惊失色,伸手去捂伤口。
  “这箭有毒的,我知道自己——挺不住了,东西有交托——我——就放心了,把这箭也——一并呈给——大——人!”说完,那人咽气而死。
  永夜摸过他手里的箭矢,小心仔细的也放进绢布里,藏到僧袍袖袋里。接着握着逝者的手,念了一遍超度的经文。
  “身体只是皮囊,小僧既受所托,只好得罪了。”
  说完,永夜就背起尸体,就近探了个山坳藏了,自己目盲,又是山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尽量藏远些。
  开门回到客栈,已是子夜凌晨,忽听得两匹快马又疾驰回来,到客栈附近,慢下马蹄,似乎搜寻着什么。盲僧急忙关门藏好,两匹马在官道转弯处打了几转,就直奔驿站而来,两个骑手在交谈着,永夜耳力非凡,听得真真切切。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我见那火光转过山坳,追过来就不见了,必是藏匿在这附近。”
  另一个粗粝的男声抽了抽鼻子回道:“那驿栈虽然毫无动静,但过了那里就没了血腥味,应该藏那儿了。”
  第一个男声说道“定是了,那怎么办?”。
  粗声男人答道:“这里是莽州地界了,不能随意杀人了,他中了断肠毒箭,活不了多久,盯着这儿,等天亮再看看动静!”
  说完,两马并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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