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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蓦然警醒过来,放下心中杂念,目光从与蓝衫人的对视中移开,望向山谷深处,风雪、阴云、浓雾、峭壁、山石……这一刻,他的心神跳出战局,仿佛沉浸在那秀美的山水之中,将身边的危险视若不见。
  
  蓝衫人微吃一惊,他的乍然现身原本令许惊弦措手不及,更以犀利的言语隐隐占得一分先机,但不料对方忽然避开锋芒,一时竟有发力在空处的挫败感。望着许惊弦笃定悠闲的态度,再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意。
  
  许惊弦看似沉吟不语,实则口唇微动,已对水柔清暗自传音。忽然对蓝衫人悠然一笑:“如此良辰美景,阁下却只想着杀伐之事,未免大煞风景了吧。”
  
  蓝衫人叹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一战,势在必行,若是许少侠不甘束手就擒,我只好命部下全力进攻了。”
  
  许惊弦冷喝道:“你巧舌如簧,无非是想惑我心智,但别忘了要想杀我,你们也势必会付出惨重代价。”
  
  “许少侠身为白道第一大帮之主,要挟你远比杀了你更为合算。我不会强阻许少侠,但水姑娘却必须留下。”
  
  水柔清面寒如霜:“休得大言不惭,要我留下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吧!”一言未毕,陡然冲上,缠思索已然出手,朝着对方头顶圈去。
  
  剑、盾不便攻远,但缠思索长达三丈,无此顾忌,无论蓝衫人格挡或闪避,许惊弦皆可乘虚而入。毕竟前有阻截,后有追兵,若就此对峙下去,实是有弊无利,所以许惊弦暗中授意水柔清强行出手,正是打破当前平衡的绝妙一招。
  
  蓝衫人眼中精光迸现,大喝一声,掌中双盾骤然高速旋转,宛如两面飞钹,腾身而起,缠思索由他脚下掠过。随即弃水柔清不顾,飞身扑下,目标直指许惊弦。与此同时,身后的黑衣人齐发一声喊,全力攻来。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起初蓝衫人的一番话果然都是惑敌之计,水柔清虽然武功稍弱,但身为温柔乡嫡系传人,奇功秘技层出不穷,要想生擒谈何容易?唯有以此缚住许惊弦的手脚,令他生出与敌死战之心,不思逃脱。
  
  许惊弦腹背受敌,只得剑鞘齐施,分挡蓝衫人的双盾。这是双方功力硬拼,容不得丝毫取巧。蓝衫人这一击乃是平生功力所聚,不求一击毙敌,只要能将许惊弦缠住片刻,待众黑衣人合围之后,就是插翅难逃之局。
  
  “当”的一声大响,断流剑鞘先触到蓝衫人的左盾,两人身体齐是一震,蓝衫人但觉内息一滞,竟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大感讶异,他蓄势已久,又是由空中扑击,本以为至少可斗个旗鼓相当,哪知却依然稍逊一筹。想不到许惊弦年纪虽轻,但内力修为竟如此精深,纵然事前有所预料,仍是对他的战力估计不足,与之硬拼实属不智,不由稍有悔意。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任何一方稍有退缩,就必是败亡之局。蓝衫人右盾已迅捷而至,眼看将与断流剑相接,却见许惊弦微微一笑:“阁下文武双全,小弟自知难敌,恕不奉陪……”断流剑忽还鞘中,身体蓦然绝无可能地平平移开数尺,间不容发地从蓝衫人的盾下飞过,直往索桥对面投去。
  
  蓝衫人全力施为的右盾砸在空处,力道用左,几乎喷出一口鲜血,跌跌撞撞的身体反将几名赶来的黑衣人挡住。
  
  蓝衫人回头望去,这才知水柔清缠思索出招相袭竟是虚招,一击不中后立即倒圈回来。许惊弦收剑入鞘,随即一把抓住缠思索,更是借了鞘盾相击的力量,去势疾如奔豹。
  
  原来许惊弦早已看穿蓝衫人的用心,算准他意在阻击自己,不会留难水柔清,将计就计,反借此摆脱纠缠,突出重围。
  
  两人这一次交手,武功皆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心智上的斗争。
  
  蓝衫人低叹一声,许惊弦比他想象中更为高明。然而事已至此,骑虎难下,恐怕谁也救不了他,心头不由浮上一丝惋惜。
  
  水柔清已奔到索桥另一端,左手利刃高举,右手强扯缠思索,许惊弦疾飞如箭,只待他赶到,水柔清即可一刀斩下断去索桥。
  
  奇变忽生,“咄”的一声暴喝传入两人耳中,霎时犹如平地惊雷,脑中一眩,动作亦慢了几分。
  
  人随声至,一个白影陡然从水柔清的侧后方跃出,手持一柄粗大的禅杖,无声无息袭向半空中许惊弦的腰间。
  
  这一击犹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事先全无半分征兆,水柔清固是措手不及,许惊弦亦是人在空中,难以应变,更是在两人以为已摆脱追兵、心神略分之际,时机把握得绝好。杖法大拙胜巧,没有任何精妙惑敌的花招,唯有把狠、准、刚、劲四字诀发挥到极致,迅若闪电,势如奔雷,连破空的风声都被狂猛的杖势所掩盖。施杖之人一直隐伏于桥侧,默敛心意,直等到这稍纵即逝的一刻,方才将全部精、气、神贯注于一招之中,施出必杀之一击!
  
  水柔清一声惊呼,不假思索,奋不顾身地扑向禅杖,欲以血肉之躯替许惊弦挡过杀劫。奈何对方出手太快,已然晚了一步。
  
  面临这惊天一击,许惊弦电光石火间已做出判断,这一杖威猛无铸,若是以掌中断流剑强挡硬格,只怕自己连人带剑都会被劈成两半,唯有避开正面锋芒,方有可能逃过一劫。
  
  说时迟那时快,许惊弦腰腹用力,头下脚上一个翻身,疾出左掌,禅杖险险攻至他胸前半寸处时,已被他左掌按个正着。
  
  “噗”的一声,如中败革,许惊弦斜斜弹起,却又朝着索桥另一端的蓝衫人反扑而去。原来看似全力相格,实则他用的却是粘、缠、拂、拨、按的轻巧手法,遁敌劲而导势。不过这一击着实太过霸道,纵然被震起丈余高,仍难完全化去对方的劲力,但觉五脏六腑中翻江倒海。
  
  许惊弦强忍痛楚,人在空中,长剑再度出鞘,正落在蓝衫人身前半步,剑光迅快一闪,蓝衫人手中双盾才提至胸前,剑尖已抵在他的喉间,凝立当场。
  
  禅杖经许惊弦一拨,方向略偏,却是朝着扑来的水柔清当头罩去……施杖之人猛一横身,禅杖由水柔清额边擦过,转而击在道边一块大石之上,砰然一声巨响,大石粉碎成尘,险至毫厘就是脑碎颅破之祸。
  
  但水柔清受杖风一激,亦是头晕目眩,软身摔倒,被施杖之人拦腰抱住。
  
  施杖之人乃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和尚,身着白色僧袍,并未蒙面,一手扶着水柔清,一手合十于胸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只见他身形高大魁梧,目光湛然,眉含正气,宝相端严,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刚才的偷袭是出于他手。他的嘴角边隐有一丝血迹,那是方才唯恐误伤水柔清,急急逆力收杖导致了内伤。
  
  不过几个呼吸间,蓝衫人与水柔清同时受制,而许惊弦与那和尚亦各自受伤不轻,实令在场之人始料不及。
  
  许惊弦对那和尚朗声道:“佛门神功,果然非同小可。多谢大师手下容情,请问可是华山门下?”此僧功力深厚,杖法超卓,若非年龄有所偏差,他必会猜其是无语大师。
  
  和尚合掌垂首:“贫僧妄语,险些误伤水姑娘,实在抱歉。”他既然亦是“语”字辈,当是无语大师的同门师弟。
  
  许惊弦听闻华山派除了无语大师外,另有三僧江湖声誉最响,其中六语大师数年前被鬼失惊所杀,另还有精于剑术的隐语大师与拳法通神的空语大师,却是从未听说过妄语大师之名,不过仅凭他方才出手那一杖,其武功决不亚于任何一位江湖成名多年的英雄人物。
  
  蓝衫人眼中惊疑不定,喃喃道:“你如何知道桥边另有伏兵?”这本是一个精巧的杀局,最妙之处就在于蓝衫人先行现身全力阻截,令许惊弦错以为只要过得了他这一关便可摆脱追杀,才被妄语大师乘虚而入。哪知许惊弦却如未卜先知般,借机反扑,若非极度震惊之下,蓝衫人亦不会轻易失手被制。
  
  许惊弦轻声一叹:“我只是一直很奇怪,阁下本就是一记隐藏的伏兵,本不必现身而出,而华山派对此不闻不问,亦令人心中生疑,只好赌上一把。”不过他虽是早有防范,却还是未料到出手的竟会是华山派顶尖高手,更是被妄语大师一声佛门狮子吼震得顿失方寸,险些命丧杖下,水柔清亦落入敌手,若非提前定下借机反擒蓝衫人为质的计划,再无半分胜机。
  
  双方斗智斗勇,却又各有误算。许惊弦应变奇速固然令蓝衫人始料不及,许惊弦亦不曾想与之合谋的竟会是华山派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蓝衫人不怒反笑:“不错,这一场与你斗的不仅是武功,更是兵法。许少侠的表现令我既惊且佩,矛盾交加。”
  
  “有何矛盾?”
  
  “许少侠武功谋略皆属上上之选,日后必是劲敌。我本只想生擒你,如今却改变了主意,务要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阁下好像忘了自己命悬一线。”
  
  “嘿嘿,以我对许少侠的了解,水姑娘的重要性远在我之上。她若遇害,许少侠势必以死相报,以我一命换你二人,倒也合算……”蓝衫人虽被长剑指住要害,却是全无惧意,反倒出语相胁,连说话语调都一如平常,若非久经生死战阵,就是自信拿捏住许惊弦的弱点,所以有恃无恐。
  
  许惊弦反驳道:“妄语大师有道高僧,岂会枉害无辜?”
  
  蓝衫人冷冷一笑:“许少侠毕竟涉世未深,妄语大师既能不顾身份偷袭于你,还会顾忌多杀一个水姑娘么?”
  
  许惊弦知此人口才极好,若与之辩论下去,徒乱心志,遥望妄语:“大师怎么说?”
  
  妄语不与他目光相对,右手禅杖一扬,左掌按在水柔清的背心,低声道:“除魔卫道,拯救苍生,吾辈义不容辞。”
  
  许惊弦大讶:“晚辈自问平生未做有亏德行之事,大师是否听信小人奸言,有所误会?”
  
  妄语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道:“就由贫僧与许少侠一诀生死吧,只要你胜得了一招半式,决不留难。”
  
  蓝衫人道:“此子武功已臻大成之境,大师切莫轻敌。”
  
  妄语叹道:“贫僧决不敢小觑许少侠,但至少有把握与他同归于尽。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许惊弦一震,自己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妄语大师又何须如此?其中必有蹊跷。慨然道:“我与大师无冤无仇,岂肯性命相搏?你们既是冲我而来,此事与水姑娘全然无关,但请放她离去,我留下与诸位一战,是生是死,全凭武功而定。”
  
  蓝衫人大笑:“听此一言,即知许少侠是重情重义之人,断不肯舍下水姑娘,既然奇货可居,自当漫天要价。假设要求你立刻举剑断去一臂,却不知许少侠会否听命?”
  
  “观阁下言行,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实想不到竟会行此小人行径。”
  
  “这正表明了我对许少侠的敬重。因为舍此良机,再难令你就范。”
  
  许惊弦剑尖微扬,欲要挑开他的蒙面,却听蓝衫人沉声道:“许少侠且三思而行,若现了形迹,怕是不好收场。”
  
  许惊弦冷然道:“事到如今,还由得了你么?”挥剑挑去面巾,却是一怔,眼前是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容,全然陌生。
  
  蓝衫人轻轻一叹:“看来你我之间只有一人能活着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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