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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小陆盖浇饭”的门口，呈现出了人民广场一般的奇景。
排队的人组成了Z字型，折了几折，甚至连人行道都给堵死了，陆离隔壁做生意的邻居们，不但没生气，反而靠着高超的生意头脑转了型：
“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仁丹藿香正气水咯！”
“有美女要遮阳伞吗？50，只要50，跳楼价大甩卖咯。”
“出售马扎小板凳咯，有钱的客官请来店里入座，有空调有冷饮，150，150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还有人替你排号咯！”
——
反观店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位客人，吹着空调，翘首以盼地瞅着后厨，等着传说中的“呻吟西红柿”上桌。
这是陆离定的规矩，每次只能有一个人入店，吃完了换下一个进来，以给顾客带来最为舒适的就餐体验。
倒也没人敢对这条规矩有什么微词，店门那透明的玻璃门，跟施了魔法的禁制一样，谁也不敢在陆离不允许的情况下迈入半步。
人都传，陆离又名“猪刀哥”，那把剔骨刀，可是滴血认过主的，谁要是敢躁动，估计下场就是个血溅当场。
“31号客人，您的餐好了。”
陆离端着盘子，轻轻搁在了这位从前天夜里就开始排队的白领男面前。
转身，
戴耳机，
回后厨。
为了隔绝这些食客发出的呻吟声，陆离专门买了个降噪耳机，第一天开店时，有个胡子拉碴的大爷嗷嗷叫的声音，差点把陆离昨晚上的吃的饭都给嚎出来。
传菜口也不再是通透的了，为了不让人看他做饭，陆离加装了一道复合木板，把视线挡的死死的。
这东西，光看视频还行，叫人瞄多了，难免会露出马脚，他可不能保证这些食客中就没有对“超自然现象”深有研究的人，万一牵扯出了美食沙漏的秘密，那他后半辈子估计都得在实验室度过了。
过了半小时，白领男一脸满足地走出了门。
立马就被众人给围住了。
“快说说，什么感觉？”
白领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有人急了：“你这人，是不是需要我给你正正骨才能说话，啊？赶紧说，不然‘咔嚓’！”
白领男跟中了500万大奖似的，舔了舔嘴唇：“有美女要尝尝吗？我嘴里还有残留的味道呢。”
真别说，还真有跑去尝的。
临末了，还给白领男的嘴唇啃掉一层皮。
——
喧闹持续到夜晚22点，陆离锁门才算完。
陆老板拿着剔骨刀坐在门内，瞅着门外的人群慢慢散去。
这几天，哪怕他每天只做10份呻吟西红柿，陆离还是挣了不少钱，因为每份料理的价格已不再是299，鉴于供不应求，定价被改成了598。
就这，也只劝退了不到一半的人。
算了算，陆离估摸着，不用俩月，他就能攒下买个小馆子的钱了。
下个馆子，肯定不能这么寒酸。
铺面必须得大，整上几个包间——中央空调那是必须的，桌椅必须是橡木……不，红木。
再雇些人，卖点别的菜，什么东菜西菜南菜北菜，全都要上！
还有会员卡，冲会员卡8折，分个铜卡铁卡银卡金卡，钻石卡，不冲够19999，没资格品尝本店招牌——“呻吟西红柿”。
“陆离。”
正当他沉溺于未来的美好构思之时，一个略为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陆离抬头一看，隔着门，站着一位女子。
白体恤、牛仔裤，白运动鞋、男式帆布包——
是她啊……不过她的头发……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王小菲，不过她看起来又瘦了不少，一头短发也没了，变成了露头皮的平头式发型，她两只耳垂上，还挂着新打耳洞时所镶上的银质耳钉。
“王小菲，你这是……你头发怎么了？”
王小菲歪头笑了笑：“换个心情，怎么，现在陆老板架子大了，也不请我进屋坐坐？”
“嗨！瞧我这脑子。”陆离开了门锁，把王小菲请了进来。
王小菲进门时打了个哆嗦，差点歪到陆离身上，陆离刚要去扶她，人妹子又自己稳回去了。
“你这空调开得够足啊。”王小菲找了个位置坐下，把帆布包搁在身旁，“果然赚钱了就是不一样。”
空调开得足？
陆离瞅了眼立式空调的面板，开的26度，其实店里一点也不冷，甚至还有点微热。
他也没说什么，直接把温度给调上了30。
“吃饭了吗？”陆离从冰柜拿了瓶冰红茶，递给王小菲，后者摆摆手拒了，笑道：“我喝热水就好。”
“噢。”陆离转身回了后厨，端了杯热水出来。
“你姨妈来了？”坐在王小菲对面，陆离问。
“滚！你姨妈才来了呢，没个正形。”
王小菲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蜡黄蜡黄的，比起几天前，像是瘦了一大圈，不过那红通通的眼眶倒是没了，变回了一幅没心没肺的模样。
人只要暴瘦，要么是身体出了毛病，要么是精神受了刺激。
陆离本来想八卦两句，想想自己似乎不大会说话，说不定习惯性的贱上那么一两下，反倒成了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算了，不问了。
王小菲先开了口：“最近你这店出了名啊。”
“嗯，那不是托了你的福。”
“和我有什么关系。”
“榴莲一熏，改了我家店的风水，转运了。”
王小菲哈哈笑了起来：“还是那么贫。”
“那可不。”陆离想了想，“今天本店不提供榴莲，要不要尝尝我秘制的‘呻吟西红柿’？”
“598那个网红产品？”
“谁说的，西红柿能卖598？9块8还差不多！看咱俩是熟客，零头我给你去了，算你九块。”
陆离不想赚王小菲的钱，毕竟这道食谱，是通过王小菲获得的，除此以外，他总觉得王小菲的眉间，似蕴着若有若无的愁丝。
这种感觉说不来，
就像是，在那里，藏着一朵绽放在阳光之下的曼珠沙华。
“行！”王小菲双手握住了玻璃杯，跟冬天暖身子似的，刚要递到嘴巴边，却又放下了。
“不喝？”陆离起身问。
“不喝了。”王小菲呆呆地瞅着那杯子，“有一次性的杯子吗？”
“有，塑料的，遇到热水容易变形，还不环保。”陆离笑道，“没想到你还怪讲究。”
“那是。”王小菲回答，“你做好了饭，也给我盛到一次性饭盒里去，我这人有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