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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秦家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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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天墉城华灯初掌,灯火通明。
  陈小鬼溜下城中心的王树,来到宽敞明亮的大街上。天墉城毕竟是商贾贸易往来之所,即便是晚上也十分热闹。
  比起自己世界的灯红酒绿,天墉城的夜晚要柔和得多。到处蜿蜒生长的青玉楠枝上挂着一个个萤火彩灯,投射下一片温润的光辉。这种萤火虫是青玉楠木的伴生虫,一到晚上就会发出柔和的青色幽光。天墉城的百姓在楠木枝上挂上一个个小彩灯,灯芯用蜜蜡做成,萤火虫就会自己钻进去,从而形成一个个精致漂亮的小彩灯。陈小鬼抬头望天,穿过那些层层而上的枝叶,能够看见星星点点的夜空,仿佛被打碎了的拼图,一块一块地镶嵌在头顶。
  街道上行人如织,虽是盛夏时节,但夜晚的天墉城十分凉爽,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清香,让人身心舒畅。天墉城比起同规模的城池要富饶一些,百姓的衣食起居也颇为考究。人们穿锦戴罗,薄衣轻纱,个个神采飞扬。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穷山恶水出刁民,地灵才会人杰。天墉城以其独特的温柔气质,孕育出一批温润如玉的人来。
  陈小鬼走了没几步,就闻到身旁酒馆里传来的香味,馋得他肚肠打结。满心抱怨秦鸿那个小瘪犊子,信誓旦旦说请自己吃酒,结果连个鸡毛都没瞧见。陈小鬼勾着眼睛朝酒馆里望了望,玉盘珍馐,美酒横陈,差点流出口水。
  这时候跑堂的小二瞧见门外的陈小鬼,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搓着手道:“公子是要吃酒?里边儿请嘞!”
  陈小鬼微微一愣。他以前站在酒店门口观望,那可都是第一时间就被人撵走的,还是头一次被人热情招呼。他低头一瞧,这才想起自己换了一身新衣。
  他这一身衣服可不便宜。以白色为主色调,淡淡的黑色如同晕开的墨,勾勒出竹子的模样。领口齐整洁净,秀有金丝祥云。头顶的天青色发箍亦是价格不菲。
  这套衣服名为‘竹染’,是天墉城里首屈一指的制衣坊--红凌坊的作品。本是徐伯为大少爷秦鸿重金添置的新衣,秦鸿命人放在了陈小鬼的客房里。这衣服用料考究,一针一线皆出自红凌坊招牌绣娘之手。市井之中并不常见,这小二哥眼尖,一下子就瞧出这位是有钱人家。
  感受着小二哥献媚的目光,饱受多年冷眼的陈小鬼一时间也是有些得意忘形,就这么飘飘然地被迎了进去。一落座,就将酒店的招牌菜点了个遍。
  不一会儿,十几道菜陆续端上桌子。陈小鬼看了一眼,好家伙,全是珍贵食材。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菜齐了,您请嘞!”小二哥满脸热情。
  陈小鬼拿起筷子刚准备吃,却忽然愣住了。这么多菜他竟然不知道先吃哪个好,于是抬头问了一句,“你们这儿有白面馒头么?”
  这一下倒是给小二整懵了。一桌子的美食吃不过来,还要白面馒头?
  “有..有的,您稍等。”
  不一会儿小二端来一盘馒头。不等他放下,陈小鬼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塞进嘴里。热乎乎的口感让他鼻子一酸,他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宣呼的馒头。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王小臭。
  “那个家伙,现在吃得饱穿得暖吗?”
  陈小鬼吃着馒头,眼泪哗哗直流,看得一旁的食客们都是一头雾水。他一口馒头,一口肉,大快朵颐,风卷云残之后,打了一个饱嗝。
  小二见他吃完,笑呵呵地道:“公子,一共十两八钱。见您面善,打个折,就收您十两银子整。”
  “面善?”陈小鬼把眉毛一竖,咧着嘴在那小二额头弹了一个脑瓜奔儿,“你这眼力还是不行,小爷我可不是面善之人。”
  说罢,他嘿嘿一笑,飞快地向着门外跑去。
  小二跟掌柜一时都是懵了。天墉城人杰地灵,百姓温文儒雅,他们开酒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吃霸王餐的。
  那掌柜气得下巴上的肉都在发抖,一脚踢在小二屁股上,吼道:“发什么呆,带人去追啊!”
  小二如梦初醒,带了两个打手夺门而出,左右望了一眼,瞧见人群中的陈小鬼。
  “别跑!”
  人群中的陈小鬼回头对小二扮了一个鬼脸,便在人群中飞快地穿梭起来。现在的他早已今非昔比,那些凡夫俗子哪里跟得上他的步伐。他身形一闪,躲进一个暗巷之中,然后翻过墙头,穿过另一条街道。听着身后传来的鸡飞狗跳声,陈小鬼一脸得意,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奔着北面的秦家陵墓去了。
  相比于中心街道的繁华,越往北面去则越是寂静。靠近北面的街道冷冷清清,住着的也都是一些贫苦人家。
  哪个地方都有穷人和富人,一点不假。
  之前站在王树顶端看不清楚,来到面前才发现,秦家陵位于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山脚下是一片简陋的昏暗民宿。陈小鬼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上山的路。
  这时候,他瞧见不远处的一间茅草屋外蹲坐着一个人。那人看上去二十多岁,骨瘦如柴,神色枯槁。穿着破烂的灰色衣衫,蹲在墙角一言不发。要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以为是一件随意摆放在墙边的蛇皮口袋。
  “小哥,请问一下这上山的路在哪儿?”陈小鬼走到那人的面前问路。
  那人抬头瞅了陈小鬼一眼,眼神空洞而麻木,一言不发。
  看到他这副模样,陈小鬼也是起了同病相怜之情。
  “你要是给我指路,我就给你馍吃。”
  说着,陈小鬼从衣袖里抖落出一个白面馒头,在那人眼前晃了晃。他有这种习惯,不管吃什么东西总要留一点,这样会让他觉得踏实。
  看到馒头,那人空洞的眼神总算恢复了一丝神采。他一把将馒头抢过,全部塞进嘴里。
  “慢点吃,别噎着。”
  说着,陈小鬼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壶酒来。
  “我靠,你是属仓鼠的吧,你那袖子是百宝囊吗?”江天愁忍不住吐糟了一句。
  陈小鬼没搭理他,看着男人将馒头和酒水全部灌进肚子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谢..谢谢。”酒足饭饱之后,男人总算说话了。他擦了擦嘴,慢慢从地上站起。他真的很瘦,如同一根竹竿,风一吹都要断的感觉。
  “你要去秦家陵墓?干什么?”男人有些好奇地问。
  陈小鬼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去修炼的,只得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我以前受过老城主的恩惠,想去陵前祭拜一下。”
  男人点了点头,心想也是。若不是去祭拜,怎么会随身带着馒头和酒水呢。
  “上山的路很隐蔽的,我带你去吧。”
  说完,男人转身径直向着远处的一丛矮小灌木过去。拨开枝繁叶茂的小树,这才隐隐瞧见一条蜿蜒而上的山路。这入口居然是在两座民宿中间的暗巷,要不是有人引路,鬼知道在这儿。
  “谢了兄弟。”陈小鬼对男人道谢。男人摆了摆手,说是举手之劳。他看着陈小鬼拾阶而上,忽然又快步跟了上来。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以往秦家陵墓都是开放的,百姓们可以自由前去祭拜。但前几天秦家墓出了事,现在有重兵把手,你想祭拜老城主恐怕不太容易。”
  “哦?那你有什么方法?”陈小鬼一脸好奇。既然是有重兵把守,他一个平头百姓能有什么辙。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一路领着陈小鬼上山。两人路上相谈,颇为愉快。男人惊奇地发现,这看上去挺有钱的小公子,对他们这些贫苦百姓竟颇为了解,并且没有一点架子。陈小鬼谎称他以前也贫困潦倒,幸得老城主的提拔帮助,这才过上好日子。听闻老城主薨了,心绪难平。如果不当面祭拜一番,寝食难安。
  男人对陈小鬼的话深信不疑,佩服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儿郎。话聊开了,男人也把肚子里的苦水吐了出来,说他家境贫寒,二十又四了还没娶上媳妇儿。两人就这么聊着,快要到山腰的时候,男人忽然另辟蹊径,往右侧一条羊肠小道去了。这小路看上去极为不明显,显然走的人并不多。路上覆盖着厚厚的腐烂树叶,隐约可见有人走过的痕迹。
  沿着小道迂回,两人来到了后山的一处空地。那人拨开了山体前的一处灌木,竟然出现了一个小洞,道:“就是这儿了。”
  陈小鬼仔细一瞧,那洞口很小,几乎只能容纳一人穿过。心想这莫非是个盗洞?
  他回头看了看男人,男人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陈小鬼心里猜个七七八八,这个洞大概是他们那些贫困百姓私下偷凿出来的,进入陵墓里拿一些值钱物件儿出来讨生活。但看他们的样子,还是这么穷困,想必不敢拿过于贵重的东西,只是捡些散碎银子罢了。
  心知肚明,陈小鬼也没有必要把话说破。道了句谢,刚要进入洞中,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笑道:“我教你一招,保管你能取上媳妇儿。你回家之后,用朱砂在你家墙上写一个大大的‘拆’字就行。”
  男人一脸疑惑,不知为何。心想这莫非是某种风水术法,便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地去了。
  “写拆字有用?”江天愁一脸疑惑。他本是鬼宗宗主,深谙奇门遁甲占星卜卦之术,却从没听过有写‘拆’字的,一时间也是来了兴趣。
  陈小鬼耸了耸肩:“应该有用。反正我以前看我们那里的人,家门口写上拆字的,没多久都娶上媳妇了。”
  江天愁似懂非懂地呢喃了一句,陈小鬼已经侧着身子进入洞中。
  洞很窄,甚至不能正面进入,必须得侧着身子。这样的洞也只能带出些小物件儿了,什么古董花瓶字画想都别想。陈小鬼曾经在垃圾山里看过一部小说,叫《盗墓笔记》,只可惜是个残本。看到进入雪山,要打开青铜门的时候,故事就没了。为此他还抱怨了很多天,在垃圾山里找了将近小半年都没找到后来的故事。
  虽然没有看完,但陈小鬼对于盗墓笔记描绘的故事还是十分喜欢的。他总觉得那个作者肯定是个盗墓的,从良后写下了自己的人生经历。他也总爱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不能倒一次斗,拿出些值钱的东西,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只可惜,这个年代都是火葬。况且活人钱都不够用,还留给死人么?随处可见儿子为了遗产争得上了法院的新闻,谁还能拿出钱给老爹陪葬。于是这种念头在陈小鬼心里也是烟消云散了。
  不过,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竟能让他体验一次。说起来,陈小鬼也是既紧张又兴奋。
  “鸡血,黑驴蹄子,大蒜,一样没带。我擦嘞,这第一次不会成了最后一次了吧。”陈小鬼嘴里念叨着,心里七上八下。正想着,忽然脚下一空,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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