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

　　话说黑山二王子来魔仙城求亲，恰巧魔仙郡主妙言私自外出。
　　那日，妙言在闺房里读书倦了，听闻街上热闹非凡，抵挡不住诱惑的妙言，便伙同丫鬟素媛一起溜到街上。
　　“莫待春光等闲度，空留闲愁满四座。”
　　“小姐文采斐然，出口成章。却不知，何来的愁？”
　　“今年，我芳龄十八，平日生活里，除了案上书籍作陪，就只有你了。”
　　“时光静好，生活无忧，岂不逍遥？”素媛不解地问。
　　“人生天地间，忽然而已。长久地呆在一种生活里，人就会一下子老去，那样的人生甚是无趣。”
　　“小姐净说些玄乎话，素媛不懂什么叫忽然而已，只觉得，活着就该快快乐乐，想太多，不但无济于事，还伤神费脑。”
　　“好好好，不跟你说这些高深莫测。陪我出去走走，闷得慌！”
　　“小姐，今日怎会闷得慌？素媛记事以来，小姐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啊？十八年如一日，日日活在书海。”
　　“我也纳闷，今日怎会莫名地烦躁？”
　　“既然小姐闷得慌，那咱们就去街上溜达一圈，如何？”
　　“不好吧？若是父亲知道了，又要责备我不守规矩。”
　　“小姐，放心好了，保证不会让老爷知道的。不但老爷不会知道，就连夫人也不会知道。”
　　“你这么有把握？”妙言半信半疑。
　　“嗯。听其他姐妹说，老爷正在迎宾楼里招待贵客，一时半会儿肯定抽不开身。至于夫人，她早早地就出门去了，不知何时才回来。”
　　“就你消息灵通。那咱们走吧！”听了素媛的话，妙言放心地出门了。
　　在门口遇到管家老耿，素媛要老耿保密，不许告诉任何人。“老耿，小姐心里闷得慌，要出门去散散心。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小姐身体不适，在屋里躺着呢！”
　　妙言略显尴尬地看了一眼老耿。老耿通情达理地说，“小姐，你们尽管出去散心好了，我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
　　“有劳老伯了！”妙言不分贵贱，只分长幼，所以，她称管家老耿为老伯，别提老耿心里有多高兴了。
　　魔仙城的街道，热闹非凡，人流如织。妙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置身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感觉无比美妙。每个人都是那么独特，脸上的神情都是那么快活。
　　端庄优雅的妙言，在聪明伶俐的素媛的引领下，游逛在大街小巷。看到了许多新鲜的玩意儿，也吃到了许多不曾吃过的食物。快活极了。
　　“素媛，你是不是经常偷跑出来？”
　　“哪有？我可是一直陪伴在小姐身边。”
　　“你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好像很熟悉？”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经常玩的，能不熟悉吗？”
　　“真羡慕你的童年。”
　　“小姐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还羡慕我，我倒是羡慕死你了。”
　　“你羡慕我什么？”妙言问。
　　“羡慕的可多了。羡慕你双亲健在，羡慕你锦衣玉食，羡慕你饱读诗书，……太多了，千言万语说不尽。”
　　“我们彼此羡慕，只羡慕自己没有的。”妙言感叹道。
　　“小姐，你不必羡慕我，我什么都没有。一个两手空空的人是不值得被羡慕的。”
　　“素媛，你错了。你虽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但是，你的故事很丰满，值得你受用一生。”
　　“故事还能受用一生吗，小姐？谁希望自己经历苦难啊？”
　　“以后，你会懂的。有故事有灵魂的人生，才是光彩照人的人生，你不必照亮别人，你只需照亮自己就好了。”
　　“小姐，你又说这些玄乎大话。”
　　“好，你原谅我吧。”妙言抱歉地说，“素媛，你看，前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围着好多人呢！”
　　“我们过去看看吧，小姐？”
　　这是一家药铺，门口被人围住。
　　素媛挤进人群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少女跪在柜台前，年纪与自己相仿。那少女似在哀求掌柜，“掌柜的，你行行好，赊我几天药，我一定会给你钱的，我娘已经病入膏肓了，再不服药她会死的。”
　　那掌柜的无动于衷，站在柜台后打着算盘。
　　围观的众人，只是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行动。
　　素媛看清之后，从人群中挤出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有一个少女跪在里面，她的娘病得快要死了，正等着药救命？可是，她没钱。掌柜的又不肯赊药给她。”
　　“素媛，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妙言问。
　　“出门急，没带多少银两。加上刚才买这买那，吃这吃那，所剩无几了。”素媛委屈地说，她非常同情那个少女，因为，她的娘也是因为没钱治病，才被牛头马面给带走的。
　　“这可如何是好？”妙言的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
　　素媛凑近妙言的耳畔，小声地说，“小姐，要不，你进去亮出你的身份，命令掌柜把药先给那个少女，救命要紧。之后，你再派人送钱来还他也不迟。”
　　“不行。”妙言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能用权势来压人。那掌柜的自然不厚道，但是，他也没做错。小本生意，概不赊欠的道理，大家都知道。”
　　“那怎么办嘛，小姐？看见跪在里面的那个少女，我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亲娘来……”
　　妙言心里明白，眼前的场景触动了素媛的心事。“素媛，你别难过……”
　　话还没说完，一个英俊的少年挺身而出，“掌柜的，这位姑娘欠你多少药钱？”
　　掌柜也不慌不忙，打了打算盘，说：“前前后后，一共是十二两三钱银子。”
　　“好，我替她付了。你快快把药给她，救人要紧。”
　　跪在地上的少女抬起双眼，感激地看着眼前的英俊少年，连声感谢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方？……”
　　“姑娘，什么话都不必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还是赶紧回家去，你娘还在等着药呢！”
　　这个少年正是冷月部落的冷月煞。
　　听了冷月煞的话，少女接过药，就急匆匆地走了。
　　“银子呢？”掌柜的摊开手掌，问冷月煞。
　　“放心，一个子也不会少你的。”
　　冷月煞掏出钱袋，把所有的银子倒在柜台上，“你看看，够不够？”
　　掌柜的数了数，“你这才十一两一钱银子，不够。”
　　“还差多少？”冷月煞惊奇地问。
　　“你不会自己算？”
　　“我要是会算，还问你？”冷月煞瞪着眼说，气得掌柜的莫可奈何。
　　“还差一两二钱。你不会没有了吧？”
　　“笑话，我堂堂七尺男儿，还掏不出一两二钱银子吗？”冷月煞故作姿态，浑身摸了一遍。
　　“掌柜的，你真是乌鸦嘴，被你说中了。我没银子了。先欠着，明日给你。”
　　“不行。要是不把钱付清，今日，你休想从这儿安然无恙地走出去。”掌柜的一字一顿地说。
　　“你个黑心鬼，那是用来救人的药，你居然斤斤计较，这么多人看着，你以后还想不想继续卖药了？”冷月煞危言耸听。
　　围观的人因此议论纷纷，掌柜的吓得脸色发白，不知如何是好。“我说这位公子，你就别为难小人了，小人只是看店的，要是算错帐，老板要扣小人的工钱。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
　　掌柜的这话倒是把冷月煞将了一军，“你是看店的啊？”
　　冷月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妙言在人群中开口说道，“公子莫慌，小女子这里有一支簪子，权且放在掌柜那里，待明日给了银子后再取回。掌柜可同意？”
　　“小姐，这可是夫人给你的簪子，你可要三思啊……”
　　妙言用手势阻止了素媛的往下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掌柜的很识货，这支簪子起码价值千金，他当然心无所惧。
　　冷月煞见这姑娘，长得清秀出奇，言谈举止端庄得体，于是，心里漾起一圈圈微妙的涟漪。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明日，我取回簪子，定亲自送到府上。敢问姑娘家住何处？”
　　“公子不必言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是好人。不过，取回簪子就不用劳烦公子了。就此别过！”
　　冷月煞看得傻眼了，像根木头，一动不动。待妙言走远，人群散去，方才回过神来。
　　“掌柜的，我可告诉你了，千万把簪子收好，我明日来赎回。”
　　冷月煞冲出药铺，佳人已不见。这时，凉风习习，将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唤醒了，有道是：春风十里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