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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情劫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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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国子监学宫中离开,岳旭将学宫下发的凭证放在家里,跟赵管事说了一下,叫上了十几个侍卫,又备好了一些解毒药剂、捕虫网、爪、勾等物件,就打算前往城东六十里的毒虫秘窟里捕捉毒虫。
  三身三命的天赋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哪怕有一丝机会,他也不想错过。而且这一场行程哪怕没什么收获,能够得到一些三首蜈蚣的线索也是好的。实在不行,他就要找个机会去南疆蜈蚣山一趟,也要找一头强大的三首蜈蚣来试试。
  “小侯爷,您要出远门吗?”收拾好了东西,吩咐拓拔青在这几日好好照顾陈庆之一家,岳旭刚要动身,柔儿那清瘦的身影走了过来。少女的脸上带着一股怯生生的神色,细细的声音不敢放大,似乎有些害怕触怒了主子。
  “嗯,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去办。短则两天,多则五天,我就会回来了。”岳旭点点头,这次去也只是探个底,见见那毒虫秘窟到底是什么情况。不管怎么说,要在侯府落成大典之前回来。
  “奴婢……能陪着小侯爷一起去吗?”柔儿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我,我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小侯爷出门在外,总是有诸多不便,需要一个人照料着。我不会惹麻烦的,我……”女孩似乎很是紧张,说话的时候双手不断的绞着衣角,似乎生怕一个不对就要被拒绝。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岳旭心里叹了一口气:“来吧,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话音一落,首先走入了马车。柔儿心里大喜,连忙也跟着钻进了马车里面。
  随着车夫鼓动鞭子,十几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簇拥在马车周围向着城外走去。这马车车夫乃是洗月园专门配备的,驾车技术极佳。再加上不朽天都道路宽敞平整,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车身震动。
  “小侯爷,柔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马车里气氛沉闷,岳旭坐进去之后就一动不动,闭目养神。柔儿坐在他对面,看着少年脸上明显的淡漠之意,柔儿眼睛一红,心里突得感觉有无限的委屈。
  “前些天昏迷之际,我做了一个梦。”
  岳旭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他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在默默的调息运气,恢复与霍去病对战时消耗的内息。声音不高,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听起来有一种沉闷感。
  “我梦见在我昏迷之后,母亲不顾劝阻入宫面圣,要为我讨一个公道。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母亲一入宫,便被皇后娘娘以先皇遗训的借口,将她软禁在落月宫,不许她再踏出中央龙庭。于是这偌大的忠武侯府,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岳旭的声音有些低沉,柔儿连忙竖起耳朵,生怕自己错过一个字。
  “忠武侯侯府落成大典的诸多事宜,我从来都不插手,母亲没有回来,所有的事情便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让我一时间手足无措。当时幸亏有你挺身而出,帮我料理诸多事物,才使得侯府落成大典勉强举办成功,没有落了忠武侯的颜面。”
  “你温柔体贴,对我照顾备至。又长袖善舞,善于交际。整场大典若不是你照料四方,恐怕要变得一团糟。我早就对你暗生情愫,见你做事面面俱到,有大家之风,便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与你私定了终身。”
  柔儿心里猛的一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后来父亲从边疆回府,我便向他提出要娶你为妻。我们岳家出身草莽,对于门户之见倒是不那么在意。父亲见你乖巧懂事,也同意了这门亲事,三个月后,便为我们主办了成婚大典。后来,父亲入宫面圣,想要接母亲回府,却没有成功。军职在身,不得不回了南疆。”
  “成婚之后,你的才能逐渐显露而出,把侯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又多方筹谋,四处运作,与诸多侯府夫人都有来往,请她们入宫,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情,要把我母亲给接回来。我心里欢喜,对你愈发感激,事事都听从你的意见安排。当时便觉得,娶了你,便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了。”
  柔儿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我有先天心疾在身,气血虚弱,性格木讷内向。见你八方玲珑,便也放心的把侯府交给你,诸事不问,一门心思的闷头读书,想要考取个功名,在文道一脉上有所成效。只是我文道天资有限,考了个举人功名便到了尽头,想要再进一步,却难如登天。”
  “后来,你执掌侯府多日,气候渐成,开始大肆豢养门客,培养心腹。并且借助着兵马调动之利,将心腹门客逐渐安插在南疆诸军之中。父亲向来不听兵部调令,不过他以为是我在暗中运作,对于那些安插的门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的认同了这些小事。”
  柔儿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再后来,你的脾气便渐渐大了起来。终究是我无能,干什么都不见成效,诸事不顺。虽然事事都依你,却依然不断的惹你生气。有一次,我见府中一位门客欺辱侍女,便叫人解了他的职务,赶了回去。”
  “你知道以后,与我大吵了一架,言称那人乃是名动一方的相师,善于权谋,负有大才。我的观念,用人首看品行,其次再看才能。你与我不同,首重人的才能,品行倒是不那么重要。因为这些分歧,我们争吵数次,后来有一次,你见我诡辩多时,一时气不过,就打了我一巴掌。”
  “咣当!”柔儿手里拿起的杯子掉了下去,茶水溅了一地。岳旭睁开眼睛,俯身将那只杯子拾了起来,重新放到茶盘之上。他目光平静,似乎仅仅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
  “我一直不明白,我心里一直极敬你、爱你、信你,事事都依你,却为何屡屡惹你生气。后来你告诉我,你乃是高丽王国前朝公主。因王国叛乱,流落在外,才进入洗月园成为了一个侍女。不过你的心里,一直都想复国。豢养门客,安插在军中,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毕竟打了我一巴掌,你心里有愧,便为我纳了一房妾室。我以为你心中存有愧疚,心想这一巴掌挨了,若是能换来平静日子,也是值得的。却没料到纳妾第二天,你便搬出了主堂,不愿再与我住在一起。”
  岳旭语气一直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时隔多年,这些当初曾令他茶饭不思,肝肠寸断的细节,如今一一道来,却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心绪波动。
  “后来我才知道,你给我纳的那一房妾侍,也是高丽族人。她在我身边陪了半个月,将我的笔迹书法全都临摹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真假难辨。”
  “再后来,百济国王子率领使团来访,你与那百济国王妃乃是旧友,便邀请王妃夫妇来府里小住。你向来醉心于权谋,善于交际,不知何时竟然说动了百济国王子出兵,助你复国。”
  “你让李善熙……就是你给我纳的小妾,你让她模仿我的笔迹,给父亲送去一封书信,调动十六万南疆大军,全由你所豢养的那些门客率领,到达高丽边界,打算与百济国援兵前后夹击,助你复国。”
  “我本来不知这些事情的,后来无意中撞见你与那百济国王子……我才知道,他为何答应出兵。你也没有隐瞒我,前前后后,将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了清清楚楚,你做的这一切,都只为了复国。”
  “既然夫妻情分已断,我也不强求,写下了一纸和离书。想要与你好聚好散,你却已经在百济国王子率领使团离开的时候,乔装打扮,混进使团,默默的离开了不朽天都,离开了大夏皇朝。带领着南疆十六万大军与百济国八万援军,进入高丽王朝了。”
  噗通!
  柔儿的身子瘫软在地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泪早就挂满面容。岳旭也不再说话,空气里顿时变得沉闷无比。
  “朴敏熙……这是你的名字吧,朴公主,你心有大志,才情奇高。在我这忠武侯府里当一个侍女,却是实实在在的委屈了。我也不怕与你明说,我天生胸无大志,只想过上一个安安稳稳的日子。天下之大,自有能助你复国之人,我却是做不到的。”
  “公主阁下媚术无双,媚心宗的玄妙功法即将修炼至大成,御夫有术。只要找到一个有些天份的年轻俊杰,自然有手段能将其收拾的服服帖帖,倾尽全力助你复国。我岳旭烂泥扶不上墙,没什么大用。公主阁下的一腔复国之志若是落在我身上,却是白白浪费了。”
  见柔儿久不说话,岳旭索性把话都挑明了,“此番回去之后,我会对母亲明说,恢复你的自由之身。忠武侯府虽然手握重兵,却并无称霸之心,只想保一方百姓平安。日后这天下之大,自有你腾飞之日,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小侯爷,我……”柔儿泪流满面,这一刻,她的心里混乱如麻,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这一场梦境,说是梦境,里面点点滴滴,却仿佛一根根针一样刺在她的心里。朴敏熙这个名字,自从她进入大夏皇朝之后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却被眼前的小侯爷一口给说了出来。是梦是真实?她思维凝结,看着岳旭平静淡然的模样,一时间心如刀绞。
  “你想不想知道,你率领十六万岳家军与八万百济国士兵复国,有没有成功?”岳旭双目忽然炫亮无比,仿佛星辰一般璀璨夺目。
  “我……”柔儿心乱如麻,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丝毫的血色,“我,我不想知道。小侯爷,你别说了,别说了……”
  “我告诉你,你成功了!你夺回了高丽王权,成为了高丽王朝历史上第一位女王!”岳旭声音清冷,“你才情无双,深谋人心,麾下豢养的那些门客的确起了大用。二十四万大军,便将高丽王朝三十八万叛军彻底击溃!”
  柔儿身子猛的一震,苍白的脸上突然间血色尽显,“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剑。
  “只要二十四万大军,你便可以圆你的复国之梦。朴公主,以你的手段,收拢二十四万兵马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所以,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给你自由。”
  岳旭重新闭上眼睛,马车内的空气顿时凝固下来。不知道多久以后,一声轰鸣,整辆马车都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小侯爷,您给的那副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我们已经到了。”
  “知道了。”
  岳旭从马车上起身,迈步走出了车厢。从始至终,他没有再看瘫软在车内的少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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