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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众怒不止心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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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别鹤被射来的箭矢吓得够呛,刚准备跟着老卢离开,脚下却被拽住,低头看到女子一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脚腕。
  “少爷,快救救我!快拉我一把!”她花容失色,俏脸苍白。
  江少爷的脸比她还惨白,恼怒地蹬踢着女子:“我靠你娘的!松手!”
  “少爷,我没力气了!求你拉我一把。”
  这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是断然不会松手的。
  “快放手!”
  ……
  “少爷救我!”
  她使劲儿地攀着他的脚往上爬,偶尔有一两支羽箭带着破空声从身边掠过。
  江少爷挣扎不脱,双眼瞪得通红,从腰间拔出镶金玉石把儿的短刀,对着女子的胸口狠狠地扎了进去。
  殷红的血液沿着她衣衫晕染开来,宛若在胸前开出一朵瑰丽牡丹。她惊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身体却朝着山下跌落,羽衣霓裳中抖落出轻纱的丝带,宛若一片凋落的花瓣,花自飘零,碾落成泥。
  林祈年望着上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不再与下方敌人纠缠,双脚发力纵跃而起,手攀着岩石迅速登顶。
  他途经女子锦娘的身边,伸手揪住她的后襟,粗暴地往上脱拽,也顾不得她身体与岩石剐蹭伤痕累累。
  “快走!”
  林祈年一路带着她来到山顶上,锦娘惊魂甫定,紊乱气息稍显平稳,便低头羞涩地行礼:“公子……”
  “公你个头!快走!”
  锦娘脸上挤出的笑颜变得错愕,委屈地想,难道军旅之人都这么粗鲁吗?
  林祈年松脱了她的衣襟,兀自往山谷中奔去。
  ……
  官道上蓝色号旗挥动,前锋营骑兵将领下令:“莫要追了,别耽误了行军速度!”
  攀在山岩上的骑兵们得令后,纷纷向下退却,回到林间各自收拢马匹,奔回到行军队列中去。
  骑兵队百夫长跪在路边向将领汇报战果:“击杀三百七十多名溃兵,缴获马匹三十多,兵器若干。”
  将领冷漠地看了一眼零落的队伍,怒声质问:“你这百人队损失了多少人马?”
  百夫长惭愧地低下头,声音微弱可闻:“共损失了四十六骑。”
  “追杀一股子溃兵,你竟然折损近半,是你指挥不当?还是我这轻骑先锋压不住台子了?”
  将军此言诛心,百夫长只得低头拜伏:“卑职指挥不当,甘愿领罚。”
  “那好,就抽你一百藤条,教你长长记性!”
  陈军队列继续向前行进,受罚百夫长裸露腰背,双臂抱着路边大树,将军亲兵挥起藤条带着风声抽打在他的脊背上,几藤条下去便已是鲜血淋漓。
  整齐的队列从他面前经过,士卒们自若罔闻,脚下踏出纷扬的黄土弥漫在山间官道上。
  ……
  林祈年站在一块岩石上,遥望远去的陈国大军队列,旌旗蔽日,军阵庄严,心中羡慕不已。他在内心默默许下豪言,他日,我必有一支胜过此军的军队。
  可惜在山下的树林中,曲门寨袍泽尸骨未寒,鲜血浸染了这片土地。寨中有三百多名兄弟丢了性命,再加上半路逃散的,现在队伍中只剩三百多人,这将来本该都是他的队伍。
  发生这一切,都拜那江别鹤和江府客卿老卢所赐,军士们恨意已满盈,接下来该是找个有水源的地方,彻底了结这一切。
  他稍微侧过头,却听见山谷中传来江别鹤的怒骂声:“我家具呢!我雕花木榻呢!我雕花小几呢!”
  “你们这些败家玩意儿!就他娘的知道逃命!把老子的宝贝儿丢掉不管了!”
  江别鹤叉着腰指着眼前的士兵们,用手指点来点去:“刚刚是谁抬的!给我站出来!”
  他的情商简直是负数值,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士兵们眼中幽熠闪烁的杀意。扁三手中高举着鞭子,脸上蜈蚣纹也泛起怒色,跟江少爷同仇敌忾,好似有人敢站出来,他就要用鞭子狠狠地抽过去。
  江别鹤能横行无忌,是因为有权势做保障,像这种为虎作伥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祈年从大石上跳下,朝这边走过来。
  人群中走出一瘸一拐的史江,林祈年微讶,这家伙瘸着腿,逃得倒是贼快,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史江沉着脸和江校尉理论:“校尉大人,你不能这么说话呀,难道我曲门寨一干老小的性命,还比不上你的几样家具?”
  “你特么废话!我那些物件儿都是沉香木做的!把你们这些家伙全砍了,都抵不上我这些宝贝!”
  许多士卒阴沉着脸朝这边看过来,有人已经把手按到了刀柄上,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两步。
  “你们看什么!想造反吗!”
  江别鹤声调有些发颤,眼睛慌乱地左右去看,策玄卫亲兵们主动靠拢将他护在身后,把腰间刀锋拔出一半儿。扁三怒容满面嚣张地望着众人,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行了,少爷。”老卢双手负于身后站在一旁说:“你的那些家具没了就没了,回到云都花银子再订做几件便可,不要因为这点儿小事在这儿耽搁,我们需尽早赶路。”
  江别鹤可算是找到了台阶,充作大度地挥了挥手:“算了,今天就不与你们这些混账计较。”
  这位老卢才算是真淡定。他也知晓士卒们对自家少爷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虽然他并不认为这帮边兵加起来会是自己的对手,但也没必要激怒他们,横生太多枝节,况且他也需要队伍替少爷挡住可能遇到的危险,省却自己出手。
  林祈年站在外围望着这一幕,他很满意现在的局面,所有的已知条件都已经酝酿成熟,就差他亲自去点上一把火。
  众人背负着伤痛和疲惫开始上路,江别鹤也不再嚷嚷着要走官道,就算现在让他走他也不敢去,哪怕森林里的灌木和荆棘丛挂破了他的华贵锦袍,走得双脚酸困,他此时也不再抱怨。
  天空已变得灰蒙蒙的,离黑夜即将不远,大家伙儿的吃饭问题却还没有着落。连续三天的逃亡奔波,许多士卒的干粮袋已经空瘪,肚子更加空瘪。如今躲在这深山老林里,连个讨米粮的去处都没有。
  曲门寨的几个核心军官聚在一起商议,该如何解决队伍的军粮短缺。林祈年和容晏虽没有职位,但已然凭借这两天逐渐积攒出来的威信,也算在这核心管理层中。
  宋横犹豫地看了几位一眼,试探着说道:“我们的马都留在了山那边儿,要不然过去把马杀了,将肉取回来。”
  史江摇了摇头:“马匹已经被敌人缴获,就算你翻过山去,也是扑个空。”
  “谁说扑个空?”宋横的声音渐渐变小,显得没了底气:“那里,不是,不是还有很多尸体吗……”
  居然要吃人!亏他想得出来。
  “我是说,咱不动自己人的尸体,但敌人骑兵的身上能刮不少,肉。”
  林祈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似在看一头怪兽,此人的思想还处在野蛮层面,不得不警惕。
  宋横被他看得发慌,心虚地呛上去说道:“小林子,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这不大伙没饭吃嘛!要不你给想个解决办法。”
  林祈年回头看了看林间郁郁葱葱的草地,点头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森林吃野菜。”
  “吃野菜,吃野菜倒也没问题,可是许多野草是有毒的,分辨不出来,能把人毒死。”宋横捻着胡须说道。
  “没问题,我能够分辨。”林祈年目光炯炯地望着大家伙儿。“当然也不能光吃野菜,派几个使弓的好手,猎一些走兽,把肉和野菜混合起来炖成几锅,先把晚餐给解决了再说。”
  “就这么办。”容晏很支持林祈年的决定,当初他们在仪山上吃米面吃得厌烦了,也经常下山去打些野味儿改善生活。
  “好吧。”宋横点点头说:“我带人去猎兽,小林子你带人去找野菜,切记不可走得太远,天黑就在这里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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