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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阁 / 武侠仙侠 / 今古传奇·武侠版第324期 / 「第一章」 黄州寒食 1

「第一章」 黄州寒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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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黄州寒食
  
  苏寒食牵着一匹瘦马,终于算是进入了黄州地界。
  
  被称作“天下第三行书”的《黄州寒食帖》便是苏轼在黄州所作。苏寒食的师父崇尚书法,对东坡墨宝有种流淌在血液里的崇敬,而这份崇敬也深深影响了苏寒食。
  
  不远处便是东坡雪堂了,这里是传承数百年的遗址,也是天下墨客才子们向往的宝地,现在却是黄州秦家掌管这一大片地方。秦家不仅在武林中极有名气,在书画界的名头也着实不小。
  
  苏寒食不由停了下来。眼前的大门很是阔气,门上高挂着一盏走马灯,前边两根红漆石柱,左边的柱子前面放着一张小竹几,竹几上摆设一支笔和一台砚,右边的那一根上面写着一列字:
  
  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
  
  这几个字写得骨气深稳,妍紧拔群,苏寒食一眼就看出里面带着王羲之和欧阳询的影子,又独有一分俊秀,可谓是体兼众妙。
  
  旁边的一个老头道:“怎么样?年轻人,你也想对这个对联?”
  
  苏寒食愕然道:“对联?”
  
  那老头道:“是啊。秦家大小姐到了出阁的年龄,前些日子米家派人来提亲,但秦小姐心高气傲,说要寻一个才华出众、配得上她的男子,于是便出了这个上联,说谁能对得上这个上联,才有资格和她缔结鸳盟。”
  
  苏寒食恍然道:“原来这是个上联呀!这字也是秦家小姐写的么?”
  
  老头道:“那当然了,除了她,谁还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来?”
  
  苏寒食笑了笑,不置可否。跟老者扬了扬手,苏寒食牵马往和师弟约定好的酒楼行去。
  
  他师弟唤作王铭艺。这两年师父病重,苏寒食留在老家照顾师父,王铭艺则出来行走江湖。师父去世,王铭艺回家只呆了不到一个月。苏寒食和他约定,自己守孝满三个月之后,来黄州五福楼寻他。
  
  五福楼是个很出名的客栈,苏寒食找到这里的时候,却打听到一个很出奇的消息。掌柜说,王铭艺去了一艘叫做秋娘舫的花船!
  
  苏寒食心中甚是不满,师弟在黄州居然这么荒唐?
  
  当他上了秋娘舫,立即发觉不妙,他虽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却也知道画舫一般都充斥着脂粉味,但这艘画舫上,却满是血腥味。
  
  一个葛袍老者立在船桅之上,手持一把带血长剑,舢板上是一具男子尸体,船舫上的莺莺燕燕们娇容惨淡,掩饰不住的惊惧害怕。
  
  苏寒食浑身一震,看到舢板上还有一个男子,正是苏寒食要找的王铭艺,此时正捂着一只手臂,手指缝里渗出鲜红的血来。
  
  那葛袍老者道:“给你一个说遗言的机会,可要好好珍惜!”
  
  王铭艺俊秀的脸上一片苍白,苏寒食急问道:“老先生这是何缘故?我师弟可曾得罪过您么?”
  
  那老者冷冷地道:“他未经老夫允许,便学了老夫的剑法,哼哼,算不算是得罪了我?”王铭艺慌张道:“没有的没有的!前辈所创行云剑天下闻名,学习过前辈这路剑法的人何止千百,怎么能说我得罪了您老人家?”
  
  苏寒食惊道:“行云剑?您是铸剑锋铸老前辈?”
  
  那老者道:“原来你还识得老夫?”
  
  苏寒食不由心底打了一个突。铸剑锋是江湖闻名的剑法高手,号称天下第一剑。十年前,铸剑锋创出行云剑法,得意非常,亲自在数百人眼前施展讲解。这剑法精妙无双,令天下人惊艳不已。
  
  铸剑锋的性格显然极是张扬,一般剑道高手的精妙剑法,都是藏着掖着,只传子侄。但铸剑锋却将行云剑法公之于天下,于是这十年来,修习行云剑的人至少过百,为何今日却非要追究王铭艺的偷师之罪呢?
  
  苏寒食不卑不亢道:“我师弟学的是前辈您当年演示的武功,怎么能算是偷师呢?前辈因为这个原因动手杀人,只怕是师出无名。”
  
  铸剑锋道:“老夫杀人,还需要理由么?”
  
  苏寒食愣了一愣:“没有理由,为什么要杀人?”
  
  铸剑锋哂笑一声道:“你可知曲高之人,和者必寡?杀人或许需要原因,但天地间又有谁能理解我杀人的缘由?”
  
  苏寒食道:“前辈可否提示一下,看看晚辈能不能领悟?”
  
  “那好,我提示之后,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就陪着你师弟一起死吧!”
  
  苏寒食心中一寒,但事关师弟性命,自然不能退缩:“前辈请说。”
  
  “好!你听好了,老夫在咸阳附近遇到一个糟老头,言语不和动了手,结果老夫的行云剑才使了十招便给他破了,简直是丢尽了面子!”
  
  苏寒食诧然道:“这世上还有能在十招之内将老前辈击败的人?”
  
  铸剑锋道:“臭小子,老夫说的话便是理,你居然还不信?”
  
  “不敢不敢……难道前辈的原因就是这个?”
  
  这也太不着边际,王铭艺差点儿就要疯掉:“开什么玩笑……你输给了别人,就来拿人撒气,无缘无故杀人,我又没得罪你……”
  
  铸剑锋道:“臭小子,你还是先小心自己的脑袋吧!”
  
  苏寒食斟酌片刻道:“晚辈或许明白些前辈的心思,怕是和当年的黄庭坚相差无几。”
  
  铸剑锋诧然道:“嗯?”
  
  “宋时黄庭坚,书法造诣相当深厚。他初期书体俊秀风雅,但经过苏轼点拨,和米芾相借鉴,才知道自己书法之中有极大缺陷。后来黄庭坚焚毁旧作,重新苦习书法,最终到达开宗立派的境界。”他接着道,“但黄庭坚在书体成熟之后,只要看到自己前期的书帖,都要毁掉。我想前辈是因行云剑有缺陷而想要杀掉学习行云剑法的人,就像黄庭坚一样,是出于‘破旧迎新’的心理。”
  
  铸剑锋怔了一怔,然后仔细打量了苏寒食一遍,哈哈大笑道:“好!好!老夫自以为曲高和寡,行事为人没人能够了解,想不到这世界上只要有一个俞伯牙,老天便还会创出一个钟子期来!”
  
  苏寒食顿时松了口气,应承道:“前辈曲高已无崖,何必和寡?”
  
  王铭艺感激地望了望师兄,心想终于是躲过一劫。哪知那铸剑锋接着道:“既然你把理由说得如此充分,那我杀了他也算是合情合理!”
  
  王铭艺浑身一软,差点儿晕过去,苏寒食也是冷汗大冒,这铸剑锋脾气之怪异,当真是不可理喻。
  
  苏寒食连忙给王铭艺使了个眼色,示意要给他创造机会,让他伺机溜走,然后对铸剑锋大声道:“前辈是下定决心要杀尽所有学过行云剑的人吗?那可足足有数百个的!”
  
  铸剑锋冷哼一声:“哼!数百个有什么了不起,老夫见一个杀一个!”
  
  苏寒食朗声道:“那么第一个学会行云剑的人呢?前辈为何不杀?”
  
  铸剑锋惑然:“第一个学会行云剑的人?”
  
  苏寒食道:“不错!第一个学会行云剑法的人,不正是前辈您吗?”
  
  苏寒食这一句朗声说出,便如同一道惊雷,竟然让铸剑锋生生怔住。苏寒食接着便道:“其实这是一个矛盾的事情,所以我说……前辈随意杀人,也只是无理取闹。前辈当年已创了行云剑出来,为何不像黄庭坚那样,吐故纳新,创造出真正开宗立派的剑法?”
  
  铸剑锋正自出神,突然听到有重物落水的声音,便发觉那王铭艺已经借着苏寒食的掩护跳水逃了,顿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际,将手中一块丝巾猛然一甩,向船舷砸过去。丝巾像石头一般重重砸落,在船舷边缘撞开一个裂口,只听“扑通”一声,那丝巾在江水之中激起数尺高的浪花。
  
  这等功力,当真令人瞠目结舌。
  
  铸剑锋双眸盯着苏寒食,突然道:“臭小子,虽然你师弟偷偷逃跑让老夫很生气,但你这个娃娃挺合老夫胃口,老夫出一上联,你若是对得出下联,就饶你性命,或许老夫心中满意,还会收你为徒!”
  
  苏寒食道:“前辈请说。”
  
  铸剑锋道:“我的上联是‘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翻身’!”
  
  铸剑锋这上联一出,苏寒食顿时便张大了嘴,因为他出的这副上联,正好和秦家小姐的那副上联搭配得天衣无缝!铸剑锋见到他表情,得意道:“你不用吃惊,老夫可以给你一天时间,哈哈哈……”
  
  苏寒食道:“请前辈听我的下联,我对的是‘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如何?”
  
  铸剑锋瞠目结舌,半晌才道:“果然才思敏捷!如此一来,收了你做徒弟,也不算是丢了老夫的面子!”
  
  苏寒食道:“不敢不敢,晚辈绝对不敢高攀!”
  
  铸剑锋脸色顿时一僵:“哼!果然是个才子,也是心高气傲之辈!”
  
  苏寒食不好意思道:“晚辈并非是凭借真才实学,实在是惭愧。”
  
  铸剑锋转身跳上一艘小船,冷冷道:“你不用佩服老夫,老夫出的上联,也不是依仗真才实学!”
  
  这句话让苏寒食大为疑惑,但看到铸剑锋站在小船上破浪远去,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整个人几近虚脱,缓缓坐倒在地。
  
  苏寒食望着茫茫江面,不由叹了口气:“师弟身怀武功,长江虽宽,只怕也奈何不了他,不如我回五福楼等他吧。”
  
  苏寒食回到黄州城,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他牵着马从秦府大门口走过,正好看到那里围着不少人。一个华服公子正拿着笔,面对着眼前空无一字的柱子,无从下手,尴尬之极。
  
  站在苏寒食身旁看热闹的,恰好还是先前的那个老头,苏寒食忍不住问道:“老伯,那位拿着笔的公子,就是来秦家提亲的米公子吗?”
  
  那老头道:“是啊是啊!你看看他多好笑,被秦家小姐挤对了几句,便来对对联,只是拿着笔都站了两个时辰,愣是写不出一个字!”
  
  苏寒食道:“倒真够可怜的。”
  
  这米公子名叫米泽阳,出生于名门望族,一直被众星拱月般吹捧惯了,从不曾遇过如此尴尬场面。听着背后议论纷纷,他心中怒火愈加炽盛,苏寒食正好激怒了他,转头便冷哼道:“你个穷鬼嘀咕什么?也不瞧瞧你这模样,衣服破烂也就不说了,一双鞋子弄得那么厚,让人看了就别扭。”
  
  苏寒食天生残疾,左腿比右腿要短近乎一寸,他的靴子是自己做的,左脚鞋底很厚,正好将左脚下面垫高,这样一来,别人便看不出他是个跛脚。但也有个不好处,这样的鞋子毕竟不大合脚,所以铸剑锋那般绝顶高手一见到他,便看出他的下盘不稳。
  
  苏寒食最为痛恨的,便是别人说及自己的跛脚,此时米泽阳触其逆鳞,一股怒气便冲了上来。他从门前的案几上拿起一支笔,冷冷道:“这便让你看看,谁才是亵渎斯文!”
  
  米泽阳大笑道:“你……你开什么玩笑……难道你想要对这副对联?你……好!我看看你怎么丢人!”
  
  苏寒食用笔尖蘸饱墨,轻身跃起,笔走龙蛇,在柱子上写出一列字:
  
  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翻身!
  
  这几个字是苏寒食气愤中所写,笔力雄壮,银钩铁划,气象万千。
  
  米泽阳的脸顿时僵住,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穷酸居然能够如此迅速地对出这一联,而且对仗工整,韵味上佳,简直天衣无缝。
  
  围观众人无论是懂与不懂,都同声欢呼,齐齐喝彩。
  
  苏寒食将笔放在小几上,听到众人称赞,不由心虚,脸色微红。毕竟这一联是他机缘巧合得到,不当受此夸赞,正想避开人群离去,秦府里已经有人迎了出来,拉住他道:“这位相公,我家老爷有请,快快随我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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