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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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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管司马昱一个人在那里独自叹息,张曜灵一个人很快地离开了这里,一个人,向着李新月的客栈走去。
  而在他的手心中,依然紧紧地握着刚才的那一支箭。其实,在张曜灵看到箭杆上的那两个字的时候,张曜灵就已经猜到了刚才那个少年的身份。除了那个小皇帝司马聃,还有哪一个,敢用带着这两个字的箭?
  只是那个司马聃却以为张曜灵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居然还兴冲冲地跑出来和张曜灵争执。张曜灵冷眼相待,也就懒得去拆穿他这种拙劣的把戏,随便陪他玩玩。
  只是让张曜灵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司马聃,居然会是这么一个莽撞的人。自己几句话,就让他坦诚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他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大,居然连这种事情的后果都不清楚吗?
  且不提张曜灵现在的地位和势力有多么庞大,就只凭张曜灵现在的身份,就绝对不是司马聃这么一个空头皇帝,所能撼动的。当面见到了给他一点面子,那是让大家都不至于太过尴尬。在整个建康城中,又有那几个人,会把他放在眼里?
  而司马聃,却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对手。那一支箭射出去,虽然他已经把上面的箭尖给拗断了,张曜灵也没有被他伤到分毫,但就是这件事的性质,那就完全不同了。
  怎么,想要来杀我吗?就凭你,真是不知死活!
  现在回想起刚才的那一箭,张曜灵的心中依然是充斥着冷意。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张曜灵对于他只有一个字——死!
  现在自己在江东,不是自己的地方,所以可以将这件事压下去,装作若无其事。但是等到将来,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司马家,真的还可以,在这里苟延残喘下去吗?
  张曜灵自顾自地在大街上走着,大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交织如梭。张曜灵抬起头来四处随意地看看,会燃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愣,随即就朝着这个人影赶去。
  走到那个正在低头向前走的人影前面,张曜灵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甫一听到张曜灵的声音,那个人顿时一惊,整个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周身顿时警惕地绷了起来。待抬起头来看到是张曜灵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个人才松弛下来了自己全身的肌肉,面色一缓,上前一步对着张曜灵低声说道:“参见公子!”
  “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张曜灵摆了摆手,问道。这是随他来的蝴蝶营中的一员,来之前张曜灵已经吩咐他们不要外出,现在他不但出来了,而且看样子还是在找自己,那就真的是出了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大事了。
  “公子,今天早上,客栈里来了一伙人,他们……”说到一半他又停了一下,斟酌了一番用词,才迟疑地说道,“他们的样子非常古怪,而且一来就赖在店里不走。几个兄弟上去和他们说话,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了?”张曜灵听他说的吞吞吐吐的,接口问道。
  “就看到他们的身上莫名其妙地着了火,怎么扑都扑不灭!后来还是这几个人上前吹了口气把火给扑灭了,然后就跟我们说这店里有鬼,他们要在这里捉鬼,然后就神神叨叨地说了好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我们都没办法了,最后苏小娘子就让我出来找公子回去,我这才出来的,幸好这就遇到公子了!”那名士兵说起来倒是很快,几句话就把事情说完了,随后就一脸希冀地看着张曜灵,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张曜灵站在原地略一思索,随后几迈步向前走去,吩咐道:“走吧,带我去看看,这是哪里来的大仙!”
  新月客栈,一身湖水绿色襦裙的苏若兰一脸焦急地在客栈门口踱来踱去,同事不时地踮着脚尖向外面看去。
  “这个大混蛋,不需要他的时候就到处惹人讨厌,需要他的时候,却哪里都找不到!”回过头去看了客栈里面那几个装束奇特的人一眼,苏若兰心中不安之心更强,又向外看了一眼,只可惜张曜灵那张可恶的脸并没有出现在门外,这让苏若兰心中,更是不安。
  “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个个神神叨叨的,可是他们怎么会……”苏若兰长长的睫毛眨个不停,转过身去看着那几个神神叨叨地一通念诵的几个陌生人,焦虑之余,还带着一丝恐慌。
  “大混蛋,这个时候还不来!要是再让他们在这里多呆一会儿,我都觉得心里慌慌的,也不知道他们这是……”苏若兰的自言自语还没有结束,就在这个时候,她就听到了一个让她喜出望外的声音。
  “这又是怎么了?是谁让大姐这么心慌意乱啊?”张曜灵懒洋洋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
  苏若兰又惊又喜地转过身来,果然看到张曜灵和那名被她派出去的士兵,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不远处,正在向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苏若兰恨恨地跺了跺脚,不满地瞪了张曜灵一眼:“就是你!”
  话一出口,苏若兰才惊觉这句话有些不妥,听上去,就像是热恋中的男女在打情骂俏一样,一张俏脸顿时变成了红苹果一般,长睫低垂,有些慌乱地垂下头偷眼观察着张曜灵的反应。
  还好张曜灵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口气上的问题,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就迈步向里面走去。看到这种情况,苏若兰顿时松了一口气,也跟在张曜灵身后向里面走去。只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苏若兰的心中却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还有些失望的情绪在里面。
  张曜灵没有观察到苏若兰的情绪变化,他迈着不急不慢地脚步向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向苏若兰问道:“大姐,里面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你说什么?”苏若兰却好像没有听清楚张曜灵的问题,有些惊慌地抬起头来,看着张曜灵又问道。
  张曜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又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哦,其实,那些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听一些围观的人说,那些人是天师道的什么人,好像来头还不小。一来就坐在那里不懂,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有几个人就上去问他们话,结果他们什么都不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几个上去问他们问题的人的身上,就莫名其妙地着起了火来。更加古怪的是,那些活怎么都扑不灭。最后还是这几个人上来念了几句什么,这才把火给扑灭了。然后他们就告诉我,这里有鬼作怪,他们要在这里做法捉鬼。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就只好去找你回来了。”苏若兰醒悟了过来,语速很快地把始末都告诉了张曜灵,然后就眨着眼睛望着张曜灵。
  “捉鬼?这帮人,倒是很有意思嘛……”张曜灵一步跨进门槛内,抬起眼帘扫视了那几个道士装束的人一眼,双眼微眯,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会……真的有鬼吧?”苏若兰却没有张曜灵那么幽默,忐忑不安地看着那四个依然坐在那里大念咒语的人,担心地向着张曜灵问道。
  张曜灵继续向里面走去,侧过头来对着苏若兰促狭地一笑:“怎么,大姐害怕了?”
  “谁会怕?”苏若兰挺了挺胸脯强辩道,但是很快她的胆气就不见了踪影,声音压低了对着张曜灵悄声说道,“可是……可是那些人……好像真的不是一般人啊!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这里恐怕……”
  “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姐你也是一才女,怎么这么快就轻信人言了?”距离那几个人越来越近了,张曜灵缓缓停下脚步,却还没有忘了和苏若兰继续说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看着那四个依然端坐在那里不动的人,苏若兰心中更加不安,不着痕迹地向着张曜灵靠近了一些,这才接着说道,“……可是他们……真的好像有些本事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孔圣人也只是说不语,并没有说这些真的不存在啊!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
  “放心吧,哪有那么多的古怪?”张曜灵依然没有和面前的这四个人交谈,只是继续和苏若兰说着话。在看到苏若兰一张俏脸上隐隐发白的时候,他心中一软,跟她不大不小地开了个玩笑,“就算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个鬼,有我厉害吗?”
  “噗哧!”被张曜灵的这句话给逗笑了,苏若兰娇嗔地白了张曜灵一眼,嗔道,“就你会胡说!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有哪个混蛋,会比你更坏!我想就算是鬼,也会怕你吧?”
  “说的没错,有我这个宇宙超级无敌的大坏蛋在这里,就是这世间第一的辟邪宝物,什么妖魔鬼怪敢在我面前放肆?”张曜灵自动把苏若兰的戏谑之言当成了夸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真受不了你,脸皮真厚!还真以为,我是在夸奖你啊?”苏若兰再次给了张曜灵一个娇嗔的白眼,只是被张曜灵这一搞怪,她心中的紧张情绪,已经放松了不少。
  “两位,如此说可是亵渎鬼神,鬼神通灵,两位还是慎言为妙,以免招致鬼神降罪,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张曜灵和苏若兰在这里旁若无人地说了好一会儿话,那四个一直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的人,这时候终于有一人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了张曜灵一眼,一脸肃然地说道。
  听到此人说话,张曜灵转过头来,看着他满脸的肃然,无所谓地笑了笑,问道:“这位道长,是在说我吗?”
  “两位年纪尚幼,不知深浅也情有可原。但是这种言辞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说出来,举头三尺有神明,一个不慎,就可能为自己找招来灾祸!”那人从椅子上坐起来,看着张曜灵一脸的若无其事,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吗?”张曜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朝着四周随意地看了看,对他说道,“刚才听说,这几位道长到了这里,就说这里有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好像并不认识诸位,而且这几天,也没有见过诸位到访此地。不知道几位道长如何,会找到这里的?”
  “道法自然,有鬼神作祟之地,其阴气颇重,常人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我等修行之人,只要一眼望去,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正巧前几天一位师弟从店门前路过,凑巧看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我等修道之人,自然不能见到这种鬼怪祸乱人间。于是今日,我们就来到这里作法捉鬼了。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机缘了。”说到最后,那人悲天悯人地说了一句让张曜灵也听不懂的话,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是吗?”张曜灵的语气,依然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心意。他绕着这四人来回看了看,忽然停下脚步说道,“既然诸位道长说这里有鬼,那就不要再耽搁了,赶紧开始吧。话说我张曜灵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鬼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鬼怪,也是天地所化。要想要驱逐鬼怪,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尚未到午时,阳气还没有到最强的时候,还不到作法捉鬼的最佳时机。”那人摇了摇头,讲起这些来倒是流利的很,一边说一边还在摇着头,似乎对于张曜灵这个门外汉的浅薄,很是无奈。
  “这么麻烦?”张曜灵睁大了眼睛,随即有些失望地挥了挥手,摇头道,“算了算了,还以为你们这些人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好了好了,你们走吧,什么鬼怪的,我看就是你们这些人在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这位公子,怎么如此污蔑我等?”看着张曜灵不耐烦的神情,那人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对着张曜灵沉声说道,“好吧,既然这位公子心中还对我等存有疑虑,虽然说时机不大合适,但是凭我师兄弟四人之力,对付这一个不成气候的小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完,他就低下头去和另三个人附耳说了几句什么,张曜灵没有听到。就只见到他们几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就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这位公子,贫道等人,要开始行法了。请两位向外移步,给我们留出一点空间来!”先前和张曜灵说话的那人对着张曜灵稽首一礼说道,身后的三人,已经打开了他们随身带来的包裹,利索地准备起来了。
  张曜灵笑着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两步。苏若兰紧跟在后。
  站在门口的位置,张曜灵看着那几人从包裹中拿出四根桃木剑来,一人一把握在手里。随后又有两人从里面掏出八张黄裱纸来,却是已经剪成了小人的模样。只见他们将这八个小纸人分别贴到了大厅的八个方位,随即又在中间摆放了一鼎香炉,青烟袅袅,准备停当,这四个人,就开始绕着中间的香炉,迈着奇怪的步法,走了起来。
  张曜灵看得出来,他们这四个人现在走的,就是传说中能“可遣神召灵,获七星之神气,驱邪迎真”的禹步了。
  所谓禹步,有一个特点就是第一步右足行在前,左足不能超过右足,拖着走,类似跛子。西汉扬雄《法言》卷七《重黎》云:“巫步多禹”。李轨注曰:“姒氏禹也,治水土,涉山川,病足,故行跛也。……而俗巫多效禹步。”
  禹步最早为巫祝采用。道教承袭此术,作《洞神八帝元变经?禹步致灵》以申明之,曰:“禹步者,盖是夏禹所为术,召役神灵之行步,以为万术之根源,玄机之要旨。昔大禹治水,……届南海之滨,见鸟禁咒,能令大石翻动。此鸟禁时,常作是步。禹遂模写其行,令之入术。自兹以还,术无不验。因禹制作,故曰禹步。”
  称此术为夏禹所创,自是依托,无非为了托之古远以神其术而已。尤其是现在在这四个人走起来,这样子不但让人感受不到什么庄严肃穆的气氛,相反的,看着他们四人这一步步地走着,张曜灵却觉得有些滑稽。
  这四个人都是长得人高马大,这下子走出禹步,右足在前,左足拖在后,一步步地走起来,真像是四个人高马大的跛子在走路。张曜灵侧过头去看看旁边的苏若兰,就看到苏若兰脸上的表情也很古怪,只不过不是像自己这样忍着笑造成的,而是屏气凝神地看着那四个人的表演,倒是专注得很。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从未有文名的张曜灵,居然隐藏着这么惊人的才学。虽然这其中有着不少的水分,但那只有张曜灵自己知道。在旁人眼中,这个张曜灵,风头一时无俩,却更增添了他的神秘。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这件事,再也没有人敢去和张曜灵找麻烦了。倒不是因为张曜灵的文采折服了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而是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个满身神秘的张曜灵,到底还有多少的能力,是隐藏在暗处的。
  面对着这样一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人,没有哪个人,会愚蠢地站出来和他对抗。现在的张曜灵,已经在江东,树立了自己的名望。
  而这一切,都不是当初的司马昱,还有其他大族首脑们,所能预料到的。
  而之前对于张曜灵所实行的那些手段,现在已经不能再继续了。面对着现在的张曜灵,他们已经,不知所措了。
  而现在张曜灵提到了这个问题,司马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了。虽然当初打得是以小字辈胡闹的由头来应付的主意,但是现在面对着这个已经远远超出他们预料中的张曜灵,他却发现,这个接口,实在是有些太过苍白无力。
  司马昱无言以对,张曜灵却没有打算这么放过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来之前,家父曾经嘱咐我,江东民风淳朴,秩序井然,让我在这里少惹事,我也一直谨遵家父的教诲。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建康的第二天,我就遇到了一群地地道道的流氓地痞来捣乱!”
  “流氓地痞?”司马昱双眼一缩,这时候终于开口问道,“张公子可不可以说清楚一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王爷不知道这件事吗?”张曜灵淡淡地看了司马昱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张公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对于张公子刚才所说的这件事,本王确实是不知情!还请张公子据实相告!”司马昱这时候却是现出了怒气,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大的侮辱一样。
  看着司马昱满脸忿然的样子,张曜灵却是冷笑了一声,闭口不言。
  其实这件事,张曜灵还真的是冤枉了司马昱。
  现在的江东,面对着桓温还有这个来意不明的张曜灵,司马昱和江东士族,已经站到了同一阵线。对于之前对于张曜灵的一些刁难,他们也都是默许的,也都是知晓的。但是他们都是自诩出身高贵的大家子弟或者天潢贵胄,对于张曜灵或许憎恨,或许会出阴手,但是他们绝对不会,用上任三这种地痞流氓作为手段。
  士族子弟,或许有着种种浮夸穷奢极欲的缺点,但是他们,却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们不愿,也不屑于,对张曜灵使出这种自降身价的下流手段。这种行径,绝非他们所为。
  司马昱知道这其中必然出了什么纰漏,但是看到张曜灵那副冷然的样子,他的心中也有了些气,忿忿地转过身去,也不再和张曜灵交谈。
  司马昱不说了,张曜灵这时候又转过身来,对着侧转过身去的司马昱说道:“王爷这么做,是想要将今日之事遮掩过去吗?”
  “今日之事?”司马昱一愣,随即看到了张曜灵嘴角讥诮的冷笑,他顿时恍然大悟,说起话来的气势也弱了许多,“张公子,这位是……是我的以为远房亲戚的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如果刚才冒犯了张公子,我这里就替他向张公子赔罪了!张公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小孩子?”张曜灵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名低头不语的少年笑了笑,说道,“不知道这位小公子,今年贵庚啊?”
  “朕……我今年十八了!”那名少年刚吐出一个字来,就猛地停了下来。脸上涨得通红,慌乱地瞥了旁边的司马昱一眼,然后讷讷地回答道。
  “哦……十八了呀……”张曜灵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来看着司马昱,忽然问道,“王爷,知不知道在下,今年有多大了?”
  “这个……”司马昱一愣,却不知道张曜灵这么问是什么用意,迟疑了片刻,带着些不确定的口气说道,“……却是不知……”
  “不满王爷,今年七月十四,是在下十六岁的生辰。”张曜灵笑了笑,说出了一句让司马昱瞠目结舌的话来。
  “张公子现在……还不到十六岁?”司马昱呆愣了片刻,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张曜灵,却又知道张曜灵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骗他。
  张曜灵的外表的确很有欺骗性,本来他就比同龄人要长得快,才几岁就能满地乱跑了。这种奇异的现象就连张曜灵自己都不知道,最后也只能归于穿越重生带来的福利。幸好这种快速的生长只是在小的时候才明显,而在张曜灵长大以后,也只是维持着这种略大上三四岁的样子。以至于到现在张曜灵只有十六岁,看上去,却像是一个弱冠少年的模样。
  尤其不可忽视的是,在张曜灵八岁之后,孤身来到陇西苦心孤诣地经营。这八年来他一直都在殚精竭虑地布局谋划,平日里杀伐决断,时日久了,自然而然的,就多了许多同龄人所不具备的沉稳老练来。尤其是和这个明显就是养尊处优未经世事的少年相比,张曜灵就显得更加成熟了。
  此刻看着张曜灵那张充满了自信笑容和沉稳气度的脸,司马昱呆滞了片刻,旋即又看了那名同样惊讶地看着张曜灵的少年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黯然一叹。
  张曜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今年十六岁,按照我朝律令,也已经到了成人的年纪。不知道这位大我两岁的小兄弟,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刚才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听到张曜灵叫自己为“小小兄弟”,那名少年就是勃然大怒。只是抬起头来迎上张曜灵那双平静中隐含冷意的眼神,他的心中就是莫名一颤,讷讷地张了张口,就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张公子,这真的是一场误会,这位……真的不是故意的!”听着张曜灵不依不饶的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司马昱的一张老脸上顿时皱得更紧,沟壑更深,却还是不死心,依然再对着张曜灵说着好话。
  “其实……”张曜灵故意拖长了声音,看着司马昱一张老脸紧张得要命,笑了笑,缓缓说道,“……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张曜灵的话又给了司马昱一丝希望,还没等张曜灵说完,他就急声问道:“张公子有什么要求,如果本王力所能及,一定不会推脱!”
  如此容易就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都知道那名少年的身份必然重要至极。这么一个没有城府的人,晋室的未来,真的是渺茫得很啊!
  张曜灵心中暗自摇头,脸上却丝毫不露,只是看了看旁边那位也在看着他的少年,虽然他一接触到自己的目光就避开了,张曜灵缓缓说道:“今日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不过……”
  张曜灵停顿了一下,看着满脸紧张的二人说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这个要求,还希望王爷,能够答应在下才是。”
  “张公子请讲!”司马昱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个张曜灵,不要把自己的要求,提的太过分才是。
  “其实也很简单,我住的那件客栈,我不希望在那里,再看到有别的什么垃圾,来打扰我,就这么简单。”张曜灵手中的箭杆反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司马昱却有些不相信,再问道。
  “对,就这么简单。”张曜灵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张公子。不过……”司马昱说完之后却又觉得自己答应得太过痛快了,很有自己也参与其中的嫌疑,赶紧补救道,“……不过张公子,这件事本王真的是不知情。回头我派人去……”
  司马昱还没有补救完,张曜灵就已经淡淡地打断了他:“王爷不必如此,我相信王爷,还不是那么下作之人。”
  看着张曜灵那双明亮的眼睛,司马昱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张曜灵这句话到底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说反话。愣了愣,也不知道自己下面该说什么了。
  还好这时候,张曜灵已经不打算在这里停留了。他对着司马昱略一拱手,淡淡说道:“今日叨扰王爷多时,在下心中甚感不安。来日有暇,在下一定回请王爷!来日方长,在下告辞!”
  说完之后,也不待司马昱说什么,张曜灵施施然地转过身去,信步就走。手中的箭杆在手心上不停地翻转,锋利的箭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张曜灵走了,看着他转身消失在院门口,那名少年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但是松弛下来之后,他又愤愤然地生起了好大的气来,看着张曜灵离开的方向恨恨地说道:“这个张曜灵着实无理,我不过是随便戏耍了他一下,他就如此地不依不饶!要不是刚才……
  “皇上!”听着旁边的少年喋喋不休的抱怨,司马昱苍老的面上面色一沉,转头喝道。只是一声,就让那名喋喋不休的少年,不甘地没了声音。
  只是他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着实有些惊人。
  这个喋喋不休的少年,就是如今的晋室皇帝司马聃?
  看到那名少年低下头去的样子有些委屈,司马昱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皇上,刚才那个张曜灵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太爷爷你指的是哪件事?”那名少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装着听不明白问道。
  “皇上!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看着司马聃那种顽童版幼稚的拙劣伎俩,司马昱的脑海中闪过了张曜灵自信从容的气度,心中闪过一丝悲哀和无力,但还是继续说道,“刚才在张曜灵手上的那一支箭,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那一支箭啊……”司马聃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停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是我刚才在花园射箭,一不小心……就把箭射出来了。我就出来找,结果……结果……结果在那个张曜灵手里,我向他要,他却不肯给我。这个人着实可恶,一点教养都没有!”
  “皇上!”司马聃的话音刚刚落地,司马昱又沉声喝了一声,颌下的花白胡须,也因为愤怒和悲哀,开始轻轻颤抖,“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你难道真的以为,我这双眼睛,是瞎子吗?”
  “太爷爷这是什么意思?朕怎么听不明白啊?”司马昱的话让司马聃周身一颤,脸色一白,却还是强辩着说道。
  “你刚才……是不是……”司马昱说到一半,又停顿了片刻,迟疑地说道,“……是不是……射了他一箭?”
  说完,司马昱就满脸紧张地望着司马聃,眼神中忐忑、期盼、恐慌不一而足,复杂莫名。
  “没错,就是我干的!是我射出了他一箭!”先是有些躲闪地看着司马昱紧张的目光,脸上的神色变幻无常,司马聃最后咬了咬牙,鼓足勇气看着司马昱的眼睛,最后却又不由自主地闭上回答道。
  “真的是这样?”本来满脸期盼的司马昱顿时面若死灰,似乎刚才司马聃说的那句话击碎了他心中所有的希望,他的嘴唇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声音也变得失魂落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太爷爷,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在射他之前就把上面的箭尖给拗断了,射在身上连皮都蹭不破,能有什么大事?再说我根本就没有射中他,他比狐狸还要狡猾,我刚一射出来,他就躲开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感觉到的!”司马聃看着司马昱那满脸的灰败之色如丧考妣,心中不忍,开口安慰他道。
  “不管皇上今日有没有射中他,这件事,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司马昱满脸悲凉地笑着,无力地摇着头,“而且,如果今天皇上真的射中了张曜灵,那么不但皇上,还有真个江东,都要大难临头了。”
  “有那么严重吗?”听着司马聃灰心丧气的话,司马聃却很是不服,愤愤然地说道,“朕是天下之主,富有四海。他张曜灵不过是一个地方官,再有能力,那也是朕的子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就不信,就算我今天把他给杀了,他又能奈我何?”
  “皇上!”司马昱苍老的身躯突然暴喝了一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脸色涨红的司马聃,不可置信地说道,“皇上,你难道忘了,臣下昔日跟你说过的了吗?我们现在……”
  “现在怎么了?”司马聃的脸色却更加愤怒,愤愤不平地打断了司马昱的话,对着司马昱就嚷了开来,“太爷爷你和皇太后都是一样的,老是告诉我要忍,要忍。说什么现在非常时期,凡事要多忍耐!可是你知道吗?我过得有多委屈?”
  看着司马聃那张涨得通红的脸,还有听着他那悲愤的声音,司马昱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后也只化作一叹。
  司马聃继续说道:“表面上,我是九五至尊,谁都怕我。但是实际上呢,在整个建康城里,甚至是整个天下,又有几个人,真的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木偶,一个任人玩弄的木偶而已!”
  “皇上,你不可以这么想,我们只要……”司马昱这时候终于张了张口,但是敢说了几个字,就被司马聃冷然的声音给打断了。
  “还要再忍耐下去吗?不,我忍够了,不想再忍了!”司马聃愤愤然地甩了一下自己的袍袖,一张还透着稚嫩的脸上却充满了一种绝决的勇气,“与其这样做一个被人摆弄的木偶,倒不如轰轰烈烈地去拼一把!这个空壳子皇帝,我已经做够了,再也不想这么做下去了!”
  “皇上,你想要干什么?”司马昱脸色大变,一脸紧张地拉住了司马聃的衣袖,“皇上,纵有千般委屈,也绝对不可以鲁莽行事!留得青山在,何愁……”
  “太爷爷,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心中有数,这件事,你就不要多管了。”司马聃稚嫩的脸上决然之色一闪而过,对着司马昱安慰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去就走,只留给了司马昱一句轻飘飘的话,“太爷爷我先走了,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
  司马昱僵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司马聃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久久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久许久之后,司马昱黯然一叹,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与萧索,一瞬间就好像又老了十几岁,悲凉地喃喃道,“没事吗?要出大事了……这天下……真的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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