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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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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说沈冲是知道疼人了。
  :“老二,从今天开始,哥就是咱们学校的音乐老师了。”沈冲牛皮哄哄地说。
  :“你又在乱说啥,老师能让你当了?”沈冲的妈妈笑着嗔怪了他一句。
  :“哥,你真厉害。”弟弟却是一副相信哥哥的表情。
  :“真的,我今天在音乐上唱歌,我们老师说,今年学校没有音乐老师,然后我唱歌唱得好,全班的娃娃都选我做老师。我就给他们教歌曲,我还拿粉笔给黑板上写歌词了。你看!”
  沈冲指着衣袖上故意没擦的粉笔灰:“这是粉笔灰,除了老师,只有我用了!”他自豪的把袖口衬着给弟弟和母亲看。
  :“哇!那可真是不得了,那你唱得啥歌,给咱唱唱听听。”母亲看着儿子打趣的说,弟弟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呀!我嫌弃损(害羞,陕西方言。)”沈冲害羞的一扭头,脸颊微红。
  弟弟是一只小他三岁的小老虎,一只沉默寡言的老虎,大瓜子脸,丹凤眼,沈冲的头发长长了会卷,但弟弟的就不会,他的头发直直的。
  弟弟是冷酷型的,哥哥是火热型的。父亲说过沈冲出生那年是乙亥年,山头之火,过往之猪。沈冲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听起来就感觉很火热的样子。
  母亲常说他把弟弟的话都说完了,所以弟弟就不太喜欢说话。
  :“去看电视吧,你俩,等会饭好了我叫你们。”妈妈坐下往锅里又添了一把柴伙。
  沈冲和弟弟一起看电视去了,大约十二点半左右,中央一套今日说法刚开始,母亲的午饭也做好了。
  午饭是香的让人流口水的浆水面。
  田间的野菜,或者芹菜,或者艾(陕西农家的一种菜)以及红薯的腕啊,都可以腌浆水菜。第一瓢的引子一定是别人家久久的浆水引子,这样腌出来的菜才好吃。
  母亲手擀的面,烧热腌好的浆水菜,加上葱,韭菜,热油一泼。就一个字“香!”
  沈冲和沈炬先给爷爷和奶奶端了饭过去,然后才和妈妈一起吃饭。
  母亲和父亲常说,在家里要有规矩,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虽然家里很好,后院有五米长八米宽的菜地,有五六个猪圈,有羊,有狗,有猫(实际生活证明狗和猫是可以和谐相处的)。但是沈冲的心思全在学校。
  三下五除二的扒完饭,机智的把口袋里的纸条偷偷扔进了火炉里。
  父亲打工去了,家里只有母亲照顾家里,爷爷奶奶七十多岁,但身体都很健康,爷爷爱钓鱼,奶奶是村子里大庙的庙长(沈冲受封建侵害的源头)。
  沈冲和母亲聊着学校的趣事,母亲边听边笑,像逗小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沈冲喜欢母亲摸他的头,就嘻嘻的笑。
  后院有八棵白杨树,六,七米高,半人粗的白杨树,风一吹,叶子“哗啦啦”的响,知了卖力的叫着。
  前段时间它们还未“变身”,树底下的地面会有一个个小小的洞,沈冲拿着水杯往洞洞里边灌水,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红褐色的家伙挣扎着爬上来。
  这老兄看起来挺可怕,凶神恶煞的,但是中看不中用,张牙舞爪的又不会咬人,沈冲伸手一捏,放在盐水里边泡上一晚上,第二天让妈妈用油一炸,啥调料都不用,香喷喷的好吃级了。西安这边管着东西叫“牛犊”。
  和母亲聊了一会,时间差不多了。沈冲起身扯着嗓子喊:“爷,婆,我上学呀。”然后又转过身小声对母亲说:“我上学了。”
  母亲笑着说:“去吧,我等会也去地里呀。”
  沈冲嗖的一下就冲出家门了。
  家坐北朝南,门口有两棵大桐树,一个在家门口东边,一个在西边。
  东边的桐树,腰粗一米多,反正沈冲是抱不过来的,这棵树有十几米高,叶子越靠近地面越大,最大的叶子跟雨伞差不多多大。一抬头,是看不到天的,看到的是“接天桐叶无穷碧,喇叭花挂满枝头”当然,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鸟窝。
  树冠蔓延十多米,一般小雨啊,中雨啊是下不进来的,热的时候,这方圆十米的树荫也是宝地,太阳晒不透啊。
  西边的树,母亲说是东边的树的树根长出来的,长成了大树。沈冲感叹大自然真神奇。
  一分钟不到,沈冲就杀到了徐立哲家门口,他扯着嗓子喊:“立哲,上学走。”
  :“来咧!”徐立哲声音从斜后方的燕晨阳家传来,两人从他家一起出来。
  “唉!家离得近就是好啊。”沈冲心里有点小小的嫉妒。
  三人聊天吹地的往学校走去。沈炬有他的同学,所以沈冲一般不跟他一起上学。
  毕竟他是大孩子了,不能一直带着个小跟班,他当时就是那么想的。
  不一会儿到了学校后,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课,他们来的比较早,沈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跟他俩谝闲传(聊天),随手整理桌面,母亲说过要把自己的东西整理的井井有条,这样看着也舒心。
  :“你看,这样是不是整齐多了?”他想起母亲在家里教他整理书桌的样子。
  突然,沈冲发现抽屉里边有个东西!
  有个异物!
  像是一张纸条,因为在抽屉靠里一点,他不确定,伸手拿出来一看,嘿!还真是张纸条。
  沈冲警惕的眼观了下八方,无人在意他。他不漏声色的把纸条装进口袋。
  :“你俩先谝,我去尿尿呀。”沈冲对着正聊得开心的燕晨阳和徐立哲说。
  :“尿尿?”徐立哲问。
  :“啊!对啊,咋了?”
  :“我也去。”
  “噗!”沈冲想吐血。
  徐立哲是无辜的,但是沈冲真的很恨他。
  :“你俩去,我也去。”燕晨阳人畜无害的接了一句。
  “额!”沈冲无语。
  于是三个人又一起去尿尿去了。
  他们三个人差不多高,燕晨阳皮肤白皙,斯文,文质彬彬。
  徐立哲稍微有点黑,带点莽劲。
  沈冲是小麦色,大人们说他看着就比较机灵。
  厕所内。
  沈冲费力的挤出了一点尿尿,脑筋一动,捂着肚子:“哎呦!这咋突然肚子疼,你俩先回教室去吧,不用等我了。”沈冲面色痛苦地说。
  :“没事,我们俩在厕所门口等你。”燕晨阳和徐立哲关切的看着沈冲。
  :“好吧,也行,里边臭的很,你们出去等我吧。”沈冲干脆的脱了裤子上了大便池。看着二人出去了才拿出纸条。
  映入眼中的是眼熟的清秀的字。
  “沈冲,我一直把你当朋友,而且,我有喜欢的人,对不起,也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右下角小小署名--王媛。
  “嗡!”
  沈冲感到脑子一声嗡响,四周空气仿佛突然安静,安静到他五感消失。
  “擦——哗哗哗”沈冲难过的叠好纸片,轻轻装进口袋。知觉慢慢的恢复了,不知道为啥,中午的纸条,他扔进了火炉里,但是这个纸条,他却想留着,记着。
  沈冲觉得自己胸膛里边空洞洞的痛,像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贴身项坠丢了一样。
  若干年后沈冲才知道,这种痛不是失去爱人的痛,也不是失恋的痛,只是类似小孩子失去玩具一类的痛,但那是后话了。
  “虽然未曾和她交往过,但是我对她的喜欢与思念,却是真真切切的陪伴在我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而她的纸条,封杀了让我思念与喜欢的资格。”
  沈冲提上裤子,走出厕所。
  “吧唧!”沈冲刚出厕所门口,肩膀上落了一滩鸟屎。
  而这一幕刚好被站在门口的“狐朋狗友”看到,有句话怎么说着?
  什么凉水,什么牙的。
  然而沈冲此时却十分平静,他看着眼前这两个笑的肚子抽筋的家伙,淡定的用手把肩膀上未干的鸟屎剥下来,衣服上留了一个难看的斑点。
  沈冲使劲一甩,把鸟屎从手指上甩掉。
  学校的公用水在办公室的南边,沈冲无视他俩,向着水龙头地方跑去,洗了手,用水沾湿了衣服揉了揉脏的地方。
  徐立哲和燕晨阳跟了过来,他们已经不笑了。
  从那天起,沈冲不想去学校,他怕看到她,但他又必须得去学校,所以沈冲自创了眼睛自动忽略一些人的技能(无师自通)。
  当然耳朵要是听到其声,辩来了其位,目光会自动跳过这个区域。
  他庆幸自己有这样的本事,他也叹息自己的无能,不能让喜欢的人喜欢自己。
  除了音乐课喜欢唱歌之外,他不喜欢说话,开始喜欢安静。
  “狐朋”和“狗友”也不知道沈冲是怎么了,在逗了他几天之后,发现他没什么反应,意兴阑珊。
  也就大约三天天左右吧,所有人都习惯了新的他。.
  他也猛然发现,原来三天很多事情都会习惯,比如前天班里的小霸王用弹弓把教室常来的麻雀打死了一只。之后鸟儿不来了,听不见鸟叫,好多人都不适应,但今天大家都习惯了。
  再比如,燕超博每天下课都会和王媛坐在一起给他讲题,他像个正人君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讲,王媛带着笑脸歪着头不看纸上的题,看的是燕超博。也成为很正常的事。。
  只是身后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跑到沈冲耳朵里会小小的刺激他一下。
  但对于沈冲来说,只是小小的刺激,他的心早已麻木到深沉,她的笑声,撞在沈冲心上,像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扔进了大海,顶多溅起一圈浅浅的涟漪。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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