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市

　　方才说过，太一门地处偏僻，附近虽然也有小城小镇，但是人口稀少。
　　现在正值洪荒中期，三教鼎盛，人道气运昌隆。
　　若是稍大一点的城市，周围都有天道垂青，山灵水秀天成。
　　那自然……也轮不到太一门这种辣鸡门派了。
　　秦川朝着三清画像拜了拜，大步走出山门。
　　像他们这种门派，虽然打着人道正统的名义，但实际上，只怕圣人真的能算过去未来之事，也算不到他们太一门身上来。
　　秦川还是第一次下山。
　　修士想要做到最基本的御器凌空，至少也要有炼气化神小成的修为。像秦川这种货色，在一般的门派里，根本连师门都出不去。
　　但是形势所迫，如果选择流连门派，故步自封，只怕在找到门派传承之前，首先——就会饿死。
　　如果死了也就算了，大不了走一遭奈何桥，饮一碗孟婆汤，轮回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要是耽误了门派传承，那问题可就大了，心魔誓言不是说说而已，到时候就是想要六道轮回都是奢望。
　　好在炼精化气小成之后，就算不能飞，体力也远超常人。普通的山精野怪虽然不一定打得过，但是至少也跑得过。
　　而且气血丹可以当饭吃，所以秦川也不愁饿着肚子，只顾每日埋头飞奔。
　　嘿，别说。
　　脚步如飞，日行千里。
　　饿食丹药，渴饮山泉。
　　如果放到秦川前世，已经算得上是陆地神仙。
　　但放到金仙满地走，真仙不如狗的洪荒之中……
　　算了，不说也罢。
　　星辰起落，日月交替。
　　秦川走了十日，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黑市所在。
　　这是一处立于荒山的坊街，时常有如同秦川一般的修士进出其中。
　　根据师兄所言，这个黑市主要以那些没有门派传承的散修为主，处于整个洪荒修仙界的最底层。
　　这个黑市里据说有练神返虚的高手坐镇，没人敢惹是生非，但是只要出了这个坊街，哪怕是就在肉眼可见之处杀人越货，黑市主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财不露白，是这里的基本规则之一。
　　当然，这个规则对秦川可有可无。
　　无他，
　　穷。
　　虽说如此，这毕竟是秦川第一次远赴山门之外，和其他修仙之人交易往来，他还是非常兴奋的。
　　他迫不及待地走到坊街门口，刚要进去，就看见一个守卫模样的人大步走了过来：“来者何人，不知道规矩吗？”
　　“呃……规矩？”秦川悲剧的发现，就算是这个守卫，他也无法看清对方的修为，只能谦卑的笑了笑，抱拳行礼道：“还望前辈赐教。”
　　前辈？
　　守卫一怔，他在此地当值数年，修为堪堪只有炼精化气大成。
　　向来只有别人对他呼来喝去，还没有一次享受到如此恭敬的待遇，这声‘前辈’，直让他虎躯一震，心里就像喝了‘醉仙酿’一般畅快。
　　小心翼翼地再三确认了秦川，只有炼精化气小成的弱鸡修为，以及谦恭的笑容不似作假。
　　并非哪位大佬无聊之下，故意过来找他生事。
　　他立刻换上一副前辈的和蔼笑容，大手一挥：“进来吧，本来进坊需缴纳下品灵石三枚，但本座念在你修行不易，特此给你免除。”
　　“多谢前辈垂怜。”秦川简直喜出望外，刚刚听到三枚下品灵石几个字的时候，他脚趾都扣紧了地面，差点就要转身而去。
　　这，可是他们太一门鼎盛时期（几日之前）一年的收入。
　　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他连忙向守卫大声道谢，前辈长前辈短地叫的守卫浑身舒坦，笑得合不拢嘴。
　　秦川忽然发现，‘前辈’这个词，似乎对面前这位，有一种特殊的魔力。
　　“前辈，晚辈是第一次来此处交易，可有什么需得注意之处？”
　　他再次恭敬地开口。
　　守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想了想，低声对他说道：“坊街之内，本来除了主人交代的不许闹事以外，并没有特殊的规则。”
　　“但本座在此地守……咳咳，巡视多年，还是总结出三大规律。”
　　“愿闻其详。”秦川话一说完，就看见守卫的脸上明显一僵，连忙换了个口气再次说道：“前辈请讲。”
　　守卫神色稍霁，伸处一根手指：“第一，财不露白。我看你不过炼气化神小成的修为，应该修行之日还不足三年，不知道俗世凶险，修行界亦如此。”
　　他注意到秦川的脸上略有悲意，以为他是对修仙之人的人品失望，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散修界大多修为不高，本身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你也不用太过失望。真正到了练神返虚之际，想要渡劫成仙，需得性命双修，了却因果，自然不会再做出打家劫舍的捞事。”
　　秦川其实悲伤的是‘修行之日还不足三年’这句话……
　　果然，师兄离开之后，他的预言开始一一应验。
　　一个充满现实和残酷的洪荒世界，从另一个奇怪的角度，向他悄悄揭开了冰山一角。
　　好在他调节能力不错，迅速收拾心神，一边点头，一边向守卫释放着感激和崇拜的目光。
　　守卫脸上，笑意渐浓，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注意言行。修行之人，有不少年幼凄苦，惨遭迫害，所以最不缺那一类喜爱扮猪吃虎的货色。”
　　说道这里，他用眼角余光，再次死命确认了一番秦川身上的储物袋，的确是整个洪荒世界最低级的那种之后，才心有余悸地说道：“一年之前我亲眼所见，一个女修士前一秒还喊着对方爸爸，被对方肆意嘲弄。后一秒挥手之间，就将对方挫骨扬灰。”
　　……
　　卧槽，这不是病娇吗。
　　秦川连忙点头，深以为然。
　　然后，守卫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这第三嘛，就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说到这里，守卫再次放低了声音：“我家主人在每次拍卖会的时候，都会雇佣掮客，哄抬价格，极尽嘲讽之能。上次拍卖会，就有人受不了在自己师妹面前，被掮客当面嘲讽‘穷逼’二字，硬是用数十倍价格拍下了一把下品仙剑。”
　　他摇头叹息：“最后交货之时，才发现那人身上灵石不够，只能用身上一把中品仙剑抵债。”
　　说到此处，守卫再次拍了拍秦川的肩膀：“本座对你颇有眼缘，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呃……多谢前辈赐教。”
　　秦川辞别了好心的守卫，谨小慎微地走进了坊街。
　　虽然这里是修行界的最底层，但毕竟都是修士，自恃身份有别于凡人。
　　所有人都安静摆着地摊，无人大声喧闹，倒是显得井然有序，这让他刚刚被守卫弄得紧张兮兮的神经，稍稍放松。
　　秦川双眼迅速扫过两边地摊的事物，紧紧抓着自己的储物袋，不敢流连片刻。
　　他的脑子不断提醒自己，勿要忘记这一行本来目的。
　　终于，他在一个摆着各种玉简的地摊，停下了脚步。
　　秦川虽然境界低微，但好歹也是真正的修仙门派出生，并非毫无师门的散修。所以对修行界的基本常识还是不缺的。
　　修士在炼气化神之前，未能修炼出神识，所以门派之中交给普通弟子修炼的基础道法，一般以书籍的形式存在。
　　等到修士修炼到达炼气化神小成，有了神识，那么门派之中就会用玉简来传承仙门法要。
　　所以这些玉简，如果是修炼功法的话，一般就代表，至少能够到达练神返虚的境界！
　　这，也是秦川此行的主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