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路

　　不得不说，少年心思难说，少女心思更难懂。这一事发生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之前是相敬如宾，待之如友。而现在两人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变少，但是说的话却也不多。盖因两人现在都整日泡在茅屋的书堆里，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说的大概就是这两人现在的作为。
　　说是读书，实为背书。这是两人之前商量好的，这屋子里的医书光是入门之作就多到数不胜数，若是要边理解边记，恐怕五年五年又五年也不够，但仅是背书，就快了不少。目前那密境之中的百种奇花，张之然和梅枝茹分头查找，已经掌握了其中三十余种花的药性，距离完全理解那百种奇花的药性还不知有多远的路要走。不过无论是二人中的哪一位都不再提先出谷找三医庐之人来救的提案了。
　　这一日，张之然和梅枝茹刚用过了午饭，一个坐在屋子这头，一个坐那头，俱都是被围在书堆里。空气很静，正是读书人爱的气氛。只不过这宁静很快被一声不和谐的“嗝”声打破。张之然其实忍耐很久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出声打嗝，自己刚出过恭，又不好再离开一趟，久而久之这积累的嗝打出来却是格外响亮。
　　“噗，嗝！”另一边的梅枝茹听见了，按耐不住笑意，结果笑声刚出口，一个嗝也跟着打了出来。空气里酝酿着名为尴尬的气氛，两人都有点脸红，谁也没说话。“嗝！”这一声嗝声竟有回响，这次两人对视，读懂对方的意思，这不是什么回响，分明是二人同时打了一个嗝。
　　“难道。。。”张之然率先开口。
　　“这就是奇毒的症状之一？”梅枝茹同时反应过来。一人打嗝不是奇事，两人打嗝也算巧合，但是这两人同时连续打嗝就有些问题了。
　　若是奇毒发作。。。张之然不敢多想，赶紧运功感受体内的变化，自中奇毒那天起，张之然的经脉也同样变得晦涩难行，不过好在他天资过人，而药王经修炼出的内力又几对人体无害。再不断加大出力之后终于还是能使内力在体内通行了。这一阵感受除了在不停地打嗝中能感到胸中有郁气滋生外，其他的变化倒是一点没有。这倒是奇了怪了，难道所谓奇毒就只是打嗝？
　　张之然看梅枝茹看着自己，随即摇了摇头。梅枝茹开口道：“小女子也。。嗝。。没感觉。。。嗝，没感觉有什么异常！”由于不停地打嗝，为使最后一句话说个完整，梅枝茹只能咬着牙说了出来。一个女孩家在这种羞人的症状下能说出话已是难为她了。
　　“我，嗝，懂了，嗝！我就说，嗝！药王嗝！谷以救治嗝！天下人为己任嗝！怎会毒害嗝！自己嗝！的弟子嗝！嗝！”张之然这一番话说的极是费力，不过想清楚了其中一些事，喜悦冲淡了害羞之意，竟是毫无在乎地说了出来。
　　为防止自己也像张之然一样嗝个不停，梅枝茹用手捂着嘴使劲憋笑，同时回身取了纸笔砚台，走到张之然身边坐下，铺开白纸写着“我还是如此和你交流吧。”张之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表现，也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笔写道“也好，就是有些费墨了，既然你我二人都是如此，那第一种奇毒的症状多半可以确定了，若是其他症状也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然兄切莫过于放松，虽说这种只有打嗝的症状不会危及性命，可若是不解决，那以后然兄你爬上峭壁突然打了个嗝，运使内力不当怎么办？我看还是先想想办法找找这书中的道理解答。”
　　张之然一时过于兴奋，却没想到这点，当下写道：“是在下考虑不周了，不过这打嗝的症状书中有不少方子能治，我们该想的还是如何解毒才是。不然不仅指标不治本，万一用了什么药方阴差阳错起了新毒，岂不大为不妙？”
　　“是如此，现下还是以找寻奇花药性为主，在想出解决打嗝的方法之前我们还是用写字的方法交流吧。”
　　两人拿定注意，有了方向，接下来看书的历程加快了不少。
　　约莫一月有余，二人总算是找全了各奇花的药性，又在其中反复搭配，终于是寻到了几种搭配起来会有打嗝症状的花，再排除一些并发症，所剩的奇花便只有六种。
　　“取这三种花的叶和另两种的根茎，一并煮了服下，当是最容易解毒的方法。”张之然在纸上写道。
　　“然兄的方法和小女子一致，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吧。”梅枝茹写完放下笔，人已经站了起来。
　　“莫急，梅姑娘，我们先看看这种搭配会不会有什么新毒。。。”张之然话还没写完，梅枝茹已经转身出庐，可见打嗝一事对于女子来说还是难以忍受的。张之然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跟上。
　　不得不说，这两人实是天资聪颖之辈，以两个外行人刚入门的程度，就在一年之内解决了六种症状，打嗝晕眩嗜睡气喘恶心头疼。六种症状都没有一齐出现过，但是每次出现都是两人齐发，故症状确定的快，解药的范围也划定了。两人只需要按照症状结合书中描述对症下药，说来难度也不算多高。
　　其实倒不是药王谷放水，当初药王谷设立密境来出题的时候，这里可没什么茅屋，自然也就没有能描述所有奇花药性的书在。药王谷传人来此全靠平日读书的积累，为人治病的经验和以奇花反复实验的结果来开方，难度不知比现在的两人高出多少。此时的两人信心十足，只等下一个二人共同的症状出现，便查书解决。
　　然而这一等又是半年。半年的时间，两人倒是把整个茅屋的藏书背了大半，可该来的症状迟迟未来，前六种奇毒的解决让张之然的经脉再不复之前的堵塞。利用这段时间，张之然的内功倒是又有精进，在这种盼着症状出现的日子里趣事倒也不少。比如某日张之然看书的时候放了个屁，就会抬头紧盯梅枝茹，等了一会梅枝茹没有反应，就开口道：“梅姑娘你不用忍耐，你放出来我们可以早点确定症状！”结果梅枝茹直接一本书砸了过来：“这是什么症状，这就是你张之然放了个屁而已！”两人的关系早已熟稔，这茅屋又无外人，这种话说来二人只有好笑没有羞涩。
　　不过有件事倒是值得一提，张之然也早就询问过，可惜无果。那便是梅枝茹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发病，对此两人都没有太大头绪，只是隐约觉得是那奇花的功效。
　　这一日，雷雨。
　　谷中冬暖夏凉，是个宜居的场所，唯一令人不满的就是到了雨季，周围的道路变得异常难走，地势低下，阳光又照不全，土中的水分变得很难干。像这样的日子，张之然和梅枝茹就赖在茅屋里很少出门。除了第一年经历的时候经验不足，这种日子也要出门采集食物外。后来的日子里，梅枝茹都会提前算好，备上足够熬过雨季的粮食。
　　外面天色阴沉，看不出是到了什么时辰，张之然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便准备去取些肉干来吃，这一起身却愣住了。
　　“梅姑娘。。。你长个了？”
　　梅枝茹听到觉得好笑，回道：“然兄你可是看书看迷糊了？小女子今年十八，就算长个那也是略长一点，你我整日相处，怎会长个长到然兄你能一眼察觉出来的程度？”说罢抬眼看了一眼张之然，这一看不打紧，只觉站起身来的张之然身形高大的很，自己有种回到小时候看那些大人的感觉，就像是只到对方膝盖那么高一样。
　　“不是啊，梅姑娘我看你坐着好像和我站着一样高，这。。。”
　　梅枝茹脑中灵光一现脱口道：“第七种奇毒！”
　　“然兄，我现在看你如巨人一般，看这些书架也高得离谱，想来这就是第七种症状了！”梅枝茹略微解释一下，语气中难掩兴奋。
　　“这，这应该叫什么症状啊？”第七种症状的出现让张之然的语速也快了不少，可是这种症状过于罕见，以两人目前读过的书来看并无描述，这下倒是有些难了。
　　然而只要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症状，对二人来说都不算难，毕竟之前两人是做好必死的觉悟来这里看书的。确定了症状，二人就开始翻起还未看过的书籍，这一翻翻了两日，终于被梅枝茹找到了相似的描述。
　　“然兄你看这里，这里说这种气味吸入过多会令人有错位之感。”梅枝茹一路跑向张之然，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却看到张之然见梅枝茹跑来的第一个反应是往回缩。
　　“然兄！都确定了看他人变高是症状，不是真的变得高，你不必躲着。”
　　“唉，虽说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看起来着实吓人。”张之然叹气道。
　　梅枝茹轻笑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两人研究一番，确定了确如书中描述，便动身前去密境，也就是坑洞里采花。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二人每次去洞中采花都会努力闭气而入，以防再次中毒。所以每次采完都是憋了个面红耳赤。二人常因此互相取笑两句。这次需要采的都是之前不曾挖掘过的花，张之然憋足气，走到目标奇花前，先拽了拽试试手感，随后用个巧劲一拔，整株花便被拔了出来，花的根部还缠绕着一大块土。张之然也没在意，只拎着花赶紧走了上去。。
　　只不过清理的时候，二人才发现这根部被缠住的不是什么土，清洗之后显露出来的居然是个陶罐！
　　拨弄一番，打开陶罐，罐里有张纸条，上面写着：“若九种奇毒尽解，将九种解药的药液灌入陶罐后，把木板泡入陶罐中即可得到离开密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