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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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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于腥风血雨中,转眼间,已经是五年过去了。
  
  多年前那个漆黑漫长的夜里,他们在洛水渡口因雨初次相遇。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是这样的冷,这样的密,这样的萧瑟和飘摇,仿佛要冻彻逆旅里每一个孤客的骨髓,令人不自禁地想起故乡和炉火——就如今天晚上一模一样。
  
  苏薇只是觉得头疼,颓然放下酒杯,将脸贴在冰冷黏腻的木桌上,闭上眼睛。
  
  “酒。”她模糊地低声,抛出最后一锭银子。
  
  元宝砸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钝响,柜台后的老掌柜推了推那个看呆了的小二,示意他出去招呼客人。小二不情愿地踉跄着跑出来,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将那一锭银子抓在手心,抬头看了看那个伏桌醉倒的女客。
  
  ——分明是一个难得一见的清丽美人,却一个人喝得这样狼狈。
  
  “快去!”刚偷窥了一眼,那个女子还是闭着眼睛,却忽然一拍桌子,厉喝。她一拍,袖子里便有什么跟着一跳,发出凌厉的铮然之声,寒气逼人而来。小二吓了一大跳,不敢多看,立刻一溜烟地回后院搬酒去了。
  
  她继续伏倒在桌上,将脸浸在酒渍里,一手握着袖里的剑,一对碧色的耳坠在颊边晃着,模糊地听着外面的风雨声,一时间有恍惚的醉意——五年过去了,这家江边的小酒馆还是和当初一样那么的旧,那么的破,那么的脏,甚至连冷香酿的味道,都和五年前一样。
  
  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永远停留在初见的那一刻。
  
  ——只是以前坐在这里陪她喝酒的人,已然不在。
  
  已是子夜时分,初春的江边冷雨飘摇,破旧的酒馆里已经没有别的客人了。老掌柜坐在柜台后看着那个穿着绯红衣衫的女客,下意识地感觉到了某种不安:这个女客几乎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喝得酩酊大醉,然而奇怪的是,从来不见她的身边有人陪伴。
  
  忽然,垂落的门帘动了一动,竟然有第二个客人在深夜到来。
  
  然而那个人却没有踏入酒馆,只是站在门口的阴影里,袖着手,垂着头,声音轻微而寒冷,似乎已经冷得牙齿上下打架,细声道——
  
  “苏姑娘,楼主让我来问,月前交付的那个任务是否已经完成?”
  
  那个女子趴在肮脏的桌上,似乎早就喝醉了,然而听到那一声问话,忽然模模糊糊地发出了一声冷笑:“他呢?”
  
  仿佛知道女子问的是谁,那人低声:“楼主日前和赵总管去了岭南,要和罗浮试剑山庄的掌门共商明年的武林大会之事——梅家是否已被诛灭,对楼主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筹码,所以特地派在下来查证。”
  
  “赵总管?”那个女子没有理会他后面的一串长篇大论,只是对着这个名字微微冷笑,扬了扬手,把一物扔到了地上,“拿去吧!”
  
  小二刚端着酒壶出来,一眼瞥见,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大喊,转头就逃。
  
  ——在地上滚动的,赫然是一颗血迹斑斑的人头!
  
  酒壶从小二的手里跌落,然而不等它落到地上,一只手从旁悄无声息地伸过来,快如闪电地、稳稳地接住了那一壶酒。那个醉了的女子头也不抬地接住了酒壶,一仰头,就这样大口地喝了起来,冷笑:“这就是梅家最后一个男丁——滚吧!”
  
  “总管说,梅家尚有二十七口人。”来客拂袖一卷,人头倏忽被收走,他却皱起了眉,“以苏姑娘的身手,决不会让其他人……”
  
  “我都放了。”那个女子截口回答。
  
  来客吃了一惊:“可是楼主吩咐,要将江东梅家满门……”
  
  “那就让他自己去!”那个女子忽然重重一拍桌,声音里饱含怒气,厉声道,“姓萧的要杀个鸡犬不留,就让他自己去杀好了!或者赵冰洁能行,让她来也可以!但别指望我会做出这等事来!”
  
  “苏姑娘?”来客猛地退了一步,似乎被那种杀气惊住,“你……”
  
  然而,一语既毕,那个女子又软软地伏到桌上,似乎已经不胜酒力,埋着头嘀咕,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让他自己去……几年下来,梅家剩下的全都是女人和孩子……还不够么?要杀让他自己去杀吧!别逼我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会疯的。”
  
  说到最后,她居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来客不再说话,深深地行了一礼,便幽灵般地退去。
  
  只是一个眨眼,酒馆里又只剩下了女客孤身一人,仿佛没有任何人出现过一般。老掌柜吓得缩在了柜台后,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宛如虚幻。
  
  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还记得前几年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模样,明朗活泼,意气飞扬——只不过过了短短几年,这个女孩却似老了许多,心事重重,愁云满目,令人看了心里好生不忍。
  
  看来,这几年她过得非常不快乐。
  
  “师父,师父……”忽然间,听到这个女子低声哭了起来,埋首在肮脏油腻的酒馆桌子上,肩膀一颤一颤的,喃喃,“我不要杀人……大师父,我应该听你的话,在家乖乖呆着,不要来江湖。我要回家……师父。”
  
  哭了片刻,仿佛是累了,她终于停了下来,咕哝了一声,将酒杯抓在手里,喃喃自语:“来,我们喝酒……喝酒。”
  
  这一喝,便喝了整整三天三夜。
  
  老掌柜不敢去驱赶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客人,小二更不敢靠近她,只能任凭她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在那里喝了睡、睡醒了再喝——幸亏她最后扔出的那锭大银足够买下半座酒馆,而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也是冷清,所以干脆就由得她去。
  
  老掌柜看着醉倒的客人,摇着头叹了口气。
  
  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喝成这样,家里人怎么也不管一管呢?
  
  她醉了醒,醒了又醉,不知道迷蒙中梦到了什么,总是喃喃不停地说话,声音有时候惊惧莫名,有时候却是温柔无比,甚至有些时候会低低地哭起来,听得人心疼。
  
  到了第四日,终于有人来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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