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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没有经过练习的两人联手时，相互间总有干扰。即使是像王素和周云松，二打一时，也必须要相互顾忌，无法百分之百地发挥自己的水平。但杨教授虽然凌厉地攻击着，却几乎没有给王素带来任何干扰，所有的攻势都只有收益，没有负担。她知道这需要对招式优化有着完美的理解才行，就连柳依仙子，都还差得远。如果一定要像计量武学那样用数字来表示的话，那就是在联手攻击时，1加1往往不等于2。如果两个人原先的功力分别是甲和乙，那么联手攻击时的功效并不是甲加上乙，而是各自还要先乘上一个“抗扰系数”。两个市井流氓打群架时，抗扰系数只比0.5略高一点，而两个会一点武功，却没有接受过优化教育的人，抗扰系数甚至有可能低于0.5，也就是说，还不如一个人撒开了架势去打。接受过优化学熏陶的两个人视水平高低可以做到0.7左右。周云松和王素联手大约在0.75和0.8之间。杨教授在配合别人时，却可以无限地逼近1。这在计量武学里，叫“九九逼近”，也就是小数点后面九个9。
九位以后的数位在现实中已经没有了实际意义，所以九九逼近就等同于无限逼近。而这本身就是理论上的极限，许多年前武学界就已经认识到，两人如果没有事先约定招式组合的话，是做不到1的。目前的武学界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要等到周远推导和证明了量子武学的基本定理之后才能真正弄明白。
当然，如果两人事先约定和训练好一套招式组合，也就是所谓的“双剑合璧”的话，那么这个值可以超过1。要想报名参加“华山论剑”的混双项目，则必须要在“合璧测试”中达到2才行，也就是两个人要达到四个人的威力。目前“合璧测试”的江湖纪录是2.13，已经保持了四十一年。当然，这个纪录后来被王素和周远打破了。
马骎咬着牙，开始搏命。杨教授的微雨掌法虽然精妙，却发挥不出力量，几次眼看可以拿住马骎，却被他凭着内力强硬地化解了。
几秒钟以后，周云松三人被迫后退，许多镖师趁机闯进堂内，向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中毒学生们冲过去。学生们都已经退到参合堂的另一边，忍不住呼喊起来，有几个勇敢的，不顾毒素已经侵入脏腑，摆开招式，准备和镖师们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四个身影从主席台上跃下，阻在镖师和学生之间，分别是剑术系主任陶昂、刀法系主任童京南、暗器系主任任襄阳和峨眉校长柳依芸。镖师们虽然没立即伤害到学生，但仍然占据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陶、童两位教授虽然数招之间就夺到了刀剑，但他们毕竟都被毒药侵袭了身体，内力的恢复比杨教授大大不如。
就在这时，甬道口一阵大乱，镖师们连声惊叫道：“降龙十八掌！”
原来周远的晕眩突然退去，他不但再没半点不适，反而还感到比之前更加精力旺盛，他冲到甬道口，激发起量子内力，奋力地施展开“降龙十八掌”，竟没有一个镖师可以再冲进参合堂来。
杨教授看到周远神勇地使出降龙掌法，心绪复杂到了极点。
马骎大喝一声，朝后急退数步。他扫了一眼参合堂，己方的优势正在不断缩小，而且不断有燕子坞和峨眉的教师从主席台上跳下来，加入战斗。他绝望而恼怒地吼了一声，用狠毒的语气对杨教授说道：“不要以为你们赢了……好戏才刚刚开始……这只是一切结局的开始！”他说完一纵身，直直地从座席跃入甬道，飞快地消失在了门口。王素一挺剑要去追赶，被杨教授拦住，她回头看到杨教授的呼吸已经不匀，忙扶他坐下。
镖师中几个眼尖的已经看到马骎逃出参合堂，便无心恋战，也慌乱地朝外面逃去。恐惧和颓势可以传染，虽然燕子坞的那些主任老师们其实支撑不了很久，但镖师们群龙无首，心理优势已经垮掉，一下子，堂中剩下的二十几个人都一股脑儿朝大门涌去。
周远看到二十几人一齐朝自己冲来，便拉开架势，准备像在驻波亭攻击毒人那样用尽全力施展亢龙有悔。王素看出他的意图，担心他经络无法承受，立刻叫道：“周远，让开路，让他们逃吧！”周远听到王素的叫喊，便往旁边一闪，二十几个镖师抱头鼠窜，一眨眼就都消失在了门口。
参合堂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了任何响动，但这寂静只维持了几秒钟，整个会堂就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周云松、毛俊峰和季菲三人把刀剑扔到地上，欢叫着抱在一起，然后一起精疲力尽地躺倒在地上。王素则急忙奔到周远的身边。
龚教授率领其余服下解药的药理系老师忙着给学生和报社记者、画师疗毒。杨教授和几个系主任聚在一起，低声地讨论着……
凭借周云松、王素他们几个学生不屈的坚持，依靠黄毓教授的自我牺牲还有杨教授对声音高深莫测的驾驭，或许还有上天的一点护佑，总之，燕子坞从悬崖边上顽强地走了回来，将敌人赶出了他们上千年来学习武学知识、陶冶侠义精神的殿堂。
这时参合堂里的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少林和武当也都遭到了暗算，已经处在了灭亡的边缘，也不知道曼陀山庄上在发生着什么，更不知道江武营怀着不为他们所知的目的正乘船朝燕子坞驶来……
但他们值得拥有这短暂的庆祝，只因为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从没有想过放弃，只因为他们把同学的安危和学校的尊严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只因为像龚教授这样的师长把别人的利益放在自己的利益之前，只因为像杨教授这样的前辈，即使在绝境中依然保持他的尊严和气度。
这都是一千多年以来武林所传承下来的美德。如果张塞看到这一切，或许会一时振奋，想去修改他那篇题为《论侠文化的起源、兴盛和衰亡》的论文。可这一切却更像是回光返照。而在未来的十年里，美好、高尚、正直和侠义都将慢慢离这个江湖远去。
就让他们欢庆这个短暂的胜利吧。这是一切结局的开始……
柳依仙子在高台旁探视并抚慰了一番峨眉的学生们，然后朝甬道口的王素招手。王素呜咽着扑入她怀里。从见到黄毓教授以后，这是她第二次在长者面前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女。
柳依仙子让她哭了一会儿，然后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主席台旁边的一个角落。柳依仙子的脸上虽然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却几乎都被担忧所掩盖。的确，她有太多需要担忧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