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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生机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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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看,浩哥儿还可以动。”
  胖子首先感觉到了林浩的手指在动,他欣喜若狂的喊了起来。
  陶婉嫣听闻,把手搭在林浩的脸上,也感受到了他重新焕发的生机和呼吸,她同样的欢喜起来,但就在她准备欢呼雀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陶婉嫣拉住了欢喜的胖子,低声说道:“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胖子立刻反应了过来,方才林浩释放了仙符,引起了这么大的震动,也许已经震动了整座迷雾森林,不知道迷雾森林一共有多少妖魔鬼怪,要是都朝这来的话,剩下自己和陶婉嫣两人,根本无法应付。
  胖子想到此处,连汗水雨水都顾不得擦拭,一把抱起了身旁的连婉碧,跟着陶婉嫣跑了起来。
  黑夜中,大雨滂沱。
  陶婉嫣背着林浩,胖子抱着连婉碧,两人都拍了疾走符,极速远遁而去。
  两人一路疾走,根本不敢停留,远处只要稍微有异动,也会立刻换个方向,继续疾走,不愿再纠缠任何对手。
  他们俩都能感受到林浩和连婉碧的生命气息在减弱,生机在流逝,但又不能在附近给他们疗伤。
  终于,奔走了大半夜之后,他们才终于又找了个片空地,将受伤的两人各自靠着一颗大树。
  有了前半夜的遭遇,这次他们不敢再找山洞了,一旦遇到敌人袭击,要是被封锁了洞口,更难逃走了。
  陶婉嫣拿出新的阵旗,开始在附近布置防御阵法和幻阵。
  胖子则找来木材,生火点亮。
  跑了大半夜,胖子有些气喘吁吁,他一边用神识找寻干柴小树枝,一边说道:“想不到浩哥儿身上竟有这么好的宝贝,一张仙符啊,用来打车力一个筑基鬼修,可惜了。”
  如今状况安稳了下来,胖子也淡定了些许,至少,林浩两人的伤势可以得到缓解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陶婉嫣翻了翻白眼,骂道,“要是林浩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胖子点了点头,说道:“别说你饶不了我,我自己都饶不了自己。”
  布置完了阵法,陶婉嫣又随手布置了一道聚灵阵,这才走到了林浩身旁,帮他查看伤势。
  望着伤痕累累而且生机微弱的林浩,她心疼的叹了口气,道:“他定是受了仙符的反噬,才会受伤如此之重。”
  “是啊,这迷雾森林太过怪异了,稍微发力就会遭到反噬,如果是在外面,浩哥儿是发出仙符攻击之人,断然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反噬和伤害。”
  胖子感叹着,他把捡到的柴火聚拢到一起,发出了火元力,点燃了柴火。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怔住了,表情变得呆滞起来,任由手里的火苗在燃烧着,被点燃的柴火烧到了自己的手掌,也浑然不觉。
  “胖子。”
  陶婉嫣见状,喊了一句胖子,转过头去的时候,也惊呆了。
  方才逃跑之时,一直没有留意,直到胖子把火点燃,迷雾之中终于能够清楚的看到东西了。
  却见再次昏迷过去的连婉碧,她的右脚从脚踝以下,整只脚掌都被车力唤出的小鬼给吃掉了,只留下了森森白骨。
  胖子的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悲伤的说道:“难怪她在洞中会痛得晕死过去。”
  随后,他愤怒的把手里的火球扔了出去,骂道:“车力,总有一天,老子要去阴间把你挖出来,让你连鬼都做不成,啊啊……”
  陶婉嫣看到胖子陷入了癫狂,赶紧一掌拍来,把胖子打晕在地,才低声说道:“疗伤要紧,皮肉可以再长,不要错过了救治的时间,赶快。”
  胖子这才从癫狂中醒来,红着眼道:“对,我要先把婉碧师姐脚上的肉给她弄回来,不然等她醒了,会伤心的,她是这么爱美的仙子。”
  胖子哆哆嗦嗦的唤出了储物袋,把袋子里的丹药瓶子‘哗啦啦’的倒了一地,扒拉着找了几瓶生肌的外用丹药,细心涂抹在连婉碧脚裸的白骨上。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涂抹得很仔细,似乎生怕弄疼了连婉碧,随后,他又用灵力慢慢的在骨肉相连的周边慢慢滋养。
  林浩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身体也都皮开肉绽,这些不是反噬造成的,而是被炸飞的山石掉下来砸的。
  从林浩身上多处断裂的骨头和砸烂的皮肉来看,如果当时有山石正好砸到林浩的脑门,怕是当场就要砸出脑浆,那就是再怎么样也回力无天了。
  好在,最坏的状况并没有出现,林浩现在还有一丝气机在,修界的丹药不但可以药白骨,还能镇魂、稳住修为,如此一来,拯救林浩的生命,还是有把握的。
  只不过,现在林浩和连婉碧两人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道得在这养伤到什么时候了。
  陶婉嫣不忍细看林浩爆裂的血腥伤情,也无暇顾及自己沾染了一身的鲜血,她不敢多耽误,开始对林浩进行了施救。
  有了幻阵的保护,筑基修为的弟子根本不能勘破阵法,也就不会知道这里藏着四个人。
  在迷雾森林里行走的,只能是筑基以下的修为,哪怕是车力,也只是想倚靠众多的小鬼,包围四人。
  甚至是像林浩这样使用仙符发出高于筑基的攻击,都会遭遇反噬,可见如果是仙人前来,确实会遇到更多的波折。
  迷雾森林的神秘,可见一斑,这是一座连仙人都能秒杀的战场。
  这一晚,陶婉嫣和胖子手掌不停的翻飞,萦绕在两人手上的灵力发着悠悠蓝光,脸上的焦灼与悲伤交织,夜幕中尽显悲凉沧桑。
  在胖子细心尽力的疗养下,连婉碧已经悠悠的醒了过来,她脚上的皮肉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只是行走还不方便。
  她望着大花脸胖子,伸出芊芊玉手想要帮他拭去脸上的汗珠。
  他看到她醒了过来,咧开嘴笑了。
  当迷雾森林里的迷雾开始逐渐转白,漆黑退去的时候,就是天亮了。
  林浩还未醒。
  陶婉嫣已经为他疗伤整整一夜,而他的生机在一现后,又逐渐黯然。
  她最后运转了一遍法力后,无力的伏在他的身上,微微抽泣,小声的哭着说道:“林浩,你快醒醒吧,别再睡了,呜呜,是我不好,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救人,呜呜……”
  低沉的呜咽在清晨的迷雾森林中,格外伤悲。
  一只手拍打在陶婉嫣起起伏伏的肩膀上,陶婉嫣惊喜的抬头,却是胖子和连婉碧来到了俩人身旁。
  连婉碧一脸愁容道:“师姐,切莫太过伤悲,小心鬼气入体,伤了身子。”
  胖子掏出了一壶‘绿蚁’,轻轻张开了林浩的嘴巴,往他口中倒了一些,勉强挤出了笑容:“浩哥儿最好酒,三日不喝,就像蚂蚁挠心一般,让他闻闻这绿蚁酒香,就会醒过来了。”
  说到最后,胖子却再也难掩伤悲,闭上了眼睛,一滴泪珠划过他微笑着的脸庞。
  “你为什么不喝?这可是你最爱的绿蚁酒啊,你说过,这绿蚁带劲,比你在凡界喝的千年烧还要好喝,虽然绿蚁贫贱,却充满了江湖气,江湖儿女生要喝绿蚁酒,死也要喝绿蚁酒,嘿嘿,我没有告诉你,偷偷带了三大坛,你起来,我们大醉一场……”
  “胖子,别说了。”连婉碧不忍再看,仙人符箓的反噬实在太过于厉害了些,蜀山掌门说的没有错,迷雾森林连人仙都可以吞噬,发出的攻击越高,反噬就越大。
  林浩的生机已经很微弱了,到了这种时候,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林浩的命,谁也救不回来了。
  连婉碧低垂下了头,小声道:“让他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吧。”
  陶婉嫣抹去了脸上的泪痕,也抹去了雨水混杂着的泥污。
  既然无力回天,那就干干净净的送你一程。
  她灵力鼓荡,一身污秽被她震落,瞬时间,宛如仙女天降,宛如精灵入世,滴尘不染。
  她伸手,召唤灵力,细细的擦去了他脸上的泥巴,整理着他每根丝发。
  林浩破烂的血肉在陶婉嫣的灵力安抚过后,又长出了新的皮肉,紧致的皮肤恍如新生儿一般。
  他的衣物也被陶婉嫣震去了污秽,一身灰袍,映衬着他俊俏的脸庞,她的目光划过他坚挺的鼻梁,弯翘的睫毛,在他宽和的额头,留下了她轻轻的一吻。
  她的动作很缓慢,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不愿眼泪滴打到他的衣衫。
  如果他现在醒来,陶婉嫣不知道自己满腔的情绪,会说怎样的话,原谅他?接受他?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倾慕,可是,他真的是他吗?
  他不会醒来。
  所以,再多的话,也不用再说了。
  那些没讲过的愁绪,没来得及说的话,已经无人与诉。
  胖子悲伤的问道:“师姐,你们说林浩会不会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荡魔王?”
  陶婉嫣微微一怔,再也忍不住,眼泪再次滑落。
  连婉碧拉了拉胖子的袖子,眼神哀伤劝道:“是与不是,已经没有意义。”
  连婉碧记得第一次遇到林浩,他在峨眉山演武场外的乱石堆逃窜;
  再后来,他竟然利用法器躲藏在湖边,偷看女弟子洗澡;
  最后,他又在小木屋恃着自己小师叔祖的身份,仗着断仓子长老的庇护,要挟陶婉嫣师姐与他组队。
  那一刻的林浩,在连婉碧的眼里,就是十恶不赦的恶棍混不吝,是街道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是下水道里最肮脏的蟑螂。
  这样的林浩,她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为此,她甚至不愿意再跟胖子组队,就因为胖子是林浩的好朋友。
  如果不是胖子苦苦哀求,他们就不会有试炼之行。
  如果不是试炼之行,她不会看到胖子的爆发,更不会看到林浩在飓风之中大战噬魂鲲,更在噬魂鲲口中剿灭高凌风,最后反杀霍鹿。
  如今,他为了救下胖子和自己,不惜动用仙符,独自承受迷雾森林的反噬。
  这样的林浩,他又怎么还能恨得起来,就算他不是荡魔王,就算是荡魔王,也不过如此了吧?
  容不得连婉碧继续沉浸在悲伤回忆中,她和胖子几乎同时起身,戒备了起来。
  因为阵法之外,有几人在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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