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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边城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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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李把总真是好雅性啊。”王实从阁楼里走出来,将手中的酒杯递到了李朝手中。
  李朝接过酒杯,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淡淡的道:“马上就是中元节了。”
  “是啊,也该好好祭奠一下我们战死的弟兄了。”王实看李朝一脸惆怅,不知其有何心事。但今晚上刘天傣刘大人亲自作庄,为得胜归来的各位头目洗尘接风,无论如何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于是王实又笑道:“李兄,人死不能复生,我等既为军人,便早已把脑袋别在了腰上,又有什么好惆怅的呢?今日刘大人为我们众兄弟大摆筵席,我们可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啊,你说是不是?”
  李朝这才回过头来,见阁楼里觥筹交错,人人欢声笑语,商女莺莺燕燕,好一番热闹景象。
  “请吧,李兄,这次你功劳也不小,还请里面就坐。”王实说完拉着李朝又回到了阁楼。
  刘天傣压庄,众人饮酒作乐,笙箫之声不绝于耳,玉盘珍馐晃的人眼缭乱。行伍之人大多是平民出身,这种大吃大喝的场面本就是极少的,此刻大伙也都不再顾及,尽情享受这战争间隙片刻的欢愉。
  谁或谁,说不准明天就会死在战场上,这种事,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酒过三巡,大部分人都醉了,刘天傣站起身来,走到天桥之上,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大街上的风光。
  这是孟养城里最繁华的街道,孟养虽是边城,但在李材这几年的精心治理之下,也颇具规模,隐约成为附近最繁华的地带了。
  刘天傣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沐浴着盛夏最后的晚风,一丝清凉伴着酒香缭绕在身边。
  “刘大人,怎么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喝闷酒了?”
  这时耳畔传来笑声,刘天傣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此的李朝。
  刘天傣笑了笑,道:“这天桥上的氛围,可与那酒肆之中大不相同啊。”
  “哦?大人何出此言?这天桥之上只你我二人,而我二人酒过数巡,浑身酒气,与那酒肆之中又有何不同呢?”李朝笑着问道。
  刘天傣转过头去,指了指远处的街道。
  “李把总,你可知此处原来是何模样?”
  李朝冲着刘天傣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小楼林立,即使现在天色已黑,仍然不时传来叫卖之声,街边小贩更是多如牛毛,倒是个做买卖的好地方。
  李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刘天傣微微一笑,道:“此处在我初到之时,原本是几家落魄户所住,方圆几里之内几无人烟,乃城中之鬼街也,如今在看,当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李朝听了这话,也吃了一惊,他早前也听闻过城中鬼街的说法,只是以为是百姓之间胡说八道的,没想到从前的鬼街,现在已经是城中最繁华的地带。
  “刘大人治理孟养,真是孟养之幸啊。”李朝拜道。
  刘天傣赶忙推辞道:“哈哈,要说治理这孟养,十个刘天傣也无济于事,这全赖李材李大人之功啊。”
  李朝也早就听闻过李材的大名,只是二人虽在一城,但是李朝官小位卑,还不曾和李材说过话。
  “李把总,我看你此刻倒也无事,不如随我下去转转,领略一下这边陲风光如何?”
  见刘天傣出口相邀,李朝自然不能推却,于是道:“卑职荣幸之至,刘大人,请。”
  二人下了天桥,穿过酒肆,来到大街之上,这条街是孟养城唯一的夜市,也只有在这里,才能不受宵禁令的影响。
  穿行于嘈杂的人群之中,听着街边悠扬的边塞小曲,实在是别有一番风味。
  转过一个拐角,便是城中的河道,河上画舫楼船络绎不绝,城中的显贵大多汇聚于此,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刘天傣走到河边,笑着问道:“李把总可曾上过这楼船?”
  李红朝画舫里看了几眼,只见歌女们来来往往,言笑晏晏,盼顾间眼神勾魂夺魄,他赶忙收回眼神,摇头回道:“小人常年住于行伍之中,不曾来过这种风月之所。”
  刘天傣听了哈哈一笑,道:“李把总真是个老实人,今日刘某就带李把总上船一观如何?”
  李朝听了,赶忙后退几步,道:“不必了,不必了,小人消受不起这个。”
  刘天傣看他这副模样,又哈哈一笑,向前走去。
  七月的孟养,荷花已经满布池塘,微风不燥,送来缕缕荷香,多少淡去了二人身上一丝酒气,如果说刚才二人还有着微微醉意,那么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沿着夜市转了一圈,二人又回到了阁楼下,刘天傣见旁边的一家茶馆此刻无人,于是走了进去。
  小二见二人不像寻常百姓模样,于是上前招呼道:“两位大人,您要来点什么呀?”
  “本月新摘的菊花,可用来泡茶,不知店家可有?”刘天傣问道。
  小二笑了笑,道:“大人好享受,夜里刚采的菊花,本来等天亮给行人们喝的,您二位可以尝鲜了。”
  “哈哈,既是如此,速速端来。”说着,刘天傣大手一挥,掏出几个铜板,小二拿了赏钱,眉开颜笑的去了。
  没多久,刚泡好的菊花茶已经端到了二人面前,刘天傣端起茶杯,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又问道:“李把总,不知今晚酒宴,可还尽兴否?”
  李朝赶忙答道:“刘大人亲自作陪,我等实在受宠若惊,何来不尽兴之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众军官都在受邀之列,独不见杜斌杜把总?”
  “哦……杜把总啊,李材李大人另有要事相商,故没能前来,李把总不必多虑。”
  李朝听了,自然知道李材的意思,凭杜斌的战果,再当个区区把总,确实有点屈才了。
  刘天傣见李朝沉吟不语,于是又微微笑道:“李把总,杜把总可给兄弟们办过如此宴席?”
  “不曾办过。”李朝不明其意,只得如实相告。
  刘天傣又轻声道:“唉,杜把总怎能如此小气,众弟兄们出生入死,也该享受一下这太平盛世嘛。”
  李朝听了,脸色微变,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是额头不觉有冷汗流下。
  刘天傣见状,又哈哈一笑,缓缓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此刻天空中隐隐有曙色浮现。
  “李把总一夜未眠,虽然这孟养夜色宜人,此刻多半也累了,我这就差人送李把总回营休息。”
  李朝此刻正求之不得,于是忙道告辞,借着微微晨光,回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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