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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个，尔雅……你先起来一下？”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张晓宇只觉得自己心脏的跳动速度已经达到了八百米冲刺时的程度。两人鼻尖仅有半指远的距离，尔雅的黑发轻抚张晓宇的脖子，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悄然钻入了张晓宇的鼻腔中，真切地使他的神经暂时短路了一瞬。
尔雅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眼中错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时的淡然，从张晓宇身上离开。
感受到怀中独有的温热撤离，张晓宇摸了摸鼻子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家伙地震都震不倒的，怎么马车的急刹到让她没坐稳了？
难道刚刚在发呆？
看着尔雅一言不发地走下马车，张晓宇撇了撇嘴，余光瞥见一旁的艾莉莉正龇牙咧嘴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也跟着下了马车。
此时正值下午，步入了平原地区，一眼能看到远处天际线。泥泞的小路上偶尔有杂草蔓延，枯木上的乌鸦啄着自己的羽毛，苍凉沙哑的叫声回荡在天边，一阵风吹过，清凉的感觉让人精神一振。
好荒凉的地方。
环顾了一周，张晓宇这才注意到，在马车前面围着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在其后还有一柄巨大的黑红旗帜在飘扬。
“前面是交战区，不允许入内。”为首的士兵用雄浑的声音说道，“请返回。”
交战区？
张晓宇好奇地望了一眼士兵们的身后，那里除了依旧荒凉的枯木灌木以外没有其他人。
“这里是洛基尔王国边境，经常会有这种小摩擦。”看见张晓宇一脸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艾莉莉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没好气地解释道，“那群在和平年代生活惯了的大国最近也不太平静啊。”
“应该和诅咒之年有关吧。”艾莉莉小声嘟囔了一句。
诅咒之年？又是诅咒？
张晓宇思索了下，不过尔雅的声音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们是猎魔人，去奥福卡村执行任务。”尔雅轻刷起袖子，张晓宇这才注意到在她胳膊上印着一个黑色的火焰图案，诡异的火焰似乎又像是一张微笑的脸，让张晓宇感到一阵不舒服。
“你身上也有。”见张晓宇皱了皱眉，艾莉莉坏笑着凑近了说，“在你晕过去的时候纹在头顶上了。”
“哈？”张晓宇连忙摸了摸头顶。
尔雅看了一眼还在打闹的张晓宇两人，似乎有些出神。
士兵们对视了一眼，最后达成了共识，让开一条路，只不过看向尔雅三人的眼里满是警惕：“还请各位谨记猎魔人绝对中立的立场，不要插手两国之事。”
“另外，如果我们发现各位以其他身份干扰两国之事，我国会发出最高通缉令。”
虽然因为猎魔人背后有猎魔组织这座巨大的靠山，导致很多王国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但也不乏有的猎魔人有多重身份，却仗着猎魔人这份极具保护性的身份而出于自身意志，做损害各国利益的事。
一般如果这种情况被各国发现了的话，会发出“最高通缉令”，派出大量魔法师将该猎魔人彻底抹杀。
而对于这种行为，猎魔组织一般也不会插手。
当然，如果是通过接受猎魔组织的任务，而影响到各国利益的话，是被默认为受到猎魔组织的保护的。
其中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是否通过猎魔组织的正规渠道接受了任务。
尔雅点头，便表示了解了。
在又检查了张晓宇和艾莉莉身上的猎魔人印记后，三人便被放行了，至于马车夫则被留在了外面。
这丫头居然又耍我。
摸了摸脖子下方印有印记的地方，张晓宇瞪了艾莉莉一眼。
据说由于进行自主烙印仪式要猎魔人自己选择烙印的地方，而当初张晓宇正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所以印在脖子下方是尔雅帮他决定的。
刚好拉上衣领就可以遮住。
“烙在手上不挺好的么，这样以后我每次露印记都要拉衣服多麻烦。”张晓宇把衣服整理好，吐槽道。
不过自己好像还真是错过了重要的猎魔人仪式啊，之后那个变态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之后得问问她们相关的事项才是。
“你这人还真是不懂别人的好心啊。”艾莉莉抱头撇了撇嘴，“你以为这印记就是个身份标识么？”
“不然呢？”张.不懂就问.晓宇歪了歪头。
艾莉莉张嘴正准备说什么，余光瞧见了一言不发往前走的尔雅，又闭上了嘴，朝尔雅微微颔首：“你问她好了，她给你弄的。”
张晓宇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尔雅身上。
她依旧沉默着往前走着。
“尔......”
“印记里封印有世代最强猎魔人传下来的魔力。”
尔雅突然出声打断了张晓宇的呼唤，只不过她依旧望着前方，不和张晓宇对视。
“印记的魔力会逐渐被人体吸收，转换成猎魔人自己的力量。所以一般情况下，猎魔人会选择有利于发挥自己魔法的身体部位烙印。”
“这样啊。”张晓宇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这么说，你是因为用剑所以才烙在手臂上的啰？”
尔雅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你的魔法属于外放类型，所以烙印在身体哪里并没有太大影响。”
“那......”
“你身体太弱，所以选择印在心脏周围。”
这家伙还真不喜欢让人把话问完啊？而且弱就弱为什么还要着重加个“太”字啊喂？
不过这么说来，这家伙也还是为自己好好考虑过嘛。
又摸了摸脖子下接近胸口的位置，张晓宇忽而觉得这个面瘫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而且......
脑海里又浮现了尔雅不时露出的落寞神情，以及那天唯一一次看见她笑的时候。
“还是，你在害怕我？”
当时张晓宇只以为尔雅的笑容是在嘲笑他的胆怯，但如今想来，却似乎不是这样。
那抹嘲讽的笑容，更像是在嘲笑她自己。
不过......她其实笑起来挺好看的。
张晓宇有些在意地瞥了一眼尔雅。
“我脸上有东西吗？”尔雅直视着前方淡然道。
“诶？啊，没有没有，抱歉。”张晓宇尴尬地回过神，连忙摆手。
靠，又看走神了。
干咳一声掩饰心虚，张晓宇不好意思再找尔雅搭话，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周围环境上。
自己三人正走在一条坑坑洼洼的泥泞小路上，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道路非常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踏入松软的湿土一个踉跄。道路周围是没有章法的杂草，上面还染有露水。
空旷的天地一眼能望到头，夕阳下沉着点燃了半边天空，赤红一直蔓延到最东边才渐渐转为蓝色。耳边安静地只能听见三人行走的脚步声，视线内唯一可见的生物就只有盘旋聒噪的乌鸦。
清风中夹杂着一丝凉意，吹在身上又湿又冷。
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连一缕炊烟都没有。
不过在继续深入了一段距离后，张晓宇发现偶尔会有穿着和之前遇到的士兵相同黑色铠甲的巡逻兵路过。
据艾莉莉介绍，这是大陆三大王国之一——洛基尔王国的士兵。
这会儿注意力集中到自身身上来，张晓宇才忽而觉得有点冷，于是搓了搓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
果然只是锻炼两天是改变不了这羸弱的体质的。
虽然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但锻炼造成的肌肉酸痛还是牵扯着张晓宇的神经，好在尔雅并没有要加快速度赶路的意思，不然张晓宇可就得被丢在着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不知为何，艾莉莉此时也安静了，乖巧地背着手跟在后面，嘴里偶尔会嘟囔什么张晓宇也听不清。
一路无话，太阳很快西沉，消失在了地平线下，万里无云的天空也逐渐暗了下来。
估摸着快要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张晓宇已经饿的嘴里在反胃酸，尔雅才终于停了下来。
“今晚在这儿休息。”瞧了一眼立马一屁股坐在泥地上的张晓宇，尔雅靠近一间荒废的木屋，探查着里面的情况。
虽然木屋废弃已久，但好歹家具齐全，房子也还没破败，只是暂时休息一晚上倒比睡在荒野草地上舒服多了。
“粉毛怪，开饭了。”
“叫谁粉毛怪呢？等会儿吃的没你的一份。”张晓宇此时连回怼艾莉莉都有气无力了，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伸手抓向了黑洞，“还有，别老寄希望在我身上，我可不敢保证每天都能抓吃的出来。”
收回手，看着手里一把散发着奇怪味道白色颗粒，张晓宇耸了耸鼻子，哀叹着一把将其挥洒出去了。
“诶？你干什么？”还没看清张晓宇手里的东西后者便把它扔掉了，艾莉莉连忙一把抓住张晓宇的头发。
“靠疼疼疼，大姐你轻点，头皮要被扯掉了。”张晓宇被扯的面目狰狞，“肥料你也要吃？”
肥料？
没见过那种东西，艾莉莉犹豫了下，最终决定不暴露自己的无知，撇着嘴松开了魔爪。
这丫头真是魔女转世。
摸着钻心疼的头皮，张晓宇神情一凛，突然发现自己刚刚好像错过了一个快速变强的机会。
咕咕咕——
肚子很不争气地在此时发出了哀嚎。
看来今晚要饿肚子了。
黑夜中不远处有着火堆，张晓宇稍稍张望了下，大概又是那群士兵驻扎在这边。
“哈——我先去睡了，粉毛怪，别半夜爬上来啊。”艾莉莉打了个哈欠，便先进木屋休息了。
你的床有什么好爬的。
张晓宇翻了个白眼，目送着每天按时发困的艾莉莉进屋，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准备找个地方再试试能不能从黑洞里掏出什么东西。
正当张晓宇准备再次催动魔力时，一只手闯入了他的视线。
“呃？”
顺着手臂看上去，尔雅正侧过脸望着他。
“浆果。”尔雅将手中的红色果子递给张晓宇。
“哦，谢谢。”张晓宇接过浆果，见尔雅就准备离开，便叫住了她，“在哪儿弄的？我去给莉莉也弄点。”
尔雅背对着张晓宇，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是讨厌她么？”尔雅微回过头，淡然道。
“嗯？哦，是啊，这丫头挺招人烦的。”张晓宇笑了笑，几步上前靠近尔雅，“不过如果只是因为这样我就不给她分吃的那我也太小气了。再说了，都相处两天了，大家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吧？”
“这就是所谓的……‘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对吧？多好。”
这回总没说错了吧？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了......”
张晓宇顿了顿，望向远处的火堆，那里传来士兵喝醉酒后的狂笑声。
“你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说出来，虽然以我现在的能力估计也分担不了，但好歹比你一个人憋在心里好一些。”
“毕竟我们是兄弟嘛，对吧？”
张晓宇咧嘴灿烂地笑着。
“......”
看着少年灿烂而温暖的笑容，尔雅缓缓睁大了眼睛。
黑夜中火焰的光芒微弱地覆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却深深地印入了尔雅的眼帘。
多年后，尔雅仍能清晰地想起这个如同阳光般温暖的笑颜。
......报之以歌？
“所以、那个、兄弟，可以把你身上的大衣借我穿穿不？嘿嘿，你大哥我实在是有点冷。”
“......”
“诶诶诶，别走啊，我说着玩儿的......”
见尔雅转身就要走，张晓宇连忙伸手准备拦住她，然而下一刻他的视线就被一片温热的黑暗遮住了。
诶？
嗅到熟悉的香味夹杂着一丝温暖扑面而来，张晓宇愣了一下，取下了盖在头上的衣服。
......真给我了！？
张晓宇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什么黑色的抹布看错成衣服了。
是我吃错药了还是这面瘫吃错药了？
眼前这件刚刚还套在尔雅身上的大衣真切地提醒着张晓宇，这次真不是他眼花。
“喂，尔......”
“哟，这野外居然有女人？”
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带着醉意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