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思考猪生的猪

　　陆离揉了揉眼，睁眼瞅瞅，那沙漏不见了，但一闭眼，沙漏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飞蚊症？”
　　“神经衰弱？”
　　“中暑出现幻觉了？”
　　一个个想法浮现在了陆离的脑海中。
　　随着他心念一动，沙漏逐渐放大，当看清了其中正在发生的事实之后，他立刻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到了九霄云外。
　　沙漏下部起了变化。
　　先是一抹烈阳出现在了天空之上，底部那些粉浆则分化成了其他的物质——
　　大部分都是水，凝聚成了大海，在海面之上，漂浮着几座孤零零的岛屿。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世界。
　　陆离继续观察，只见那太阳飞快地从沙漏的上空掠过，逐渐暗淡，直至飞出了沙漏的外壁，环绕着某个不可见的原点做起了圆周运动。
　　而沙漏的另一边，一轮圆月冉冉升起，与太阳一般，飞快地掠过天空。
　　继而一日一月，飞速交替，直看得陆离目不暇接，在这其中，陆离也找到了规律，只要他呼气，月亮就会升起，而吸气的时候，便轮到太阳划过天空。
　　这一呼一吸，对于小世界而言，便过去了一天。
　　陆离突发奇想地，向沙漏传递了一个减缓时间流速的意念。
　　只见那太阳和月亮，如他所想的一般，立刻放慢了运行脚步，而当他传递时间加速的意念时，小世界立刻又回到了先前的景象，可是无论陆离再怎么样想要时间过得更快，小世界都没法突破呼吸频率的限制。
　　接着，陆离以抽泣的速率连续呼吸了几下，果然，小世界的日月轮换，也随着他呼吸的节奏加快了不少。
　　“这……幻觉也太逼真了点吧！”
　　陆离紧紧盯住了这个小世界，想要捕捉到更多的变化，可半小时过去了，除了海浪起起伏伏以外，倒没有其他的新鲜事儿发生，唯有日月枯燥地重复着它们的旅程。
　　在明暗反复交替间，困意涌上心头，陆离缓缓进入了梦乡。
　　——
　　当他醒来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
　　想到今天反正是歇业，陆离的心情稍微安宁了一些，但还有件重要的事情，陆离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大起来。
　　是什么事情呢？
　　对了！沙漏幻象！
　　陆离立刻闭上眼，果然，那个沙漏又一次出现在了黑色的背景中。
　　陆离将画面放大，只见海浪依旧，在那几座孤岛原本死气沉沉的泥土之上，覆盖着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
　　绿色植物？
　　画面继续放大，当看清那植物的真容时，陆离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覆盖海岛的，竟然是……芹菜！漫山遍野的芹菜！
　　陆离好歹小时后也是干过农活的人，又是个厨师，对于种在地里的芹菜，他自觉绝对不可能认错。
　　……但为什么是芹菜？！不应该啊，你长出来原始森林我都能理解，为啥会长出来农作物啊！
　　气候、土壤、湿度符合芹菜的生长条件吗？你就这么长！
　　陆离想起来这几天，好像是餐馆的芹菜进多了一些，以至于他这几天的早中晚餐吃的都是猪肉炒芹菜。
　　莫非是芹菜吃多了，幻象也受到了影响么？
　　那我还吃了猪肉……这儿不会再出来一只……猪……卧槽！这是啥！
　　只见某座岛屿的芹菜田里，一只直立的猪，围着芹菜编制成的草裙，正坐在一颗石头上，直愣愣地盯着眼前那群啃着芹菜的普通猪。
　　“……”
　　陆离随即放缓了时间的流动，把镜头调近，直接给了这只直立的猪一个特写。
　　无论怎么看，这货都是只猪，只不过它的目光之中，充满了贤者般的睿智，仿佛正沉浸在深深的沉思之中。
　　“猪妖啊，妈耶！”陆离不禁感叹。
　　却没想到，那头猪突然情绪激动地抬起了头，用夹杂着异域风味儿的第九国区通用语说道：
　　“哼哧！是谁在说话！”
　　“……”
　　这货听到我说话了？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陆离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能听见我说话？”
　　“当然，当然！你是谁？你在哪？为什么我看不到你！？哼、哼哧！”
　　“我……我是谁不重要，你又是谁？你在那儿干嘛？”
　　“我叫猪俊！我在思考……猪生……”
　　“好吧，猪俊是吧，谁给你取的名字，你的语言跟谁学的，还有，你多大了。”
　　“多大了？”猪俊显然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没有算过，大概好几岁了吧，语言我生来就会，包括我的名字！”
　　看来这只猪懂的很多啊。
　　不但知道名字、时间的概念，交流起来也不存在什么问题的样子。
　　“我问你，你的母亲是谁？”
　　“哼哧……我没有母亲，我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只直立猪，也是唯一一只直立猪！”
　　陆离心说你这不是直立猪，你这是猪悟空。
　　“那……行吧，猪俊，你接着思考猪生，我过一会儿再来找你。”
　　“等！等等！”
　　“怎么了？”
　　猪俊看起来有些迟疑，但它最终还是问出他忍不住想要问出的问题：
　　“请问，你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伟大神明——陆离么？”
　　“……”
　　陆离翻身坐了起来，打开排气扇，抽了根烟。
　　现在发生的情况，已经不能用幻觉来解释了，陆离聪颖地将自己不排泄的问题和这个沙漏结合在了一起。
　　“怪不得，原来我吃掉的东西，都会落入这个沙漏中的世界里，成为这个世界之中的元素……”
　　“但那只猪是搞什么的，就算是觉醒了某种智慧生物，也未免太奇怪了吧，不仅会说通用语，还拥有名字，甚至连我的名字也知道，它还叫我……神？”
　　这根烟抽完，陆离再次将意识沉浸到了沙漏世界里。
　　海浪之上，比起之前多了一团白色的烟气，像是乌云那般，漫无目的的游荡着，随即便被海风所吹散开来。
　　陆离找到了猪俊：“没错，我现在可以给你答案了，我就是你的神，陆离。”
　　“果然！”猪俊拟人地笑了起来，“神啊，我等您很久了，自我出生之日起，从未忘记过我神圣的使命，您、您跟我来……哼、哼唧……”
　　陆离的意识跟着猪俊在芹菜地中穿行，直到他们来到了海岛中央的一处空旷之地，只见在那里，矗立着一座由碎石堆成的、祭坛模样的简陋构筑物，在构筑物的附近，还立着一座有着三角形屋顶的芹菜小屋。
　　猪俊走进小屋，先是抱出来一捆芹菜，放在了祭坛上，接着，它又钻进屋子里，抱着一大捧拆解完毕的猪肉走出来，堆在芹菜的附近。
　　“伟大的神明，这是我为您献上的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