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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撞翻了身后的一根旗帆，碗口粗的圆木深埋地下，露出丈余高的旗杆，上面挂着一张鲤鱼帆，迎风飘扬，却是在小丫头的撞击下，应声折断，白菜翻滚着栽倒在地，一头扎在石屑中。杨宝儿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她只是有些意外，鹿台城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多手段独特的异人，她双手插在上衣兜里，顺手摸出一颗绿色的果子，拇指轻弹，划过一道弧线，落入口中。
鼓着腮帮子，将果子咬开，汁水四溅，有一些淡淡的草药的味道，就像是熬成汤汁的药水，有些刺鼻，这是临近镇子上售卖的一种干果，并非为了品尝果肉，更不是消暑解渴，大多数时候，这种果子被当做药材销售，在医馆研磨之后，是制作麻药的主要成分。
当然，也有一些人喜欢口嚼这种果子，那种刺激的味道会麻痹人的一些味道，同时能够缓解疼痛，是止痛消肿的古老方子，只不过未经加工，不宜大量食用，很可能会让人昏迷。
杨宝儿一颗又一颗的将果子抛入口中，同时将嚼碎的残渣都吐出来，她看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丫头，嘟囔着嘴说道：“喂，疯婆子，给你指条明路，刚才黏在我后脖颈上的那个纸人好似一座小山一样压在我的身上，真是有趣的手段，做我的下属如何？不瞒你说，常人想要进入战争贩子，可是难上加难，可你不是常人，又有四掮客的引荐，在战争贩子定然会有所作为，如何啊，疯丫头。”
随即她又是自言自语道：“总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让那个姓袁的抢了风头，之前让他从聚宝镇那个婆娘手中抢了一个人，若不是沈先生出面，人家才不愿跑那一趟。”
子语有气无力的躺在那里，闻言心有所动，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口中“姓袁的”，便是落子谋士袁旭章，至于那个沈先生，应该就是战争贩子的幕后人，浮屠三世沈良了，看来四掮客之间并非亲密无间，相互之间也是有些嫌隙，从这个叫“杨宝儿”的对待陈薇之死的态度，也能略知一二。
而那个所谓的从聚宝镇抢来的人，大抵便是裴中郎，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反倒是死在了夜来香的手上。
杨宝儿有恃无恐的看着白菜，与之前对阵子语时一般，同样先后两次规避了小丫头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无论是鬼扯腿，还是鬼压床，在她的身上都失效了，子语有种错觉，自己的手段并非是被对方躲开了，而是凭空消失了。
“喂，疯婆子，问你话呢，答不答应倒是说一声啊？”
杨宝儿将嘴里的青色果子都吐干净了，又是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盐巴抛入嘴里，整整一大把粗盐，颗粒之间凝结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嚼着，同样没有咽下去，等到盐巴融化之后，便又吐了出来。
白菜一句话不说，只是双眼盯着前方小姑娘，猛然向前奔跑，然后顺势抱起那根折断的鲤鱼旗旗杆，像是一根长枪，向着对面砸了过去。
碗口粗的旗杆划过天幕，轰然砸向地面，杨宝儿侧身让开，一脚踹在旗杆侧面，旗杆却是划过一个弧线，顺势又是向着杨宝儿这边砸了下来，常人若是瞧见眼前场景，定然会大惊失色，两个女娃在一片废墟中，你来我往，不时有一些残垣断壁被砸的粉碎。
白菜一拳砸在旗杆顶端，与此同时，杨宝儿出拳砸在了旗杆的另一端，互不相让，在两人的夹击下，旗杆两端炸裂，木屑向两边飞散，旗杆的长度不断缩小。
白菜忽然向前猛地砸出一拳，与此同时，一只手捏诀放在唇边，一团呼啸的火焰喷薄而出，借着旗杆的去势，火焰大作，宛若火焰长龙，撞向对面的杨宝儿。
杨宝儿身子后仰，不料白菜却是伸手一抓，却见杨宝儿一只脚向前扯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前拖拽，落在火焰升腾的旗杆下面，白菜一脚劈在旗杆上，旗杆夹杂着火势砸向地面。
杨宝儿眼见已经被大火吞噬，白菜却是借势跃到旗杆上方，右手向下平伸，手指间有几片纸人跳动着，刹那间，纸片飞舞，将火焰、旗杆，以及杨宝儿覆盖在下面。
鬼剃头。
万千刀片一般的纸人呼啸而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将大地上的一切都吞噬了，青石木料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飞溅的砖块木梁被轻而易举的切割成豆腐渣一般，地面上千疮百孔，就像是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
大地上一片沉寂，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白菜微微喘息，落在地上，数不尽的纸人如刀子一般刺入地面，随风飘动，烟尘过后，一个人影出现在白菜面前，一拳砸在她的肚子上，白菜弓身向后撞去，却是被那人影扯住头发，往回一拉，与此同时，膝盖再次撞在肚子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双拳抱在一起，重锤一般砸在白菜后脑勺，白菜应声倒地，落地后又弹了起来，随即又是一脚，白菜接连撞穿了几堵墙，挂在一根残破的木梁上，又滑落在地。
杨宝儿狠狠地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她站在那里，身上那件兜帽衫已经破破烂烂，脸上也有一些烟灰，脸颊和肩膀上都有一些刀口子，伤势不重，却极为愤怒。
“疯婆子，在鹿台城，敢弄伤我的人屈指可数，既然你这般不识趣，留着也是祸害，真是死有余辜。”
杨宝儿伸手将脸上的血水抹去，就着衣袖蹭了蹭，又是赌气一般，将套在外面的兜帽衫脱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杨宝儿忽然皱了皱眉头，她身子晃了一下，伸手狠狠地在自己额头上敲了敲，似乎十分痛苦，又将扔到地上的兜帽衫捡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子，撕开一个口子，撒出一些盐巴，她一仰头，将一袋子盐巴倒在嘴里，大口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