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眼前事是以往事

　　王旃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齐巍然的回信，本以为自己迷迷糊糊就能睡着了，可是越想越精神，闭上眼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了当初初三返校那天，在超市看见齐爸爸之后，唉？现在怎么是郭叔叔，齐爸爸呢，算啦算啦，有机会再问好了。自己拿着便利贴总感觉身后有人看自己，走了几步小心回头看见那个男孩子搂着自己老爸的肩膀往校门口走去。当时第一反应是那个叔叔确实没有骗人，第二个反应却是哥哥从来没有那样搂着爸爸。后来自己回到教务处，看到主任乐呵呵说，这个孩子可有意思了，听说这几年在那边，不少女孩子喜欢，这终于转回来了，不知道那些家长老师是不是烧香拜佛呢。哎呀，旃赢回来啦，来来，你把三班的这个资料帮老师送到那个柜子去。王旃赢回头瞅了瞅，就去拿起表，看见最上面是一个格式不太一样的，看了一眼，是个陌生面孔，再看姓名一栏，果然没听过。
　　齐巍然。
　　再看一眼相片，觉得更不对了，王旃赢开口说，老师这个是不是不是三班的表啊，主任喝了口茶水，说没错，是三班的，你看上面那个是新转回来的，放进去就行啦。
　　王旃赢说声好。把表放进柜子的时候想起来刚才老师说的。马上就知道这人啥情况了。
　　招风？不务正业？骗女生？耍酷？
　　王旃赢把游离天外的魂儿叫回来，跟老师说了句老师我回去了。主任瞅了一眼说好好，然后就低着头接着忙自己的事情了。
　　王旃赢走出教务处，回到班级背上自己鼓鼓的书包，就回家去了。
　　后来呢，后来是什么？
　　王旃赢在床上反复想了很久，又突然想到妈妈跟自己谈心的画面，可是那算得上是谈心吗，见过皇上跟大臣谈心吗。王旃赢翻个身，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个。
　　可是又想到，现在的妈妈和爸爸，还会那么讨厌曾经那个让他们女儿误入歧途的孩子吗？如果他们说不行自己应该怎么班，私奔吗，不行啊，那如何能生活的心安。那就再次分开，自己不想，就是不想。
　　王旃赢正纠结呢，突然肚子咕噜噜叫了，哎呀，今儿的那个晚饭还没吃，唉，这是何必，肚子要是叫一晚上，可是真够受的。可是自己真的是不想再开火了啊，这都要八点半了，自己折腾什么，索性饿不死，忍着！
　　突然来了一条信息，“睡了吗？”
　　王旃赢赶紧回了一条，“还没。你呢，还没睡吗？”
　　齐巍然又问“你饿不饿？我刚才在吃面，其实我不想吃，我妈做的，有点咸，你吃了晚上还得喝水，万一嗓子难受，我没法照顾你。”
　　王旃赢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饿了，肚子也不叫唤了（实际是叫唤的差不多了），就说我还好，不过这么晚了我就不吃东西了，嘿嘿。
　　发过去再看上一条他发的短信，什么叫不能照顾？
　　就回了过去“你要出门吗？”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王旃赢在想也许是睡了，有点不开心，但是齐巍然打了电话过来，王旃赢就接了，然后就说，你睡了吗？问完觉得自己蠢得死，睡了还打个毛线电话？！
　　齐巍然说怎么能，今儿看来得晚睡，王旃赢问为什么，齐巍然说因为我想跟你好好说会儿话。
　　王旃赢突然就觉得自己心里软下去了，就是毫无防备，就被人被俘虏了。
　　但是很奇怪，甘之如饴。
　　很明显，王旃赢属于后面这种。
　　齐巍然说自己现在是编剧有时候跟着朋友唱唱歌写写歌，王旃赢翻个白眼，说你火了就在这告诉我这无名氏是吧。齐巍然说不是，就是想让你知道，这几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想让你知道。
　　齐巍然没说完。
　　想让你知道，这几年我就是想变得好，没有胡作非为，我老实的很。
　　还有，你别害怕，我有别的人别的事。
　　王旃赢说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说我就说说我啊，我呢，很普通，就是念完高中念大学，然后做了3年高管，再后来写写小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之前我跟你的同学问过你的消息，可是后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等你来找，总之该死的习惯，加上自己觉得你去的太远了，那时候真有可能错过就完事了。不像现在，前几日刚分开的情侣，过几日就能在陌陌上重逢。你说呢？
　　齐巍然说是呀，幸亏那么小遇见你，否则现在都不知道我们是不是那么认真。
　　真好幸运。
　　王旃赢说幸亏是那样，真的好。
　　齐巍然想了想说，我明儿就得走了，上次的剧本翻拍成剧，我得去跟剧组，实在是没有办法，等这个剧本完事就好了。
　　只有齐巍然知道，这个剧本完事还有歌词本。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让她再等了，就先这样说。未来，谁知道呢？
　　王旃赢有点落寞，就说，没事啦，你忙你的，反正现在，我知道你，不会跑了，也不会害怕了……我就是害怕，明儿起来。会不会发现自己一直在梦里。
　　齐巍然说你啊真是傻媳妇，想的真吓人，我回来，就不会再走了。
　　找你不是没想过，不过是一直拖着，给自己找借口自己让自己忙的跟条狗，忙完一阵儿过后的虚空只有自己知道，有时候会幻想跟你通电话，或者你就在家等我。
　　可是万一我真的去找你，发现你真的不会跟我通电话，或者你在别人的家里？
　　我不会疯掉。
　　我会控制自己，然后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任由自己变成疯子。
　　还好。
　　你够听话，我够胆大。
　　齐巍然清清嗓子，说你快睡吧，别总是想有的没的啊。
　　王旃赢很乖的说好，然后听见对面的人说哦，来日方长。
　　王旃赢还是说好，只是嘴边笑意渐浓。
　　齐巍然看见电话显示挂断，放下电话，拿下被子，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心想明儿还真是不想走了。
　　好在，来日方长。
　　第二天很早刘阿姨和郭叔叔就起来先是蹑手蹑脚准备早饭，然后就是给齐巍然拿这拿那，把那个包塞得满满的。齐巍然醒了之后说你俩也真是，我又不是上学孩子，我也不着急，干嘛这样，也不好好睡觉。刘阿姨说唉，你不懂当家长的心情，快洗脸刷牙来吃饭，说完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可以拿着的了。
　　可怜的包，它要爆炸了。
　　齐巍然实在是觉得这样不好，但是又觉得老妈一片心意，心里有点酸，于是就嘴里叼着包子看老妈在那收拾，刘阿姨说你去坐着啊，看着我干啥，齐巍然嘴里还咬着包子呢，说妈你这样特别像以前上学时候给我收拾书包然后还说我不知道着急。刘阿姨笑着说哎呦亏你还敢提，你赖床真是天下第一，有时候气死我，之前还好我还帮你收拾收拾书包，后来你也不知道怎么了，初三后来也知道自己早点起自己收拾了，啧啧，孩子啊，谁说不能自己变好来着……
　　齐巍然想起老妈说的那些事，心想老妈这是挑理了，自己后来由于书包里有点秘密，所以没有办法不能让老妈收拾了，但是在老妈看来这竟然是自己有了积极的转变。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齐巍然也是早起之意不在于怕迟到，而是在于自己收拾书包。
　　不过倒是很好的结局，老妈也不知道自己的小秘密，或者说老妈尊重自己的隐私。
　　谢谢老妈的开明。
　　齐巍然让老妈郭叔叔休息会，赶紧一起吃饭吧。反正东西也确实收拾的差不多了。
　　没敢告诉老妈，给自己带的那些东西，多半都拿去孝敬剧组和朋友的爹妈了，自己一个人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给自己料理吃的。当父母的心意，做子女的应该珍惜。
　　有时候，甚至要撒一点善意的小谎言。
　　这三人就坐下来吃饭，仅仅是一顿很简单的早餐，也聊的很融洽。
　　家人在一起，话题还不是有的是？
　　吃的差不多，也说的差不多了，齐巍然看了一眼时间，才仅仅上午八点半，大概十点半的时候刚加入他们制作组的小李子会开车来接他来。这孩子大高个儿，脸上有淡淡的痘印证明青春曾经来过实际现在也没走，很年轻的孩子。面试时候就说自己会成为最好的编剧，将来如果有机会自己会出现在荧幕上。当时齐巍然和其他几个编剧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尽力忍住笑，但是同时又觉得这是个很率真的孩子，在这个社会，敢这么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的人确实不多见了，虽说将来可能会被现实伤害，但最起码有热血，再加上这个孩子的基本功还是不错的，不顾家里的反对在大学时期选择了这个专业，一心一意学习编剧，基本功是绝对过得去的，不过就是他后来尝试的剧本都是有泰坦尼克倾向的，这孩子就是一心向往我心永恒那种经典的节奏啊。后来那天也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说了一句小李子你去确认一下今儿的剧本哈，大家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爆笑不止，主要是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接地气太形象了，跟之前她的那些作品的格调不谋而合，最要命的是这孩子觉得这个称呼是对他的肯定和希冀。不但不生气反倒不亦乐乎。
　　要不怎么说傻人就有傻福呢。
　　这小李子就是人傻点，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孩子心眼好着呢，办什么事也准成。
　　之所以齐巍然不自己开车回来，主要是家里没有车库，停在附近又不好。这里大部分都是喜欢过清静日子或者被迫过清静日子的人，生活水平也就是很普通，这要突然多了个车，肯定都知道是谁的，或者是谁家孩子的，好奇心出来了那就不用有个清静。齐巍然平时基本不怎么开车，到哪里都是跟着剧组，人家都知道这是大咖编剧，怎么的，你丫那脑子门挤了是不是让人家给你开车啊，赶紧恭恭敬敬给人家伺候好儿得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齐巍然害怕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