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突然他的身体好像出现一种力量，他的大脑进入一股激流的感觉，如果你能看到他大脑内部走过的路线，会发现，那里有一个身影，身穿校服在校园里穿梭着！然而他的眼睛依然是呆呆的……
　　那一年快到了高要分科的时候，他始终在思索一个看似简单的只有“文科”或“理科”的两个选一的选择，可是却迟迟的他就是在其中盘旋，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以及对以后的迷茫！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选择的痛苦和迷茫的感觉！不过这种痛苦和迷茫很快被单纯而幼小的心给抛在了脑后，他最后根据自己的感觉得出一个结论“文科”！
　　高开学那天，他拿着家长给的钱独自一人来报名，交学费、住宿费，然后走进新的教室。那天他去的比较早，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他就叫上之前的同学去打篮球，直到上课铃声快响了，他飞快地跑进教室去，和认识的一个同学做了同桌，这时同学们都已经坐好了自己位置，等着班主任进来进行开学第一天的班会。
　　开完班会，无论如何，开学第一天都是大扫除，同学们都很认真，准备以崭新的态度去开始高的学习。
　　晚上上晚自习时还有人飞快地飞舞着笔，看那个神气好像笔没有挨着纸一样，因为班主任已经下了“最晚明天早上把暑假作业全交上来”的命令！
　　他看着那些同学心里一阵发笑，还好自己是放假前十天没出去玩，“一心一意”地做完了假期作业，此时此刻他翻看着新课本，这并非他多么好学，而只是好奇心促使着他。
　　开学三天了，除了之前的老同学，其他的还有差不多一半叫不上名字，尤其对于女同学，他也不好意思去问，“不过没什么，大家最终都会认识，并且是好同学的！”他想着懒洋洋地翻开练习册，去做今天的数学题，挺认真思考的样子。
　　一天一天过去，一周后，他发现虽然分科了，不过对于已经熟悉高中生活一年的他来说，觉得高和高一基本没什么区别，除了在理科的课上，全班的一个趋势就是，上物理、生物、化学课的时候真可谓是千姿百态，大家已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了！
　　不过他的喜好打篮球他是始终都不会忘却的！
　　这一天他打完篮球，跑的气喘吁吁的，头也没抬，直往教室里冲去，大致快到教室门口的位置，只听“哗啦”一声，在他的眼前许多的封面上写的“暑假作业”的本子洒落一地！他抬起头，一个梳着马尾，齐刘海，双眼皮的女孩，一脸稚气又焦急地看着地上的本子，原来女孩的手上还有好多呢！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不小心撞了人家才导致的这样的结果，可是他看了看他俩的距离，还有差不多一米多，再说他也简短回忆了下，没有发生“撞击”的力量啊，他心里浅浅的笑了一下，就把篮球先放在一边，把地上的“暑假作业”捡起来整理好，同女孩一起进了教室。
　　这个时候同学们都去校园每个年级指定好的位置晚读了，他把篮球放在桌子底下，就准备拿了书再飞快地跑向晚读的地方。就在这时，女孩单薄的背影映入他的眼睛里，她把大家的作业发放在每一个同学的桌子上，她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也跳动着，窗外的风经过她，把刘海吹向一边去，她安静的模样在夕阳西下有种特别的味道……他嘴角扬起一个角度的微笑，拿了两本书，没再飞快地跑向目的地……
　　那一年他们都十七岁，他记得女孩的名字里有一个字是“涓”字，起这个名字也是一种美好的想法！对了，她的名字叫何涓，即使现在想起，依然清楚地记着那个黄昏……
　　当然，他后来再想时，尽管那个黄昏给他心里留下了一点波动，可是他也没有多想。年少的心总会时不时发现一些美好的东西，无论是人或者物，大致总是很平常的。因为，那时候的心，很多时候是向善的，总是往好的方向去想的……
　　上晚自习时，他以一向的习惯，认真做会题后就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就在此时，郑烨叫他：“雪煜炜，你那个英语阅读做完了没有，我看看！”
　　“后面有答案，自己看”他有点不耐烦地说。
　　郑烨拿起一个东西直接扔过来，他早早地躲过，砸到前面的一个短发女同学，女同学被砸的莫名其妙，抬起头四处寻找“凶手”，尽管郑烨低着头装作一本正经的在看书学习，可其实早已被雪煜炜的手指给出卖了！
　　女同学撇了撇嘴，把东西扔了回去，并翻了一个白眼，嘴里嘟囔着：“上个自习都不得安宁”，一面又调皮地向雪煜炜竖了一个大拇指。
　　由此郑烨就知道是谁出卖刚才的举动，就假装瞪着眼睛说：“等着，真不够哥们儿！”
　　这样一场闹剧结束后，他又回过头来自己认真地做题，突然他的心里萌生了一种想法，她在做什么呢？这种想法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在与这个想法的同时，他扭过头去看了看她所在的位置，她在那里用笔写着什么，注意力完全在书上，随着她的笔在动的还有那齐齐的刘海儿，也在轻轻的晃动着……
　　他大概看了几秒钟，便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做的题目，也努力把注意力全放在学习上！
　　就是这样，他总是时不时地会想去看看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有时候一瞬间的模样好像就记在了他的脑子里，这种奇怪的想法他自己不能控制，就索性更多地会想起她，想知道她……
　　时间稍微久一点，这就好像成了一种习惯，他想：他该不会是……这样想的时候，有一个笑脸在心里，就是动画上的那种笑脸，让他心里感觉到一种暖暖的甜蜜！
　　那一年他们都十七岁，他根本不懂得和女孩怎么交流，他平时和女孩要么讨论学习的问题，要么随便聊几句天，要么开开玩笑有时打打闹闹，可是真的遇到让他觉得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女孩，他就不知所措了！
　　那一年他们只有十七岁，那么美好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刻苦学习的大好年华！那个时候他们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永远会简单美好下去，现在就是未来！
　　那一年他们十七岁，他想想，时间好快，怎么从手指尖溜走的，他已经一一想不起了！
　　对了，那个女孩，那个名字里有一个“涓”的女孩，他想，高都快一个月了，他俩还好像没说过话呢！这样想着，他心里的那个笑脸便慢慢消失了……在他的心底深处，他很想和她说句话，认识她，而不是像现在只知道她是同班同学……
　　除了他时不时回过头去看她在干什么，有时候她经过他那边时、她擦黑板时、她从讲台上走过时，他就把下巴放在书上，眼睛一直随着她的身影在移动，移动……可是他俩还是没说什么话，他自己总是勇气不够！
　　可是——他后来怎么也没想到，和她初次说话交流打破那份沉默的方式却是以他冒冒失失的方式出现的！
　　那天中午放学后，他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吃饭，中午放学后他爬在桌子上想睡会觉再走。大概爬了十分钟左右，站起身来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了，便拿出桌下的篮球玩了一会儿，可是玩的有点过头了，篮球飞了起来，在一个桌子上弹起后落在另一个桌子上，把桌上没有封住的墨水瓶打翻了！与此同时从教室进来了一个身影，向着打翻墨水瓶的那个方向移动着，溅起的几滴墨水整齐地排列在那位同学的校服上了！
　　他“呀”的一声和那位同学的发愣是同时进行的，他看见同学齐刘海下的眼角旁也有一滴墨水，后面的马尾不再跳动，身体笔直地站在那里！
　　他心里“惨了”两个字晃动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嘴里不停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何涓呆了十几秒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眼睛湾成了月牙的形状，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你在干什么呀，你瞧！”说着，她提起自己的地理练习册，练习册的一面被上了一副泼墨图！
　　“哎呀不好，我把练习册上的墨水滴到地上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提练习册的方式不对，赶忙放下书，准备去取拖把。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取了拖把把地上的墨汁拖去，并拿了两张纸巾去擦她书上和桌上的墨水。对于她毫无责怪的态度，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嗯……不用啦，我自己来吧！”然后听到她轻轻的笑了一下。
　　他并没有停手，因为他觉得真的不好意思，她也用纸巾擦着，直到真的擦不下来了。
　　“就这样吧，已经这样了”，她停了手，准备合上书。
　　“嗯，真不好意思哦”他抬起头再一次道歉，她也抬起头，第一次“四目相对”就这样发生了……
　　那一刻，空气在他的感觉里是静止的，他觉得世界都停止运转了，此时此刻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而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的那种特别的感觉一直都在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与此同时他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的加速跳动，这种心跳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是他并不知道，与此同时，当她抬起头来看到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除了一丝丝的歉意还有一点别的什么东西，这别的东西是什么，她一时半会也描绘不出来，但是她的心也微微的“砰砰”，比平时的心跳速率加快了！
　　他看见她的脸微微泛红，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不过他感觉自己的脸好像也有点烫烧，但他知道他是不会反应在脸色上的。
　　他这样一笑后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做什么了，只好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去，把篮球放回桌底，静静地坐在桌前。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就站起身来准备去吃饭，他本来想说“我去吃饭了，要不要一起”，可是他看到她在那里认真的学习的时候，便不好意思开口了，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一包面包，进教室的时候还是只有他俩，他先把面包放在桌子上，看了看她，站了好一会了，喘了口气，才走到她桌前，“刚才……刚才很不意思，你……你还没吃饭吧，给……我买的面包”
　　“谢谢，我已经吃过饭了”她微微笑着说道。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这个面包应该怎么处置它，是放在她桌上吗？人家已经吃饭啦，拿回去吗？不好吧，他有点左右为难！
　　沉默几秒钟后，他说：“那你饿的时候吃吧！”
　　说完，他飞快地转身几步跨回到座位去，拿起桌下的篮球，好像是在跟她说话，又好像自言自语地“我去打篮球了！”
　　还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教室。看着他飞快的身影又看看桌上的面包，再想想刚才抬起头时看到的那双含有歉意非常清澈的眼睛时，她独自发了一会呆接着低下头去继续做着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