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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蛊非凡、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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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在岩石上拓出的平地,周围每隔三五米就立着一个熊熊的火把。
  有一个黑衣人在绘画,虽然有火把却仍然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从一个黑布的袋子里抓出灰色的粉末,洒在地上形成线条,动作很慢但一气呵成,渐渐形成一个怪异的图案。
  图案总体呈圆形,有一些既不像符篆又不像文字线条,图案的主体是一个带翅的怪物嘴里含着一个毛物,不知是吞入还是吐出。在线条的转捩之处都放置着一些物件,有童衣童鞋,有用石头压着的头发,有小碗里盛着的指甲。
  一群老人抬着一副棺材过来了,都是永宁村的疯子,现在却全都神色清明,和常人无异。老人们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脚步踩到地上的线条,棺材被放置在图案的中央,老人们乖乖地退开,驻守在外围。
  一个老人怀抱着婴儿缓缓走来,正是白天围着柱子绕圈的那个老头,他走到黑衣人面前跪下,俯身亲吻黑衣人的脚,黑衣人伸手抚着他的头顶,嘴里低吟着一种听不懂的语言,曲调呜咽像婴儿牙牙学语。
  棺材打开,老头躺了进去,合上盖子后,黑衣人开始在棺材上画符,比地上的图案复杂的多,而且用的是朱砂笔,血红的符文透出鬼气。绘图完成后,黑衣人把那婴儿放在了棺材盖上,婴儿熟睡沉沉。
  地上的图案燃起了绿色的火,勾勒出阴气森森的画面。
  黑衣人开始吟唱,高亢尖细而诡异,老人们跟着吟唱起来。棺材上的符文开始隐隐放光,好像烧红的铁丝,并开始向上蔓延,越来越靠近那个婴儿。
  突然,吕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在空中,他竟像个武林高手,不但翻了几个跟头,还凌空迈了几步。不过他的落地实在狼狈,双脚还没沾地,屁股就砸在了棺材上,把棺材盖子砸破了个洞。也幸亏这一砸的缓冲,使他不至于摔伤,等他从棺材上站了起来时,发现自己和黑衣人几乎脸贴着脸。
  黑衣人的吟唱正要到最高亢之处,突然身后咣地一声巨响,他的吟唱戛然停止,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他怒回头,两只惨白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吕延。
  老人们也停住了吟唱,全都看着吕延,被这突然变故搞得有些发懵。
  “请问您贵姓?”吕延极力地挤出一个憨态可掬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一脚猛踢黑衣人的小腹,趁着黑衣人捂着肚子的时候,他抱起孩子撒腿就跑。
  “咿呀!!”
  黑衣人哀嚎一声蹲在了地上,他的眼睛充血,终于强忍着剧痛念了一串晦涩的咒语,老人们立刻仰天长啸,双目也变成赤红,全都伏下身体蹿出,狂追吕延而去。
  这时吕延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他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跑,也不知道要跑多久,反正就是跑。毕竟是在山坡上,他摔了几个跟头,但也顾不上了。
  不过老人们都敏捷得像野狼,渐渐快要追上他了。
  “你给他们也下了蛊!”清亮的一声断喝从高处传来。
  一个道士站在了高处岩石上,脚尖在岩石上一点就纵出五六米,双臂展开翼状的衣服,像只青鸟一样向这边滑翔而来。眨眼就落到了吕延的近处,甩出几道乌光,每一道乌光击中一个老人,老人就定在那里不动了,胸口插着刻了符的长钉。
  “找死!”黑衣人已经赶了过来,把黑布袋子往地上一掷,伴着黑烟从里面飞出一只夜鹰。夜鹰飞入半空,向吕延俯冲过来。
  道士掐诀念咒后转身,从他后背又身后又飞出一人,挥剑直刺黑衣人。这人带着黑色的斗笠,青色短衣,正是黄昏时佩剑解锁的那人。
  黑衣人怪叫一声,双手生出一层黑色鳞片,竟直接向来剑抓去,同时咬破了舌尖,一口黑血向对面喷去。
  道士也不闲着,双脚跺地腾空而去,向那夜鹰打出了一道道乌光。夜鹰本来奔着吕延而来,却被乌光阻断了,继而向道士抓去。
  这让吕延又得了机会,一口气跑出去几十步,差点掉到山坑里。
  斗笠在空中旋转着,挡住了黑衣人的血,继续向前挺进,给黑衣人以压力,这东西竟是一件法器。
  黑衣人桀桀一笑,啵啵两声,从后背射出了两只箭,第一箭在空中爆成了绚烂的烟花,形状像一条蛇。第二箭射向了吕延,箭尖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嗒地一声钉在一棵树上,箭羽放出刺眼的白光,方圆百米之内一览无余。
  吕延被强光刺激得一阵眩晕,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吕延!往这边跑!”墨非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吕延便往那边跑去。
  可是从土里腾地升起几股烟尘,几个满身泥土的人跳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弓箭,向吕延这边射来。
  “听我的口令,向左!”墨非喊道。
  吕延便往左。
  “向右!”
  吕延便向右。
  “左……左……右……左……右……”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忽左忽右,每一次都刚刚好地躲过了飞箭,每一箭都将将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好像故意躲着他一般。
  终于他跑到了跟前,二话不说就把婴儿塞到了墨非手里,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他的腿抽筋了,腰也快折了。
  墨非也坐下了,“累死我了,嗓子都快喊哑了。”
  吕延忍不住骂道:“就动动嘴,你喊什么累?”
  “你不懂。”
  就在这时异变又生,整个山都动了。
  远处,棺材那里,燃烧的图案像气泡一样向上拱起,气泡崩裂,图案中那个带翅的怪物跳了出来,浑身带着火焰往这边袭来,只一步就到了跟前,让吕延他们无法反应。
  怪物身上还多了一个人,这人身上的袍子上纹着各种毒虫,有蛇、蜈蚣、蟾蜍、蜘蛛、蝎子等等,脸上还纹着两排毒牙,让人不忍直视。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这人冷冷说道:“整座山都被我下了蛊,你们还想逃?”
  道士不得脱身,焦急地高呼:“那怪物是恶鬼图腾!你们要小心!”
  从土中,从草木中,各种毒虫都钻了出来,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全都向吕延和墨非的脚下爬过来,把地面遮蔽得严严实实。
  空中,成百上千之鸟在盘旋,它们的眼睛全是红色。
  他们被包围了。
  墨非竟然临危不惧,还照了照镜子,“我可不怕你们!蛊教,你们过界了,当我们缥缈村是吃素的?”
  吕延在旁边问道:“这人是谁呀?”
  “蛊非凡,蛊教的少教主。”
  ……………………………
  蛊非凡叫嚣着,“缥缈村算个屁!”蛊非凡嚣张跋扈,“我数到五,把那婴儿交出来!并跟我回蛊教,等候发落!”
  墨非把婴儿交还给吕延,活动起了腰腿,“看来我得拿出点真本事了。”
  “一!”
  吕延看着怀中的婴儿,这孩子经过一路的摇晃颠簸,现在皱着眉头有醒过来的迹象。吕延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招呼道:“宝贝儿,醒醒。”
  婴儿还是没醒过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眼睛,不让他睁开眼。吕延拍了拍婴儿的脸蛋,说道:“醒醒,别睡了。”
  “二!”
  吕延有些急了,喊道:“快醒,你个懒蛋!”
  “三!”
  见那婴儿还是醒不来,吕延便掀开襁褓,将婴儿扣过来,照着屁股啪啪拍地打着,婴儿痛苦地皱着眉但还是醒不过来,吕延便狠狠地拧着婴儿的屁股,粉嫩的肉皮上顿时红肿了起来。
  婴儿的小脸憋得通红,张口喷出一口粘痰,落在地上竟然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哇地一声啼哭,在这寂静空旷的山间,竟如春雷乍响。
  吕延觉得自己抱着的不是婴儿,而是一个会呼吸的小太阳,金黄的光芒照亮山谷,驱赶着所有的阴暗污秽。
  盘旋的鸟群惊惶地散开了,有的鸟中蛊太深,直接坠地而亡。地上的毒虫像是遇到了飓风,全都向外翻滚着,有的直接化成了灰。
  那些老人全都抱头翻滚着,发出阵阵地哀嚎,他们的腹下蠕动,有蜈蚣、百足虫从肚脐中钻出,钻入土中不见了。
  有老鼠拼命地往深处钻,野猫和蛇拼命逃窜着;空中有些污秽的黑气,被吹成了一缕缕的细丝,渐渐消融掉了。
  蛊非凡也捂住了耳朵,忍耐了片刻才松开,“可恶的孩子哭,让人心烦。”
  就在这包围阵破裂的一刻,墨非大叫道:“跟着我跑!跟紧了!”然后就奔跑起来。
  吕延急忙跟上,婴儿还在怀里啼哭。
  “垂死挣扎,你们惹怒我了!”蛊非凡面带狰狞,脱掉了长袍,他的上身竟缠着几条蛇,见了光立刻眼睛发红,自发地爬到了地上,向墨非这边游窜过来。
  蛊非凡又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在自己的腕子上割了一下,刀刃上沾了血,随即往空中一挥,血气弥漫,那几条蛇立刻凶性大发,连原来逃窜的那些毒虫也不再惧怕婴儿哭,包围之势又重新形成。
  “专心躲避,勿顾其它!”道士和黑斗笠都赶过来了,黑衣人和夜鹰已经被解决掉。
  “好好好!让我来解决你们!”蛊非凡毫无惧色,挥着弯刀迎了上去。
  毒牙、蛇信像雨点一样攻向他们,每一次他们都是险险地躲过,还有蛇尾不断扫着他们,一旦沾上就会被缠住。
  幸运的是,墨非好像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那边,三人纠缠在一起,道士和黑斗笠两人竟然拿不下蛊非凡,蛊非凡也脱身不得。
  这边,他们终于逃到了边缘,再往外,就出了蛊非凡的控制范围。
  蛊非凡怒了,“痴心妄想!”一边战斗着一边念动咒语,毒牙从他脸上飞了出来。原来这毒牙根本不是纹身,而是一只真的怪毒虫,只是平时豢养在脸上。毒牙飞向了吕延,其速度奇快,众人来不及反应。
  毒牙有一对蜜蜂的翅膀,振动得飞快,中间有一根长长的黑尖刺,它一振就飞到了吕延脑后,尖刺扎进了吕延的身体。
  吕延只觉得脖子后面一疼,知道坏了,急忙喊了一声“给你!接着!”把婴儿抛向了墨非,自己扑倒在地上。
  墨非回头,急忙接住婴儿,又看见吕延跌倒,还被毒牙咬中了,不禁哀叹一声跌坐在地,“你是要累死我呀!”
  毒牙咬住吕延,喝足了血之后便飞回到蛊非凡的脸上。
  吕延又站了起来,只觉得头脑发晕,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软绵绵的身体躺在了地上。
  蛊非凡收了弯刀,“不必在斗了吧?”
  道士和黑斗笠也住手了。
  蛊非凡吞咽了两下,很满意,“血的味道不错,他已经中了我的蛊,你们不想让他死!就把那孩子交出来!”
  忽然,他捂住了自己的咽喉,指着吕延哑声说道:“他的血!有毒!”
  他的血管膨胀,眼球开始凸起,胸部向外鼓着然后肋骨断裂,接着里面轰的一声,他的心脏炸了,七窍一齐喷出鲜血,躺在地上不动了,从他的七窍爬出了各种各样的毒虫,毒牙从他脸上掉了下来,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两天后,村西头客栈。
  吕延醒了,他摸了摸脖子,金钥匙还在。房间里没人,他下床,这时才发现浑身剧痛,但这疼痛很怪。
  那晚他一路狂奔,跑得脱了力,全身酸痛;他还摔倒了几次,脸上身上有些擦伤。可是头上的肿痛是怎么回事?他摸了摸,没有包,那晚他也没有被打过脑袋。腹部又传来剧烈的刺痛,好像被刀剑刺伤,他掀开衣服看了看,连个伤疤都没有,那晚他也没受过箭伤。
  他打开了窗帘,阳光刺眼,好久才适应过来,院子里有两个人在下棋,一个是墨非,一个是道士。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院子里,看着两人的棋,一看棋局他就觉得反胃,不用看进程他就知道,两人是你错一步我错一步,错进错出,看两人冥思苦想的样子,更让他啼笑皆非,不知又能想出怎样的臭棋。
  墨非明明局势不错,却推枰认负了。抬头看见了吕延,说道:“你终于醒了,害得我好担心。”
  吕延飞起一脚,踹向墨非的脸。
  道士笑了,手指轻轻一弹。
  吕延本以为这一脚肯定会踢空,谁知却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墨非的脸上,几乎把他的大鼻子踹扁了。
  墨非惨叫一声,急忙拿出了镜子,看见自己脸上的脚印,还有两道鼻血,又哀嚎了一声,对道士喊道:“姐夫,你为何不让我躲?”
  道士淡淡地说:“欠人家的,就应该还上。”
  吕延冷冷地问墨非:“是你把我扔出去的?”
  道士又插嘴道:“他没那么大力气,是我扔的你。不过你刚才踹了他一脚,也算出气了,我们一笔勾销如何?”
  吕延一愣,想了想,说道:“那好吧。”
  “你们!”墨非捂着鼻子,“欺人太甚!”一气之下跑进了楼里。
  吕延坐在了道士对面,说道:“请您告诉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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