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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千金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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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官员不似汴京,每五日便可休沐两日。苏轼得了奔马图后是喜不自胜,乘着明日还有一天的休沐。苏轼当晚便广发请帖宴请宾客,明日乘画舫泛舟江上赏雪赏画。
  苏轼的“英雄帖”一发,第二日几乎全潭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全来了。就算不敬着苏轼大文豪的名头,也要尊敬他是荆湖南路转运使兼潭州知州。
  天公作美,是艳阳高照。受邀的众人陆续在渡口登上画舫,苏轼则早已命人在船上备下酒席,各潭州名士依次落座。
  等人员到齐,苏轼便命船夫开船。泛舟江上虽是万类霜天,但看万山遍雪,层林白裹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接着,开席后又是文人的老一套,所谓的潭州名士个个怀抱美俾,吟诗作对,放浪形骸。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正是兴头似醉非醉之时。苏轼命下人取来奔马图让众人上前一同赏鉴。
  苏轼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道:“诸公,且看此画何如?”
  众潭州名士哪里见过这般追求光影、透视与骨骼肌肉的水墨奔马,顿时都被震慑住了,久久不能自已。
  一位同样是书画大家的老者,摸着自己的长髯,赞叹道:“画形易,画骨难!此画已深入马骨矣!寥寥数笔,便已显神骏。恐曹猛、韩干见了此画,都要羞于画马。”
  众人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老者说的话。
  苏轼哈哈一笑,又问道:“那诸公,可识的作画之人?”
  众人低头向画上落款瞧去,都陷入深思。许久后,众人都是摇头答道:“不曾识的。”
  苏轼见众人也是没有头绪,感叹道:“可惜!如此大家竟然未曾闻名于世!”
  众人听苏轼的话,也陷入了感伤。还是那位书画大家的老者,摸着胡子道:“瞧着画上的藏书印。此画应当是唐初之前的,这悲鸿老人许是位和陶靖节一样的魏晋隐士高人吧!”
  说罢,他又贴着画作仔细观摩起来,突然他咦的怪叫一声:“这藏书印怎得像是新盖的一样!纸底还透着鲜红!这墨也奇怪,三百多年怎还未曾褪色?”
  苏轼连忙上前瞧看,想了想道:“许是后人重新装婊过吧!”
  老者点点头:“也对!若是人新作,此人有如此画技,何苦借名于古人!敢问苏大人,您这幅画是从何处得来的?”
  苏轼答道:“是我侄孙浏阳邓家的大少爷,昨日特来孝敬给我的!”
  众人一起点头,对这幅画的珍贵更是深信不疑了!
  可惜的是邓嘉不在场,若是他在场瞧见了,会笑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自己作假的漏洞竟然被这群人一阵脑补给填上了!惯性思维真是害死人啊!
  此次画舫宴会散去后不久,整个潭州乃至湖广的文人都知道了苏轼手里有一副举世无双的奔马图。
  一转十,十传百,流言是越传越夸张。这奔马图的画家悲鸿老人最后竟然被传成了是水墨画祖师顾恺之的师傅。
  诸多文人雅士在市面上重金求购悲鸿老人的画作不得。更是不惜千里远道而来,就为一睹奔马图的神奇。
  一个月后,邓嘉去母亲刘莲那儿背完论语。无意中听到下人谈起悲鸿老人奔马图的流言,笑得他直不起腰。没想到自己的一幅假画,就直接塑造出了一位东晋大V来。他不得不佩服宋朝人的想象力和文人对于书画大家近乎于脑残粉的热爱。
  原本他只是想的造一副假画充做三万贯铜钱来还赌债。但是现在一副奔马图就被炒成了三千银元,这还是有价无市。那他手里这幅八骏图就远远不止三万贯铜钱的价格了,所以他打算来波大的。
  邓嘉问向小书童邓贤和小丫鬟袭人:“什么地方是拍卖古玩字画的啊?”
  邓贤一脸茫然的看向邓嘉,袭人则问道:“少爷,什么叫做拍卖呀?”
  邓嘉一拍脑门,想起宋朝好像还没有拍卖这种说法,他解释道:“就是将货物先展示给买家们看,然后买家们竞相出价,价高者得!”
  小丫鬟袭人思考了一会说道:“那少爷说的拍卖跟寺庙的唱衣差不多!”
  邓嘉疑惑地问道:“寺庙?还是和尚们搞得?”
  袭人点点头,说道:“我小时候跟着爹爹卖炊饼的时候,在开福寺见过一次。僧人师傅们先给圆寂的大和尚念经。然后将他的衣物和寺庙里一些其他的物品陈列在正殿,供施主香客们查看。然后主持先说一个价格和介绍成色,再由香客们喊价,价高者得。然后寺庙将售得的钱财用于圆寂大和尚的丧葬。”
  邓嘉听明白了,但是他受西游记里唐僧的影响对于和尚没有什么好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又问道:“那除了这个什么唱衣之外,还有别的地方可以拍卖吗?”
  袭人又想了想,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邓嘉起身,左右踱步一会儿,突然大声说道:“既然没有现成的。那咱们就自己搞一个拍卖!”
  。。。。。。。。。。。
  次日清晨,一个穿着有些破旧道袍的白胡子老头拄着根竹竿风尘仆仆的进了潭州城。他一路东瞧瞧,西看看,最后来到太平街。
  老道士将背后的包袱展开铺到地上,又把包袱里装着的画轴展开。赫然便是邓嘉保留在手上的那幅八骏图。
  老道士接着又把竹竿立好解开上边的白布后,就盘腿坐下。只见那白布上写着:卖画,两个大字。
  有百姓瞧着稀奇,便上前问道:“老道长,你这画卖多少钱啊?”
  老道士拿手指指天,摇摇头不做声。百姓不懂他什么意思,觉得无趣便走开了。
  之后有几个仆人打扮的人上前瞧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出价一百贯要买。他也是拿手指指天,摇头不做声。仆人们见了便火速回府去禀告自家的老爷去了。
  接着又有几波家丁下人见了要买,而且价格越出越高。但老道士还是老样子,就是不卖。
  一来二去,到了中午。老道士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个炊饼就着一葫芦凉水吃了起来。此时太平街口,却呜呜泱泱的来了一大帮子人一下子把老道士的摊子给围住了!
  来的这帮人无一不是一身绫罗绸缎富贵之相,他们先是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画的真伪,确认无误后。其中一人说道:“老道长,我出五百贯买你这幅画!”
  一旁的一名中年男子连忙说道:“我出一千贯!”
  “我出两千贯!”
  “我出两千五百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价格炒到了五千五百贯。最后一名花白胡子披着貂裘的老者咳嗽一声,众人立即便停下了争执,不敢再出价了。
  老者开口说道:“老道士,我出六千贯买你这幅画!六千贯不少了,不要不知好歹。不然我让你出不了潭州!”说完,也不等老道士答应,伸手便要拿画。
  “哟!贾老板好大的威风啊!六千贯就想强买人家至少一万贯的画!不卖就要人家出不了潭州!这潭州的王法是你家的吗?”一个衙内打扮二十来岁的俊俏男子带着一帮衙役捕快缓步到了摊子前,冷笑着望着那唤作贾老板的老者。
  贾老板一见那男子,瞳孔便一缩,连忙后退数步,拱手道:“不敢,不敢!贾某刚刚只不过是玩笑而已!”
  那年轻的衙内斜眼冷哼一声,直接跟老道士说道:“道长!我这人最讲究公正了!我出一万贯买你这幅画,而且还保证你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潭州城!”
  早在一旁的邓嘉将这些人的言行都看在眼里,看到众商贩士坤都被这刚来的衙内给吓住了。他知道自己该出场了。
  邓嘉坐在一旁的茶摊上不屑的瘪了瘪嘴,说道:“又来了个不要脸的!这八骏图少说也值个三万贯。你出价一万贯还自诩公正,不怕把人笑死吗?”
  “谁!是谁!谁在乱说!”那衙内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说过不要脸,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怒发冲冠找着出声之人。
  此时几个壮汉挤开人群,腾出一条道来。邓嘉领着小书童邓贤和小丫鬟袭人走上前去,又说道:“怎么自己不要脸,还不许别人说了?我出一万一千贯!”
  那衙内死死盯住邓嘉,眼里透露出恶毒,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邓嘉掏出玉如意伸进后背挠了几下痒,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只知道价高者得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以势压人才是欺人太甚!”
  “你之前为何不来出价,分明是想搅局!”那衙内气急的说道。
  “之前不想买,现在想买了!不行吗?还是说你出不起价了?”邓嘉继续挤兑这衙内,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怜悯乞丐般的眼神。
  “我出不起价?”那衙内已被自己的怒火冲晕了头脑,气急败坏说道,“我出一万两千贯!”
  “一万三千贯!”
  “一万四千贯!”
  “一万五千贯!”
  。。。。。。。。。
  那衙内把价格喊道两万贯,邓嘉笑着拍起了手说道:“阁下真是家财万贯啊!我家比不上,只能加价一文了。我出两万贯零一文。”
  这衙内哪里见过像邓嘉这般无耻的人加价一文也做的出。他此刻是骑虎难下,钱已经不重要了,这口气一定要出。他接着喊道:“两万一千贯!”
  不出意外,邓嘉喊道:“两万一千贯零一文!”
  “两万两千贯!”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衙内的眼神早已将邓嘉杀死千百遍了。
  邓嘉嘿嘿一笑,毫不在意衙内的眼神喊道:“两万两千贯零一文!”
  “啊!”那衙内都快被这一文钱气的要疯了,大吼一声喊出天价,“五万贯!我出五万贯!”
  邓嘉看着那衙内通红的双眼,思考了一下:这五万贯估计是这家伙的顶价了,我要是再喊估计就得砸手里了。于是他淡淡说道:“我不要了,给你了。”
  那衙内愣了一下,明白了自己被这小子给耍了。脸色是五彩缤纷,气的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给邓嘉这几人判了死刑。
  “唉~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钱!”邓嘉见着衙内估计被自己给气傻了站着不动,出言催促道。
  那衙内咬着牙,对身后的衙役说道:“拿钱!”
  那衙役苦着脸说道:“爷,没带这么多啊!”
  “回家去取!”那衙内怒火中烧,对衙役吼道。
  约是小半个时辰,那衙役推着满满一独轮车的银元回来,停在老道士身边。
  老道士是看了一场神仙打架,生怕殃及池鱼。他连忙将八骏图卷好,交给那衙内。自己推着独轮车健步如飞的跑了。
  邓嘉早已安排了人接应老道士,不怕这衙内使什么手段。拍拍屁股,大笑一声就转身准备离开。
  “这就想走?”那衙内恶狠狠地说道。
  邓嘉停下脚步,回过身说道:“怎么,还想再花个五万贯?”
  “哼,小子!怕你是不知道我是谁吧!”那衙内双眼一眯,浑身透出杀气。
  邓嘉不屑的笑道:“哦,那你是谁家的傻儿子呀?”
  那衙内怒极反笑:“我父乃是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公事。莫说这潭州城,就算是整个湖南的王法都是我家说了算!今日我就让你们出不了这潭州!来人啊,这几人谋反,给我就地格杀!”
  衙内话音刚落,他身后的衙役捕快抽出快刀来一步步朝邓嘉他们走来。
  邓嘉呵呵一笑:“我当是谁,原来只是个小小的提刑之子!”
  “哼,死鸭子嘴硬!等会儿把你剁碎了喂狗!”那衙内恶狠狠地说道。
  邓嘉别头一笑,随后举起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朝天上大喊:“出来!你们可都听见了,再不出来我就要被剁碎喂狗了!”
  等邓嘉刚把双手放下,三四十个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黑色飞鱼服,体批乌漆钢胸甲,腰别绣春刀的大汉或从屋顶、或从街角、或从巷尾窜出,将邓嘉几人护在身后。
  “我擦,锦衣卫?!!”邓嘉惊讶的喊出声来。他之前只是猜想爷爷肯定有派人暗中保护自己,但是没想到出来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这下可是好玩了,大明锦衣卫大战大宋提刑司,这要是拍成电影一定大卖!
  只见为首的锦衣卫大汉,抽出绣春刀朝地上一划后,刀指众衙役捕快,冷冷说道:“越过此线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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