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确定要和八岁的孩子决斗吗

　　乔伊不是一个容易恼怒的人，但这声嗤笑太过于明目张胆，甚至是故意高声笑出来的。
　　他转过小脑袋，在视线平齐的方向、三四米远处的餐桌旁，四五个少年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乔伊，一个笑得最夸张的胖子，挑衅似的冲乔伊扬起了肥嘟嘟的下巴。
　　这是个带着黑色银边三角帽的小胖子，脸蛋白白胖胖，鼻头以上密集分布着雀斑，他有一头银色的短发，标准塞拉西塔人相貌特征，浅蓝色的双眸泛着戏谑的神采。
　　乔伊见过他，这个一出生便冠以荣耀的柯文森特姓氏的孩子，生于莱曼城这一系的人家，虽不是奎奈德•因赛•柯文森特侯爵的直系血脉，和乔伊这种分支比起来，那要正统多了。
　　没料到这个小胖子还挺有礼貌，微微低头，以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向乔伊行礼，非常和善的说：“晚上好，小乡巴佬！”
　　他身后少年们一阵故意的大笑。
　　乔伊当然不会做出有辱贵族体统的事，热情的回应道：“你也好啊，永远也吃不饱的小胖子！”
　　这一次，小胖子身后的人都尽量使自己不发出声音，但仍有一个忍不住发出极力压抑的“嗤”的一声。
　　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小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脖子以上立刻变得通红。
　　乔伊似乎觉得还不够过瘾，端起银杯，冲小胖子身后的少年们道：“让我们端起美酒，向这个美丽的夜晚致敬，干杯吧，孩子们！”
　　柯文森特家族规矩森严，不满十三周岁的家族子弟不允许饮酒，虽然私下里屡屡有人破戒，但在舞会上明目张胆这么干的还一个都没有，小胖子们在舞会逛一晚上了，很羡慕大人们可以喝酒，他们却只能喝一些侍者们新榨的果汁，所以才会倍感无聊，看到一个南方来的小乡巴佬，产生了拿他解闷的兴致。
　　一个瘦高男孩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酒红色头发少年，脸上表情似在问：“他这是在嘲笑我们吗？”
　　酒红色头发少年一脸的义愤：“这不是嘲笑，这是挑衅！”
　　乔伊在少年当中属于年纪最小的，然而他身份特殊，继承了因赛•柯文森特姓氏，却是几十年前就分出去的一系。
　　莱曼柯文森特一系管不到他，他在红枫叶庄园属于客人，入住以来受到礼宾的待遇。
　　再者，乔伊即将继任子爵爵位和摩德领主职位，连他母亲贝琳夫人都以成年贵族的标准来要求他，甚至特意让乔伊学会饮酒，莱曼柯文森特家规对乔伊一丁点约束力都没有。
　　但凡小孩子，最讨厌别人当他们是小孩子，特别对方还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鬼，尤其还是个南方来的小乡巴佬！
　　小胖子脸涨得通红，恶狠狠的对乔伊说：“你、这个、浑身恶臭的、小乡巴佬！”
　　乔伊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小胖子，酒杯贴着唇边，嘴巴故意发出品尝美酒味道的吧唧吧唧声音，气的小胖子发都快炸起来了，一众少年也是咬牙切齿在想着难听的词句回击他。
　　乔伊一口喝光了杯中酒问：“晚上没有大人陪你们吗？”又特别针对小胖子说：“你叫什么，小胖子？”
　　小胖子伸长脖子，小脸蛋满是郑重：“我不叫小胖子，我是哈米•因赛•柯文森特，光荣的鲁铎兰•因赛•柯文森特男爵之子。”
　　而后不待乔伊说话，又愤愤的说：“我知道你叫乔伊，一个只会躲在你母亲怀里哭泣的小乡巴佬！”
　　乔伊随口回应：“离我远点，生母和乳母一起都喂不饱你的小胖子。”
　　小胖子哈米•因赛•柯文森特一脸的震惊：“你，你怎么知道的？”
　　乔伊喝进嘴里的最后那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身边小伙伴们都忍不住笑起来，小胖子哈米•因赛•柯文森特才缓过神来，发现了自己语句中的错误，脑门上急的冒出了汗，肥厚的嘴唇都因激动而颤抖，把衣袋中的一块雪白手帕掏出，扔到乔伊的脸上，怒道：“你，你这个乡巴佬，有种跟我决斗！”
　　卡索昂伟大的浪漫诗人雅维提坦曾说过：“当你不知如何才最光荣，请拿起你的剑，走向角斗场。”
　　在加罗大陆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决斗行为广泛存在。
　　在古典时代，贵族们决斗一般都是由自己或者属下的骑士们穿上精美厚重的全身铠甲，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手持长长的骑枪，在猛烈的对冲中将骑枪粉碎、把敌人挑落马下，胜利者纵马绕场扬威，在飘落的花瓣与丝巾中享受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只是现在，很少见到马上骑士式的决斗了。
　　近些年的决斗一般都是比拼剑术，贵族绅士们缓慢拔出随身携带的细剑，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对方心脏，迸发出鲜艳的血花被认为是最灿烂光荣的颜色。
　　可能在几十年后，人们决斗才开始广泛采用火药武器，双方都很喜欢在15米到20米的距离拔枪射击对方。
　　无论是骑士、剑士还是枪手决斗，每每都会吸引众多的围观者，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在鲜血迸发之际肾上腺素分泌急剧增高。
　　浪漫诗人雅维提坦说完这句话的第三个年头，自己也奔赴了决斗场，事件起因在于诗人雅维提坦以其博爱的精神照顾了一位书记官的新婚妻子，两人在床榻上讨论宇宙、时间、未来等等深奥哲理之时，书记官回家了……
　　在决斗中，雅维提坦吟咏了六首优美的诗歌，博得了全场夫人们的喝彩声，在这热烈的欢呼声中，雅维提坦被书记官一剑刺破了心脏。
　　需要说明的是，无论任何时代，决斗都是违法的，在后世文明时代更被命令禁止，不过在封建时代，决斗双方一般会签订决斗书，立下生死状，而国王和最高法院会根据决斗书为胜利者签发赦免令，使其免受法律制裁。
　　最多的一年，塞拉西塔国王签了近百份决斗赦免令，而邻国卡索昂王国更夸张，卡索昂国王西米勒九世在位26年，每年签发的决斗赦免令就没有低于200份的时候。
　　决斗，甚至已经渗入到贵族们无聊生活的骨子里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提起“决斗”不是说“决斗”，而是“光荣决斗”。
　　人们一向喜欢将血淋淋的行为冠以荣耀的词语加以修饰。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每个人都有着英雄情结，连小孩子都对决斗充满着好奇与盲目的崇拜心理，和同龄孩子发生争斗，也会“光荣决斗”，这种决斗并不是成年贵族那样决斗剑术，而是两个孩子单打独斗，或者拳脚相加，或者拿木棍对战，一方找人帮忙以多欺少则被视为最下作。
　　哈米•因赛•柯文森特因羞恼脸蛋都涨得发红：“小乡巴佬，我要跟你决斗！”
　　乔伊仰着头，看着小胖子，说：“什么决斗？”
　　小胖子脸色好了一些，似乎是抓到了乔伊的马脚，占据了一些上风，嘲笑道：“当然是用剑，乡巴佬小子，你没看过剑吗，南方乡下没有勇士决斗吗？”
　　乔伊一脸惊讶的说：“你确定吗，凭你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剑士，要和我这个八岁的小孩进行光荣决斗？”
　　这下子，笑声更大了，附近一些大人也听到了他们后来的对话，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