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杨太师

　　杨皇后知李太史进宫事宜后，便令小黄门去太师府宣父亲杨竣商议。
　　杨竣此时正与长史议事，闻诏便请传诏小黄门先在府中喝杯清茶，他处理完家事便随之入宫。他上朝回来，便看到长史在道上等着，知有急事，朝服尚未换便到书房。在书房尚未坐稳便听到小黄门来传皇后之令入宫，心下感到不安，便对长史说，“稍候。”
　　“是。”长史低头应答。
　　杨太师接完懿旨对传旨小黄门说：“公公先请到堂中喝杯新茶，我刚入府，还需向家人交待下方好随公公入宫。”
　　小黄门看他气喘吁吁地，额上皱纹明显，嘴角紧抿，便随他入堂：“皇后娘娘令咱家请太师入宫，太师想是刚下朝，当是向家人报平安方好。”
　　“不知皇后娘娘传进宫进见，所为何事。”杨太师喝口刚沏香茶问传旨的小黄门。
　　“这个咱家不知，只知李太史今早早早入宫见了陛下与皇后。”小黄门尖声说道。他年龄不大，皮肤白净，脸上堆着一团温和地笑。
　　杨太师闻言笑道：“今儿早朝议的就是昨晚天象，轸宿出彗星，金星侵犯井宿。皇后娘娘必时为此事心烦。不急。公公且慢慢品尝我新得的泰山女儿茶。”
　　“即然太师如此说便不着急。咱家听闻这泰山女儿茶，产茶区纬度高、光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茶树休眠期长，采摘期短，所产茶叶叶片肥厚坚结，有浓厚的泰山板栗香气，素有“茶中板栗”之美称。”小黄门安稳坐下说。
　　“自是，这泰山女儿茶叶多为一枝一叶，较为细嫩，所以泡茶的水温以85度左右为最佳，水温水温低了，茶叶漂浮在上面，茶叶无法完全冲泡开来，其香味与其中丰富的营养元素无法充分发挥；水温太高会把茶叶烫熟了，使茶汤失去鲜灵的清香味，泡出的茶水色黄水浊，并伴有苦味，营养元素也易被大量破坏，造成“熟汤失味”。”杨太师示意小黄门品尝一口杯中之茶。
　　小黄门啜饮一口慢慢品尝着说：“嗯，这茶色清沏剔透、碧绿娇嫩、清澈晶莹，饮之回味醇美，沁人心脾，留香悠长，这必是上好山泉水所泡，太师如何取得这山泉水？”
　　“乐陵公石苞金谷园有储，我且去向他讨要的。公公有口福，请慢慢品尝。”杨太师含笑说。
　　“这是自然，传闻大司马这金谷园所有之水有养生功效，这女儿红也有清心提神，活血化淤之功效，该茶与其水冲泡自是养生上上品。且这瓷器甚好，茶叶在杯中舒展、游动，甚是赏心悦目。我自好好品尝一番。”小黄门用手转着瓷杯说。
　　“如此，我便让家人也给公公备这上好的女儿红与一套瓷器，公公在宫中也能好好品尝。”杨太师说。
　　小黄门闻言看向杨太师：“太师忙完再随咱家入宫进见皇后。咱家在此等候便是。”
　　“如此甚好。”杨竣对侍奉在旁的侍女吩咐，“小心伺候着，不可怠慢公公。让管家给公公备上刚所言之物。可听明白了？”
　　“婢子听清楚了，给公公备上好的女儿红与一套瓷器，请公公在宫中也能品尝到女儿香茶。婢子这就去向管家传太师令。”女婢衣着藕荷红丝衣，眉色清秀。回答完便向外走出。
　　“太师府中女婢原也是这般聪明伶俐，皇后娘娘治理后宫有方，所颁女德为天下女子行为规范，深得陛下欢心。原来是太师治家有方。”
　　“公公谬赞，皇后素有懿德，乃人中之凤，自是可垂范天下。”杨太师自谦说，“公公稍待，我完事后即随公公入宫。”
　　小黄门点点头，慢慢品着香茶。
　　杨竣被任命为太尉，都督中外之军事，正是春风得意时，但他也深知伴君如伴虎之理，因此纵使对宫中传令小黄门亦是谦和着以礼相待。
　　杨竣在向书房走时速度很慢，身体有点佝偻，全无往昔驰骋沙场英气。
　　长史站在书房前小径上看他慢慢走来，心想，“太师老了。”
　　“有甚急事，说重点。”杨竣看到他立在小径前便问。
　　“道门至尊法宝玉拂尘应在京城，泰山无机道人关门弟子入京住太史府。贾兮辰暗卫已盯上。另，鲜卑和匈奴暗探也已出动，都有意取玉拂尘。”
　　“就这事？”杨竣站着看向天空，“这天空不变色，就由他们夺去。”
　　“咱们不动？”长史问。
　　“李太史通透之人，齐王大智之人，由他们斗着，我们坐观便可。这个并非当下我等所急。”
　　“今儿早朝还议立储之事么？”长史小心问。
　　“自然，任恺老头还是执著着，张华口风似有松动，向秀与和峤还是老调新弹，武帝都听厌烦了。”杨竣回想着今儿早朝情势说。
　　“帝心如何？”长史问。
　　“帝心，最难测是帝心。”杨竣冷笑说。
　　“太师可曾请立皇子衷为太子？”
　　“糊涂，由杨珧、王恂等人请立就可。老夫岂会亲自请立。”
　　“长史明白，纵太师不言，帝也心知此乃太师之意。轸宿出彗星，金星侵犯井宿星象陛下会怎么想？”
　　“现在局势不明，静观其变就可。你让无忧道姑携杨若小姐随从太史府道人和无机道人弟子同行，顺便探探那两人底细。”
　　“无忧道姑乃道家三传奇之一，恐怕是会保玉拂尘归山的。”长史沉吟着说。
　　“便由她护送吧，我想李太史那老狐狸也会有此想。让若儿多留意他们一行人等。”
　　“遵太师令，我这就去安排。”长史行礼，“太师对小姐是否还有其他交办。”
　　“如果有机会能去泰山郡羊府，便让她告诉羊夫人，我杨家若小姐才是道门未来掌教。什么传奇都免了。”杨竣冷冰冰地说。
　　杨竣在随小黄门进宫路上一言不发，小黄门也不问寻他什么，只管将他带入后宫复命。
　　杨皇后在宫中等父亲入宫等得心焦，她已摔碎了三个羊脂玉杯。吴大长秋侍立在旁，示意宫女小心，在她要摔第四个杯子时，宫女接着了，看她欲发火，便赶紧向后退，此时适好太监来报太师到了，杨后方稍有所安。宫女也松了口气，赶紧去准备新茶。
　　杨竣听杨皇后说完李太史所观星象事家及自己的顾虑，便喝口香茶道：“皇后不必多虑，为父自有安排，谅任恺、张华等鼠辈亦不敢枉为。就由他们暂做忠义谏士。”
　　杨皇后听父亲如此说心下稍安，“女儿听闻陛下似有立齐王为储之意。如果这“轸宿出彗星，金星侵犯井宿”，被石老儿等辈曲解成对齐王有利偈语又当如何。”
　　“武皇雄才大略，现下国内安宁，但局势并不容乐观，南北世家颇具野心，武皇取魏代之，恐世人效之，便大封诸王辅国以制门阀世家。齐王不世之才，当被委以重任，现闲置在京，自是武帝心存芥蒂，不敢委以重任。向秀、和峤及竹林七贤，为士大夫所敬仰，任恺、张华出身庶民，皆武帝亲选贤良人才，帝任诸贤评议朝纲，不外乎示世人陛下以仁义治国，广开议论，期破世言“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之格局，现李太史禀报天象“主朝廷失政、大臣作乱、战事发生”，自是帮了娘娘。立储之事，便可在这几日定。”
　　杨皇后听太傅如此说，深思了片刻后笑言：“如此甚好，贾妃素有心机，已秉告其父鲁公贾充做好策应。衷儿府中池将显白龙以示吉兆。”。
　　“如此甚好。”杨竣听如此安排甚合心意，便点头称赞。
　　父女二人闲话片刻，杨竣即告退回府。他心知武帝也怵外戚专权，只是有齐王在，武帝尚思制衡，如果皇子司马衷被立为太子，恐怕这武帝首要防的就是他杨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