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野兽本能

　　病房和床突然消失。
　　红砖瓦房，宽阔的院子，水泥浇筑的洗菜池，啄食菜叶的母鸡和小鸡。
　　徐观眼前出现了一栋陌生的农村民居。
　　这是哪？
　　徐观想要动，身体却不受控制，想要说话，嘴里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
　　他想抬头，头却自动埋了下来，他看到了两条胖乎乎的小短腿，黑乎乎的爪子，屁股上也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一只温暖的手抚摸在自己的头上，只听一个女声道：“好可爱的小狗狗啊，以后这里就是你家，要好好看家哦。”
　　什么！我变成狗了？
　　我只是想看看双头犬的记忆，难道不应该是像看电影一样的第三视角吗？
　　这个奇怪的第一视角是怎么回事啊！
　　紧接着他被抱了起来，一张俏丽的少女脸庞出现在视野之中，十四五岁，脸上长着几颗小雀斑，扎着长长的双马尾。
　　“这是主人。”它想。
　　女孩抓住小黑狗的两条前腿，轻轻摇晃着它的身体：“你这么黑，就叫你小黑好不好，等你长大了就叫你大黑。”
　　“小黑、大黑。”它记住了这两个名字，继续摇着它的小尾巴。
　　从此小黑成了女孩的忠实小舔狗。
　　“妈，别看小黑是田园犬，可聪明啦。”
　　“把皮球捡回来，真乖！”
　　“妈，我以后不会嫁出去的啦，小黑你陪我一辈子好不好？”
　　“不许追院子里的鸡！下次再追我打你！”
　　小黑一边疯狂地摇尾巴，一边朝路过的鸭子追去。
　　画面很不完整，经常出现场景跳换，上一刻还在院子里啃骨头，下一刻又在追着主人的裙子跑。
　　小黑一天天长大成大黑，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看家护院，在村口等主人放学回家，追别家的小母狗。
　　不知哪年冬天，大黑正在离家不远的田埂上溜达，眼角余光瞥见远处的公路上驶来一辆摩托。
　　平时来往的车很多，它并没有在意，继续在光秃秃的田埂上走。
　　走了没多远，背上突然一阵刺痛，它下意识地往家里狂奔，然而没几步就脚下发软，眼前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时自己头上套了一个黄麻袋，被人抱着手里，挤压得很难受。
　　“这狗真壮，刨去毛屎起码有四五十斤嘞。”
　　“今天搞这一条就够了，明天再去富围村转转。”
　　大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清楚意识到自己很危险。
　　它疯狂地扭动着身子，想把头上的麻袋甩开。
　　“哎呀，这狗怎么醒了！”
　　“别乱动！别乱动！老子把不住龙头了！”
　　砰得一声摩托翻了，大黑顶着麻袋盲跑了一段，两只前爪把麻袋扒拉了下来。
　　它看到了两张陌生的脸，又胖又黄，眼圈发黑，穿着打扮很普通，与平时见到的人没有区别。
　　它没有返身去咬那两个人，巨大的恐惧让它夹着尾巴逃跑。
　　“都跟你说了多打点药，反正又不是我们吃！”
　　“快追！别打药了，直接剁掉。”
　　以大黑平时的速度两人是追不上的，但今天头晕脑胀四腿发软，很快就被两人追上了。
　　“杂种！”一人挥出了手里的柴刀。
　　脖子上的剧痛让大黑瞬间清醒，求生本能爆发出无匹的力量，它以远超平时的速度狂奔，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座大山。
　　伤口血流不止，它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倒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下。
　　画面黑了很久，再清醒时大黑已经记不起自己的来历，模样也变了。
　　体型是以前的好几倍，脖子上的刀伤处竟然又长了一个头，眼睛上像是蒙了一层红纱，看什么都带着淡淡的血色。
　　每天都很饿，无时无刻不想捕食。
　　它趴在草丛里，准备伏击五十米处的一只兔子。
　　那兔子牙齿又长又尖，双眼不见珠的血红，正在草丛里啃一只野鸡。
　　就在它埋头啃食鸡骨的瞬间，双头犬动了。
　　神速！
　　霸王！
　　眨眼间双头犬就将兔子扑倒，犬牙准确地咬断了它的喉管，拖着它的尸体进了灌木丛，饱食了一顿。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捕食和被捕食的画面。
　　徐观第一次深入妖兽的世界，弱肉强食，你死我生，大自然从不可怜弱小。
　　凭借着两大异能，双头犬逐渐成长为山中霸主，它变得越来越凶猛，食量与日俱增，猎食范围也越来越广。
　　有一天双头犬为追一头山鹿翻过好几个山头，突然看到山脚下一间熟悉的红砖瓦房。
　　它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叫大黑。
　　大黑欣喜若狂，发动“神速”，回到了曾经守护的院子，像往常一样用爪子扒拉着房门。
　　“谁呀？”
　　主人的声音变了，但它依旧听得出来。
　　“来了！”
　　它的尾巴不由自主地摇了起来。
　　开门的是一个短发女人，虽然身材发福面容大改，但大黑一眼就认出她是那个曾每天给自己洗澡，抱着自己睡觉的人。
　　然而主人见到它第一眼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大黑呜呜地叫着，像以前一样用头亲昵地蹭着她的手。
　　“老婆你……卧槽！救命！”
　　“安全局吗？妖兽！我家来妖兽了！”
　　大黑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会突然躺在地上，远处刺耳的警鸣声让它不安。
　　它转身退出屋子。
　　跑了很久有些口渴，它回头走到洗菜池舔水。
　　硕大的体型，狰狞的面孔，怪物一样的双头，沾满血迹污渍的黑毛......
　　看着水里的倒影，它突然明白主人为什么不认自己了。
　　原来自己早已不是大黑，已经不属于这个家了。
　　可你永远是我的主人，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啊。
　　脑海中浮现出两张又胖又黑、眼圈发黑的脸，都是那两个人害的！
　　杀戮的欲望如血色海潮般涌将上来，双头犬眼中里最后一丝清明消失了。
　　画面终结。
　　徐观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汪……呸呸呸呸呸！”
　　第一视角让徐观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代入感，仿佛这些事情是亲身经历，以致于刹那间分不清自己是人是狗。
　　这种体验非常不好。
　　他担心这样下去会产生人格分裂。
　　这些记忆还是不要保留得好。
　　他下达了一道意识指令：“清除记忆。”
　　黑色夜空传来一道回馈意识：“可提取野兽本能，是否提取？”
　　“提取。”
　　紫星震荡，坠落夜空，消散的瞬间徐观脑中多出无数信息：捕猎时如何选择伏击位置、如何通过脚印判断野兽实力、如何躲避强大妖兽的追捕、哪些野草可以缓解伤势......
　　野兽本能是双头犬在山林的生存经验和捕猎技巧，换成重生前的徐观是不需要这些的，但目前实力太弱，多了这个徐观有信心在妖兽横行的银麓山生存下来。
　　进化意识叕次提醒：“初次进化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