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胡编乱造

　　且说此时的邱礼，已经被解除了内门弟子的道袍，跪在大堂之中。
　　十个内门长老坐在上首，一边审问着邱礼，一边商量着怎么惩罚他。
　　突然，一头黑熊怒吼一声，冲入了大堂。
　　长老们马上扬手，就要攻击黑熊。
　　从黑熊背上跳下来一名弟子，单膝跪拜在地：“弟子林浩，前来报到！”
　　长老们这才止住了功法，没有发出攻击。
　　高莫求恰好就是其中一名长老，看到林浩公然闯了进来，想起刚才在火岩洞外受的屈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大胆狂徒，还不自己斩首于殿前，以赎其罪！”
　　“弟子既然来了，就不会跑，也跑不了。”林浩抬头，淡然说道，“长老们要治罪弟子，无话可说，但死也要死个明白，请问弟子所犯何罪？”
　　邱礼只是跪着，也不说话了，大概在他的心里，已经死心了，到了此种情境，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已经不占理了。
　　自己被贬为散修，逐出蜀山，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惜了和付云师妹的一段姻缘，大概也就到此了，大概付云再也不会喜欢一个犯下如此大错的散修了。
　　邱礼心中伤悲，哪怕林浩没有临阵脱逃，反倒回到赏罚堂来，也无法撼动邱礼心中的淡漠，也就是去了责怪之心罢了。
　　“好，好。”高莫求气愤难填，恨不能马上了结了林浩，“好，你要死个明白，高某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林浩丝毫不惧，抬头望着高莫求，不卑不亢的说道：“请讲！”
　　“来，我问你，你尽管狡辩，你是不是拿了邱礼的铭牌？”
　　“是！”
　　“你是不是假借邱礼内门弟子的身份，进入了万妖洞？”
　　“是！”
　　“很好，有骨气，那我再问你，你是不是违令不尊，硬闯落崖涧，再闯禁地了？”
　　“闯了，但不违令，你当时一心追杀我，我不得不跑。”
　　众长老纷纷诧异。
　　眼前林浩的表现，让他们意外至极，一个记名弟子，居然胆敢进入万妖洞？而且看这样子，还把内门弟子都没法收服的黑熊给带出来了？
　　这还不打紧，内门弟子进入落崖涧都要战战兢兢的小心经营，这样一个其貌不扬其名不显的记名弟子，就这么冲进去了？难道是那些小妖忌惮追在后面的高莫求，所以才放过了这小子？那也着实好运了些。
　　但是那禁地，又是怎么回事？擅闯禁地，那人会放他出来？
　　如果这样还不足以令长老们感到不可思议的话，林浩此时此刻还一副理直气壮、不卑不亢的神情，就让长老们摸不着头脑了。
　　这分明就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恃的是什么？
　　高莫求站了起来，冷笑着宣判了林浩的罪责：“私借令牌，逐出蜀山；私闯内门试炼地，剥夺全部修为；私闯禁地，罪加一等；违抗长老令，罪该万死；你现在明白，你如何该死了吗？”
　　“该死的是你吧？”林浩索性站了起来，笑道，“我帮师兄抓捕妖兽，这不算滥用他的令牌吧？蜀山的规定这么死？不见得吧？如果规定这么死，高凌风早死八百回了。”
　　“你……”高莫求被气的胡子发抖，就要出手打死林浩。
　　“慢着！”
　　身后另一名长老走了过来，拦在高莫求身旁，说道：“你说你帮你师兄抓捕妖兽，可是这头黑熊？”
　　“正是！”
　　那名长老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把金翅大鹏鸟也带出来的？”
　　“金翅大鹏鸟？你说的是它吗？它只是一头黑鹰，它自然是我的啊。”
　　“放肆，高长老亲眼看到，这鸟一身金翅。”那名长老怒骂道，“而且，记名弟子什么时候有权利进入万妖洞抓捕妖兽了？”
　　“那就是一头金翅大鹏鸟，老夫看得一清二楚。”高莫求恨恨的说道，“而且私闯禁地，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难逃被斩杀的命运，有什么遗言交代吧。”
　　林浩从身上掏出了邱礼的玉牌，放到了邱礼的手里，说道：“师兄要的坐骑，师弟给你带回来了。”
　　邱礼诧异的接过了玉牌。
　　他之所以诧异，并不是玉牌上多了黑熊的神魂，而是，他的手里，现在拿着两块玉牌。
　　“这……”
　　邱礼不知所措的举着这块玉牌。
　　长老席上的众长老们也发现了这块玉牌，纷纷慌慌张张的从席位上走了下来，包括高莫求，全部齐刷刷的跪伏在了邱礼面前：“参见太上长老！”
　　“这……这？”
　　林浩拿过邱礼手中的哪块红色玉牌，扶起了不知所措的邱礼，也不理会跪拜的众长老，拍了拍邱礼的双手，示意他没事了。
　　然后，邱礼就看到了林浩鼓足了丹田之气，双手叉着腰，大声喊出了那个作为弟子如何也不敢喊过，甚至都快忘记了的名字：“李洪业，你给小爷出来！”
　　“李洪业，你给小爷出来！”
　　“……出来……”
　　林浩的声音，在赏罚堂久久的回响着，也在蜀山上空久久的回响着。
　　不一会，蜀山轰动了，一如昨日的万妖暴动。
　　这个名字，已经有几十年不曾听人提起过了，人们提起这个人，要么卑躬屈膝的喊‘洪尊道长’，要么跪着喊‘掌门大人’，何曾见过人站着喊他的全名。
　　邱礼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连忙训斥道：“师弟，你疯了……那……那是掌门大人的名讳！你闯了大祸了！”
　　林浩吓了一跳，手中的玉牌差点就要从手上掉落，心中暗骂红毛老祖，不过他咬咬牙，又喊了一句：
　　“李洪业，你给小爷出来！”
　　“是何人在唤老夫！”
　　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莽苍山赏罚堂外。
　　林浩一不做二不休，把玉牌举在身前。
　　事到如今，他只能祈祷红毛老祖没有太坑自己了。
　　他缓缓说道：“弟子林浩，恳请掌门大人为弟子作主！”
　　仙风道骨的掌门大人这才散去了威压，走到了首席坐下，摆摆手道：“都起来吧，还跪着干嘛呀！”
　　一众内门长老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一落座。
　　掌门又说道：“林浩，你手中的令牌从何而来，又有何事需要老夫作主？”
　　林浩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这才从鬼门关把自己快吓死的灵魂请了回来，说道：“掌门大人，你再不来，这高莫求就要杀我，我能不喊你吗？”
　　“放心吧，就冲你手里那块令牌，谁也杀不了你了。”掌门大手一挥，“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事情是这样的！”
　　林浩深呼吸了几次，缓缓踱着方步，“在下只是一名记名弟子，每日在灵田上勤勤恳恳的种植，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丝都不敢停歇……”
　　“这些功劳后面再说也无妨，你说说看，令牌哪来的？是不是捡的？”
　　“是这样的，某日，弟子在灵田上种植，来了一个红头发的老头……”
　　“大胆！那是太上长老！”高莫求一听，打断了林浩，骂道，“而且太上长老不会走出禁地，又怎会去外门找你，你这厮分明就是撒谎！”
　　林浩被打断了，就站在那里，任由高莫求骂，也不说话。
　　掌门摆了摆手，示意林浩继续说。
　　“老头来到我的田头，说很中意我，要跟我结拜兄弟，我自然不同意，总不能来个老头我就跟他同年同月同日死吧，他都一大把年纪了……”
　　林浩的言下之意，是俩人结拜，自己太吃亏了，而且也不认识对方。
　　掌门以及一众长老脸上一头黑线，都知道林浩是信口开河，可又不能揭穿，心中着实恼火。
　　还是掌门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缓了口气，缓缓说道：“那是蜀山的太上长老，就算是本掌门见了，也要喊一声师叔祖！”
　　林浩吓得一抖，他这次倒没演戏，实在是红发老头的身份，也太显赫了些。
　　他吞了吞口水，皱了皱眉，只能继续编了起来：“当日我是没有同意红发……老头……嗯，老祖的要求，可是就在今日，老祖又用千里传音，喊我去火岩洞找他。”
　　“对于老祖的要求，我也是果断拒绝了，可是老祖说只要我去找他，就给我降伏一头妖兽。”
　　“然后我说我是记名弟子，不能进入禁区，老祖让我去找邱礼师兄，说也可以给他降伏一头妖兽。”
　　“于是，就发生了大家所看到的这一幕，我拿了邱礼师兄的铭牌，果然，红发老祖为我们降伏了两头妖兽。”
　　“所谓拿人手短，我准备去赴约老祖，这时候高莫求追到了我，一言不发就下狠手，几次想要斩杀于我。”
　　“撒谎！”高莫求怒道，“你说是老祖喊你去的，为何老祖没有阻拦我？”
　　林浩丝毫不惧，瞪了回去：“谁说没有？没有的话，你的剑是怎么断的？”
　　“我……”
　　高莫求气极无语，有心要辩解，却被林浩抢了话头。
　　林浩喝道：“若不是老祖出手，我几次三番已然死于你的剑下，而你不闻不问，对我这样一名记名弟子出手。”
　　“高莫求，可有此事？”
　　“掌门大人，他当时骑着那头黑熊，跑得贼快，又有那头金翅大鹏鸟在一旁助他，我……”
　　林浩打断了高莫求的话，喝道：“你就可以出手了？你问了吗？问过老子……咳咳，问过小爷……咳咳不对，问过我话了吗？”
　　林浩知道了红毛老祖的身份以后，现在依仗老祖铭牌在手，倒打一耙的本事发挥到极致，反正当时就只有他二人，他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的事情。
　　何况当时高莫求确实一心想要置林浩于死地。
　　“敢问掌门，弟子此番作为，是否如高莫求所说，罪该万死？”
　　“如你所说属实，一切情有可原。”
　　“那敢问掌门，高莫求如此咄咄逼一名记名弟子，可否还有继续做长老的资格？”
　　“嗯，此事我已明了，待我向太上长老求证一番，即可作下定论！”
　　掌门微微摆袖，端坐首席，大概开始了千里传音。
　　大家都在等待最后的审判，唯有邱礼，心情复杂的望着林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