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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阁 / 武侠仙侠 / 今古传奇·武侠版第335期 / 死战上 6

死战上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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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死战】
  
  蛮子们改变了进攻重心。他们推出了几辆藤车,企图依靠藤车强大的冲击力碾平我们的外围栅栏,同时两翼的武士一次次将弓箭倾泻在我们的第一道阵线上,以期削弱栅栏后的防御。
  
  刺猬的第一梯队则表现出了顽强的精神和极强的战术素养。他们一边模仿赤族人的办法,在头顶用盾牌连成密不透风的铁壁,一边把弓箭对准赤族阵中牵拉藤车的武士,一个个放倒他们。一辆又一辆藤车带着烟尘和雪屑倾覆在冷硬的土地上,始终没有一辆能够接近我们的阵营。
  
  这场战斗持续到正午时分,赤族人开始面露疲惫,团长果断下令,锯子的骑兵跨过战壕,和刺猬的梯队打开栅栏,一拥而出。他们越过藤车举起长刀,狠狠砍杀顽抗的赤族武士,一直把他们逼退至阵营外几十码的地方,又赶在对方反击之前勒马而回,将栅栏门死死关上。
  
  我站在土堡内,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团长远看着战场上的变化,眉头一直紧蹙着,没有放松的意思。吉利安顿好最后一批伤员,过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又是一场胜利,嗯?”
  
  “毫无意义的胜利,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团长阴郁地回答。
  
  “赤族人还没有泄气的迹象?”吉利问。
  
  “没有。”团长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窗口,“老鬼有消息吗?”
  
  “只有鬼消息。”吉利打趣道,“搞不好他已经挂了。”
  
  团长没笑。他的脸色可不大好看:“老鬼不回来,咱们就无法掌握遮落王的动向。”
  
  吉利点点头:“继续守住山口,最后遮落王一定会亲临战场的。”
  
  团长也点点头:“就怕他在我们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
  
  “也不是不可能。”我插话。
  
  “咱们的苦魂大爷好像有点悲观。”吉利看着我,用找茬的口气说,“需要副团长给你一点希望和动力吗?”
  
  他没等到我和他斗嘴。一个布口袋不知从哪儿飞出来,准确地扣在了他头上。我和团长愣了一下。四周爆发出一阵大笑,但谁都没有月食笑得那么开心。我看到他的脸出现在一根柱子上,龇牙咧嘴,好像从一开始就长在上面一样。吉利一把扯下布口袋,满脸通红,写满了愤怒。他看见了月食的脸,随即一剑砍过去。剑刃在柱子上砍出了一道印痕。月食的脸消失了。
  
  “月食,你给我滚出来!”吉利怒声大喊。
  
  月食用一声讥笑回应他。
  
  “我一直好奇,月食的这些咒术是从哪儿学来的?”我随口问。
  
  “这你可得问他。”团长说,“我执掌佣兵团的时候,月食已经是个老妖精了。”
  
  “可惜咱们的术士不能上阵杀敌,耍把式倒是数一数二。”烧饼不知什么走到了我和团长身后,“团长,我有话和你说。”
  
  “你总算想好了?”我挪揄他,烧饼不理我。
  
  团长看看烧饼:“比如?”
  
  烧饼刚要开口,又被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打断了。空气中伸出几只没有主人的手,分别抓住吉利的四肢,把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吉利乱舞着长剑,将这些手赶开。他满面羞愤地爬起来。周围人——包括伤员——都在边笑边为看不见的始作俑者鼓掌。
  
  “你们这样笑,会让伤口裂开的。”烧饼提醒道。
  
  没人理会他。一个伤员都快笑抽过去了。吉利还在跳着脚,四处寻找月食。
  
  “去门外看看,副团长。”我好心提醒道。
  
  吉利瞪了我一眼,提着剑从土堡出口冲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狂笑的人。
  
  夜黑风高。浓云在浅浅一弯月亮上逗留不去。是个不错的夜晚——对于偷袭而言。我们一行三百人,在吉利的带领下悄悄向赤族人的营地进发。
  
  主意是烧饼出的。团长和吉利一商量,当天夜里便拿出了相应的方案,第二天又通过抽签的方式选出了三百个人作为偷袭部队。我中了奖。三个术士一个没抽中。烧饼本人也没能进到队伍里。
  
  方案中,我们这三百人要趁夜袭击赤族的先锋军团,杀死所有能杀死的人,烧掉他们的营帐,最好还能砍下几个将领的人头,从而把遮落王逼到这个山口来。这样我们和小白龙在北凉关商讨的计划就能实现了。
  
  虽然这其中包含着很多不确定性。
  
  我们慢慢摸近了赤族人的营地。营地周围简单地打了一圈木桩,空出的一块算是大门。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人值夜。看来所有人都在放心大胆地酣睡。
  
  单纯论力气,赤族人也许数一数二,但我们早看清他们了,都是一根筋,就喜欢蒙头蛮干,充其量只能变变阵型,最多选个把高手单挑。遮落王能教会他们的,佣兵团打娘胎里就熟能生巧了。估计他们从来没弄明白偷袭、迂回、埋伏等等也是战斗的一种,为此付点儿学费也是应该的。
  
  在我心里,胜利已经属于我们了。
  
  我们无声无息地穿过门口。吉利做了个手势,夜袭队立刻散开,各自寻找目标。我和两个弟兄同时看准了一顶帐篷,围着它站成一个三角,深吸一口气,轻轻举起手中的武器。里面的人睡得一点声息都没有。吉利又打了个全力向下的手势。我已经等不及了,一挥长剑,劈手就砍了下去。
  
  剑刃砍开帐篷的一刹那,我忽然暗叫不好。剑尖一路向下,像刺到棉花一样毫无阻力。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方向的攻击落下,把帐篷撕成了三片——里面竟然没有人!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吉利正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几十个帐篷被砍开,散落在地,下面却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赤族人去哪儿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短时间都有点不知所措。
  
  紧接着,我们听到了,头顶的空间里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刺响,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急速聚集,大地忽地颤抖了一下,风停了。四周一片死寂,紧接着——
  
  “趴下!”吉利突然大吼一声。喊声未落,又是一声凄厉的呼啸,一道白光在我前方掠过,猛然炸开,炫目的光芒差点刺瞎我的眼睛。震耳欲聋的巨响摇撼着大地,一个兄弟被干脆利落地炸了个粉碎。
  
  是雷!我勉强稳住身子,心里一阵恐慌——难道是雷皇来了?怎么会?没等我细想,周围忽然传出厉鬼般的喊叫,夹杂着金铁交击之声。火光四起。尽管我一再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但我分明看到赤族人挥舞着标枪、大刀和火把,咆哮着向我们包围过来。
  
  “有埋伏!”吉利再次高喊。他抽出长剑迎上去,一剑砍翻了一个神情狰狞的武士。但赤族人数目众多,而且似乎早有准备。我们几乎被合围起来。外层的弟兄迅速组成半圆,奋力格开无数柄刺来的冷锐兵器。
  
  “他们不是不会夜战吗?”我拉住吉利大声问。
  
  “不会个屁!那混蛋肯定是诈我们的!”吉利吼回来,“他可能早盘算好这一招了!”
  
  我松开手,觉得天都快塌了。是我们低估了遮落王,是我们小看了他和他的族人——“突破门口,撤退!”吉利下令。我下意识地拔剑,和十几个弟兄朝来的方向杀过去。赤族人向我们掷出火把。火把点燃了满地帐篷,顿时升腾起炽烈的火焰。热气燎得我眼睛生疼,一时睁不开。前方传来一声惨叫。我隐约看见两样东西向我扑来,一低头,它们飞过我头顶,黏糊糊的液体洒了我一身,满是腥味。这时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人被砍成两截的尸体。
  
  “停下!快停下”吉利拼命大喊起来,“往侧面走!”
  
  是我听错了吗?他的声音里全是恐惧。
  
  原先冲在最前面的弟兄忽然慌不择路地往回跑。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杆投枪已刺穿了他的前胸。鲜血飞溅。他又往前跑了两步才“咕咚”扑倒在地。
  
  前方,烟雾里传出一声凄厉的马嘶。一匹两人高的巨大战马悍然跨过围栏,拖着一辆大车横冲过来。这马周身漆黑,双眼赤红,宛若魔鬼化身。马蹄如战鼓轰击地面。战马身后的大车上,站着一个更高大的身影。我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心头猛然被绝望笼罩,好像整个人都跌进了冰窖里。
  
  是遮落王!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挥舞着铁矛,像一座活动的山峰碾向我们。几个弟兄迎面杀上,被他像割麦子一样打飞了出去,有的还没倒下就咽了气。我从没见过这样不可阻挡的力量。雷皇的白雷配合着他的杀戮,接二连三在四周炸开。我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跑,苦魂,跑!耳边有一万个声音在警告我赶紧跑命,但我的双腿却偏偏像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恐惧攫住了我的灵魂。我呆呆地看着遮落王砍瓜切菜般屠戮自家兄弟,脑中空白,渐渐的,连惊天动地的雷声都仿佛在离我远去……
  
  “你他妈在干什么,苦魂!”有人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把我打回了神。吉利在冲我怒目咆哮:“快走!”我这才意识到我在干什么,冷汗顿时湿透了袍甲。我拖着长剑,跟着几个弟兄没头没脑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吉利还在勉力聚拢剩下的人。
  
  “撤退!全军撤退!”他长声嘶喊,但这同时暴露了他的身份。我听到马蹄声骤响,一回头,正看到遮落王用铁矛一下扫开四五个人,策马向吉利直冲过去。
  
  “吉利!”我转身想过去拦住他,但晚了。吉利听到了我的喊声,一刻都没有犹豫,即刻回身,举起长剑,然而遮落王已经瞬间冲到了他面前,单手横握铁矛,顺手一送。矛尖轻而易举地穿透吉利的额头,好像刺穿一个破布娃娃,然后牢牢地扎进了地里。吉利惊愕的神情凝固在脸上。他死了。
  
  “不——”我觉得眼前一黑,心沉了下去——吉利?死了?怎么可能!
  
  遮落王伸手拔出铁矛,仰面大吼。赤族人高声回应,仿佛一群野狼。
  
  一个人死死拉着我,阻止我冲去吉利身边。我们扭打了一会儿,我才认出来,是六指。“没用的,苦魂!”六指满脸是血,声音嘶哑,“他死了!吉利已经死了!快走!”
  
  我放弃了抵抗。苦魂居然放弃了抵抗,在敌人面前逃走了。要是在几年以前,我一定会拔剑捅死我自己。
  
  靠着一股拼死的劲头,我们硬是在营地一侧杀出了一个缺口。我麻木地挥舞着长剑,感到剑刃切开对面武士的胸膛,砍断骨头。鲜血覆盖了我的视野。
  
  一开始是六指拖着我跑,后来我自己迈开了步子,再然后,我们被冲散了。我的剑也弄丢了。我跟着前面人的脚步。不时有箭矢飞过我的肩膀,或者卡在我背后的贴身锁子甲里。我想我一定是还没到死的时候,不然为什么我没有和吉利他们走到一起?
  
  我们兵败如山倒。所有人都在狂奔。
  
  遮落王率领赤族人穷追不舍。他本人站在飞速前进的大车上,向我们投出锋利的投枪。每一次投掷都能夺去一条生命。而雷皇则有如一只老猫,用白雷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天旋地转,而我居然能从中找出一条生路。我甚至都不记得我是怎么逃回扈力拔山口的。最先赶回的斥候通报了准确的消息。迎接我们的是锯子的骑兵队。几百匹战马自我们身边驰过,马上同赤族人展开了激战——当先一个骑兵被遮落王一枪捅下马,但众多弟兄一拥而上,暂时阻拦了他追击的步伐。我拖着两条腿奋力跑过栅栏门,跑向土堡,身后是武器交击的声音和两军厮杀的呼喊,响彻夜空。不断有弟兄急匆匆和我擦肩而过。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土堡大门,正遇上团长和烧饼大步往外走。“苦魂!怎么回事?”团长远远看到我,大声喊道。
  
  我没回答。一看到烧饼,我的眼都红了——这个偷袭的主意不就是他出的吗?我猛地扑上去,揪着烧饼的领子把他狠狠扔在地上。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是你!”我狂吼道,“你******出卖我们!我杀了你!”
  
  我去腰间摸剑,却摸了个空。这时,团长从后面卡住了我的喉咙,把我硬生生从烧饼身上拖开,不让我乱动。我拼命踢打着。“你他妈疯了,苦魂!”团长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问他!”我指着烧饼大吼。
  
  “放你妈的屁!我什么都不知道!”烧饼吼回来。
  
  “我们——中了——埋伏!”我嘶喊道,“是遮落王!还有雷皇!他们都来了!我们被包围——很多弟兄——遮落王算计了我们——他们会打夜战!”
  
  烧饼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一瞬间我便明白过来,这件事和烧饼没有关系。和谁都没有关系。
  
  “吉利呢?”团长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他几乎是脸贴着脸问我,“我问你,吉利呢?”
  
  我心头又是一紧,低声说:“没了。”
  
  团长没说什么,只是右手用力握住腰间的剑柄,指关节像是要爆飞出来。他一把推开我,挤过土堡内乱糟糟的人群,向最近的一个窗口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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