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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
苍茫、悠远的号角声于石狼族响起，在上空回荡不休。
人仰马嘶，包裹成山。
一位位族人自四面八方赶来，汇聚成一条黑沉沉的人流。
男人的呼喝声，女人的叫骂声，孩童的哭闹声，牲畜和家禽有扑腾声……
此起彼伏，嘈杂纷乱。
苏泽正骑着一头红棕大马上，手里攥着马绳，与一应部落勇士一起，四下穿梭维持着秩序。
身为部落勇士，他自然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马匹。
只是他的骑术明显不过硬，只好在一旁协助，特意让身下烈马放缓步伐。
驭马走到一架马车前，苏泽神色一动，停了下来。
说是马车还不如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架子，明显就是拆了一间房子后改造成的。
保留下来的窗户打开，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冲他挥了挥手。
“都收拾好了？”
苏泽骑马走近，看向眼前的瘦弱女子。
“嗯。”
女子点了点头，眼中有着明显的欣喜与紧张。
欣喜自然是石狼族的迁离方向，同样也是她原本所在部落离开的方向。
经过昨天晚上的交谈，苏泽多少也获悉了她的来历。
女子来自附近一个雪山部落，部落名字叫白月。
族人世代生活在雪山之下，以月亮作为部落图腾。
因为地域原因，白月部落远比石狼族更早遭遇阴影的袭击，而且规模更大。
白月部落经过几次惨烈的厮杀，终于抵挡不住，这才决定举族东迁。
结果东迁过程中，却不幸再次遭遇到阴影怪物的袭击。
雪上加霜的是，因为闯入了其他部落的领地，谈判生变直接发生了部落战争。
前后夹击下，白月部落败退，大量的族人溃散而逃。
而女子的好几位亲人更是不幸在大战中丧生，她独自一人逃入无边山林，流浪多天。
那天苏泽外出前逼问她时，口里一直反复念叨的，就是她死去亲人的名字，难怪那般大反应。
之后就是被石狼族人俘获的事了。
女子眼中的紧张，苏泽也能猜测出一二。
除了对此次路途上的担忧，还有对白月部落散逃的其他族人的担忧。
这么多天过去，她完全不知道其他族人下场怎么样了。
甚至，她都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会没事的。”
苏泽只能这般安慰一声，牵了牵马绳，汇入不远处的部落勇士队伍。
“出发！”
随着族长一声命令，石狼部落离开生长的族地，开始朝着未知的东方前进。
“大长老，该走了。”
狼灵使阿萨望着眼前面对着狼山出神的大长老，轻声说道。
“走吧……”
大长老回过神来，悠悠一叹，在旁人的搀扶下坐上一架马车。
“嗷呜呜呜呜呜呜……”
在那头巨狼的带领下，狼群冲着眼前的狼山齐齐仰头，发出一阵长嘶。
声音在山前回响不绝，狂野而凄凉。
随即，狼群奔腾而过，相继没入山林消失不见。
……
“石牙，还骑的习惯吗？”
铁斧拍了拍身下烈马，与苏泽并排而行，“你伤刚好，要是不舒服，先去后面歇着。”
“没事，我受得住。”
苏泽看着眼前落得一身伤痕，目光却越发锋锐的铁斧，想了想笑道，“何况，骑马可比对付阴影怪物容易多了。”
“哈哈哈哈……”
铁斧愣了一下，旋即爽朗大笑，“也对，容易多了。”
拍了拍苏泽的肩膀，二人相视一笑，铁斧朝着前方赶去。
“石牙，铁叔跟你说了什么，你们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石蛮骑着马从后方窜来，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什么……”
苏泽偏过头，倏地笑道：“他说你这小子很不错。”
“什么不错？”
石蛮愣了一下，旋即不满的拍了拍胸膛，“还用他说，我本来就不错。”
“石蛮你应该也快成年了吧？”
苏泽突然问道。
“还有一年吧……”
石蛮越听越迷糊，挠了挠头，“石牙，你现在说这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刚才铁叔跟我说，他看中你了。”
苏泽轻笑一声，抖了抖马绳跑远。
“……”
石蛮打了个寒颤，好一会才明白过来，神色一亮。
“你的意思是，铁斧要将他那两个壮的跟牛似的宝贝女儿嫁给我？”
“真的假的？”
“是那个大的还是小的，或者两个一起嫁给我啊？”
“石牙，你先别走啊……”
……
一众部落勇士在前方开路，狼群隐没在附近的山林中，石狼部落缓缓驶向东方，越发远离族地。
一路上，没有碰到阴影怪物，倒是碰上好几头惊怒的蛮兽。
根本不需要部落勇士出手，狼群轻易就将麻烦解决。
直到大半天过后，天色渐沉。
部落前进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快速开辟了一处处空地，在附近准备休息。
随着一团团篝火生起，一车车食物抬出，女人开始了忙活。
除了部落勇士仍在全神戒备，其他部落男性也各自忙碌起来。
入夜。
四周归于寂静，长途跋涉后的族人相继进入了沉睡。
部落勇士却不能安然入睡，轮班守护着。
苏泽同样如此，身着简便盔甲，怀抱着崭新的猎刀，在一处山坡上眯眼坐着。
不一会，没到时间值班的石蛮摸索着溜上山坡。
“石牙，这鬼天气，我给你带了几张兽皮，你先穿着。”
“嘿，石牙，喝点酒和肉干暖和下身子。”
“石牙，你身子骨不行，先回去睡会，我帮你看着。”
石蛮接连将一堆东西放下，最后更是粗声劝道。
“石头……”
望着眼前一脸真诚甚至带着些许讨好的石蛮，苏泽到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心下更是微微一闷，感觉有点发堵。
大长老说的没错，他不是石牙。
他只是一个身份不知，来历不明的外来人。
对于石狼族的未来，乃至整个部落族人的生死，他都难以感同身受。
若说整个石狼族，他还对谁有所在意的话，眼前的石蛮也许算是其中之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石牙终究死了，他是苏泽。
石蛮对他越好，他心中就越堵的很，越不是滋味。
也许有一天，当石蛮知道真相……
“嗬，苏泽啊苏泽……”
摇了摇头，将心中纷杂的思绪抛去，不再多想。
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却还有心思想这些。
有什么意义，也没有意思。
真的，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