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晚的城堡

　　在执法者们将打探到的消息上报后，奥西里斯三人也做了决定。为了尽量避免引起阿索斯山脉中不知名存在的注意，奥西里斯三人商议决定暂缓探索阿索斯山脉的行动，先调查坎贝尔城堡的相关信息。无法判断坎贝尔子爵的立场，始终是一个隐患。
　　和探索阿索斯山脉不同，能接近坎贝尔城堡的时间只有深夜，夜色能够隐藏他们的身影，让他们免受敌人的窥探。奥西里斯穿上了自己习惯的教士服，将十字架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缠绕了三圈。三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别墅。
　　“城堡里无人进出，那食物来源会是什么？”奥西里斯的心中也充满了疑问，“仅凭这座城堡的大小，很难做到自给自足。”
　　奥德里奇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问题毫无头绪。“城堡里总会有人死亡，尸体是如何运出的，难道就是那些骑士半夜偷偷运出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人的死亡一定有问题，否则何必做得如此隐秘？”奥西里斯更是难以打消自己对坎贝尔子爵的怀疑，“他们的死因一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异常，且这种异常会在体表上有所显现，所以坎贝尔不得不采用这种鬼祟的方式进行处理。这座城堡里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消息里提到的城堡内的异常声音会不会……”奥德里奇领着奥西里斯与雅卢悄悄地接近着城堡。白天时，他听从奥西里斯的嘱咐，选择了岛上的一处高点观察了城堡周边的全貌，从而找到了一条看起来已经废弃许久的下水道，因此夜间自然是由他领路。
　　奥西里斯带着不确定地回复，“说实话，我不知道。从理智上来说，我认为在城堡内进行这种活动不是一件理智的事，但我并不确定现在的坎贝尔子爵还有多少理智存在。这座城堡里还有多少活人，而这些人里有多少人还留有人性，你能确定吗？”
　　奥德里奇哑口无言，纽埃岛上的异常越来越多，他已经不敢轻易做任何判断了。
　　废弃的下水道漫长而深邃，让奥西里斯不由得想起西斯廷堡里的圣殿宝库。那里因为收藏封印物而聚合了过多的超凡之力，最终产生了扭曲，坎贝尔城堡竟给奥西里斯带来了相似的感受。
　　“克雷尔提交的情报没有错误，”雅卢环顾四周，低声向奥西里斯报告，“城堡周围的植物确实要枯萎得更厉害。而且没有任何动物的存在，包括老鼠和昆虫。”
　　奥西里斯不会怀疑雅卢的话，这样一来这座城堡就更加诡异了。即使奥西里斯是一个人类至上主义者，可他从不怀疑这些生物的生命力。他们曾经怀疑有隐秘的存在在吸取岛上生物的生命力，奥西里斯一直推断这个存在是隐藏在道奇医院里，毕竟那里可以算得上是完全被从纽埃岛割离，很难有人察觉到问题，但是谁也不敢肯定坎贝尔城堡里没有这种存在。
　　随着三人逐步向前，周围的环境越发的黑暗了，这时的他们已经进入了城堡的地下。整座城堡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都死去了一般。下水道里散发着植物的腐烂气味，让人作呕，奥西里斯尽力屏住了呼吸，即使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透过单片镜，他仍能看到大片聚集的死气。
　　也许我们已经进入了不该进入的死亡禁区，奥西里斯暗想，也许城堡里就是一片地狱的场景。黑暗能够有效地激发人类的想象力，而过往的经历让他比常人更加了解超凡世界的不可名状。黑暗扭曲的世界、让人心颤的怪物以及陷入癫狂的人类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与他面对面的起舞。他并不畏惧这些，但这依旧能够使他感到恶心。
　　雅卢是最先发现奥西里斯神情异常的人，他抢先按住了试图约过奥德里奇、冲出下水道的奥西里斯，奥德里奇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迅速地回过身来，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了奥西里斯的嘴，避免他发出声响。
　　“大人，”雅卢轻声呼唤，试图让奥西里斯清醒过来，但这显然是徒劳的，奥西里斯挣扎的力度颇大，索性他只是一名教士，在体力上显然不是两位圣骑士的对手，仍旧被两人牢牢地控制住。
　　奥德里奇并不精通于超凡之力的技巧性使用，显然对此束手无策，“怎么办？”他用力反剪奥西里斯的两只胳膊，寻求雅卢的建议。
　　雅卢则乘着奥德里奇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臂上时，悄悄握住了奥西里斯的左手，扣住了他手腕上的十字架，“灵魂赦免。”
　　奥西里斯如梦初醒般瞬间停下了挣扎，雅卢和奥德里奇也松了一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奥西里斯大人？”
　　奥西里斯显然对自己的表现有些懊恼，“刚刚我被感染了，在这座城堡里至少曾经停留过一个力量层次极高的存在，我受到了他残留力量的影响。”
　　“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奥德里奇追问。
　　“我无法准确地描述，那力量并不是完全黑暗的存在，我甚至能从里面感受到纯白的部分，但毫无疑问充满了扭曲。”奥西里斯若有所思地回答，“那是一种被异化的力量。”
　　奥德里奇对这样抽象的回答有些失望，但他也并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询问这件事上。见奥西里斯已经恢复，他便继续向前摸索着。雅卢则主动将奥西里斯背在了背上。
　　“你用了十字架里存储的技能？”奥西里斯悄悄地问雅卢。雅卢则沉默地点了点头。
　　奥西里斯楞了一下，有些欣慰地向雅卢道了谢，“多谢，雅卢。看来我得找时间存储一些技能了。”
　　雅卢欲言又止地看着奥西里斯，显然有些话想要问，只是因为奥德里奇在，因此有些犹豫。就在这时，奥德里奇向两人招了招手，他显然找到了合适的出口。奥西里斯和雅卢没有犹豫，快速追上了奥德里奇。
　　奥西里斯被雅卢放下，三人合力推开了头顶上的遮蔽物，终于进入了城堡内部。三人穿过荒凉破败的庭院，进入了城堡大厅。
　　已是深夜，城堡的大厅里空无一人，显得阴森而空旷。奥西里斯环顾四周，光线显得异常昏暗，大厅里没有一根被点燃的蜡烛，只有随意摆放的夜明珠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三人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先看看骑士所在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城堡里的坎贝尔子爵和仆人们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两处中的任何一处都可能是城堡里最危险的地方。而骑士算得上是最安全的选择了，至少岛上有其他的居民曾经见过他们。
　　骑士所在的房间相当明显，只需随着光亮行走就能轻易地前往。奥西里斯在暗色的地毯上发现了不易觉察的几点血迹，他心中一凛，仔细地观察着一切，才发现自己的判断出了错，那不是暗色的地毯，只是被鲜血染红了而已，而他发现的只是几点刚刚溅上的新鲜血液而已。在领悟到这一事实的瞬间，强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奥西里斯伸手捂住了自己多灾多难的鼻子，露出了一丝苦笑。
　　奥德里奇脸上的神色则极为难看，“这些人究竟在做什么？他们还有资格被称为骑士吗？”
　　雅卢则默然无语，当他的靴子踩在地毯上时，吸满鲜血的地毯则再次涌出汩汩的鲜血。粘稠的血液沾满了雅卢的鞋底，奥西里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嫌恶的神色。但三人仍旧不得不向前走去，透过窗户能够看见高悬于天空的月亮，但那月亮却仿佛被血色笼罩，透露出不祥的气息。走廊的尽头是骑士们集体居住的房屋，奥西里斯制止了其余两人试图开门的动作。一瞬间，他的身影仿佛虚化在了空中，等了片刻，身影又重新凝实了。
　　“您看见了什么？”雅卢扶住了有些踉跄的奥西里斯，询问道。
　　“什么也没有，”奥西里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奥德里奇感到自己出现了幻听，他迷惑不解地问道，“什么？”
　　奥西里斯解释道，“我进入了他们的梦境，但是那里什么也没有。那间屋子里有十七个骑士，但是每个人的梦境都是同样的空白。他们什么也没有想。”
　　“这不可能。”奥德里奇根本不想相信这句话，“你的意思简直是在说这些人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活动。”
　　奥西里斯驳斥道，“也许着就是真的。除了巧合，你能做出其他合理的解释吗？能让如此多的人同时失去梦境，要知道，在教会的努力下，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梦魇的存在了。”
　　奥德里奇无言以对，陷入了沉默。
　　奥西里斯推开了面前的大门，“我禁锢了这些‘人’，现在我们可以看看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十七个城堡骑士穿着溅上了血污的铠甲笔直地躺在床铺上，不似人类更似雕塑，平添了一丝诡异。奥西里斯走近最近的那一尊“雕塑”，摘下了遮住全脸的头盔，露出了一张脸色惨白的英俊面孔。唯一让人感到惊悚的，是这张脸孔眉部以上的头骨失去了踪影，能看见的只有白里透红、纹路复杂的大脑。
　　过于有冲击力的画面让雅卢与奥德里奇的神色都瞬间空白了。唯有奥西里斯伸出手指，从两瓣大脑之间取出了一团黑色的力量，“也许这就是支撑着他们在这种状态下仍能继续行动的力量。”雅卢与奥德里奇露出了一副想要呕吐的表情。
　　雅卢时常为奥西里斯的底线而感到困惑，有时候只是一点奇异的味道就能让他感到恶心，而有时候就算是这样的画面也无法使他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