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2 上路

　　看着桌上那盏没有点燃的油灯，江生端起粗瓷大碗喝了口浑茶。和现代自来水不同，这碗井水有点拉嗓子。
　　用土话来说，就是很粗。
　　踩着那块烂成两半的青砖，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穿越到了古代。
　　成化二十三年，因为在得到系统后就疯狂阅览各种信息的他知道这是1487年。
　　也就是明朝，当今在位的是宪宗朱见深。
　　这位皇帝好方术、溺女色、宠信宦官。虽有清明之举，但总体上算是一个昏君。
　　而他附身的这个人物——余安，他的心愿就与此有关。
　　成化十三年，瓦剌入侵明边。
　　派兵三路，卢尧为中路统领，而其它两路将军加上朝内很多大臣都被买通。每个人都向皇帝宣扬着瓦刺强悍不可敌，唯有俯首赔款求和。
　　命令下到卢尧手里，万般不甘，其也只得同意。可若真是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只可惜，看到瓦剌劫掠城池残杀百姓。卢尧和旗下兵将还是没忍住，选择了抗敌。
　　没有任何兵力和物资支援的中路军虽然杀伤数十倍敌军，但最终还是败了。
　　而因为违抗圣旨，卢家被满门抄斩。
　　姓名：余安
　　身份：剑客
　　心愿：
　　①斩杀昏君但不能让大明混乱
　　②救出卢清，让其重回自由身
　　这就是这场恩怨的起因，江生猜测这也是这次穿越的由来。
　　想着前日拒绝那些人的记忆，江生就不有的叹了口气。
　　身体原主闯荡江湖多年，见尽了恩怨情仇，思考事情也越发全面起来。
　　先不说杀不杀的掉昏君，纵然杀的死，大明怎么办？
　　本就是风雨飘摇的局势，要是再生这种波澜。就算不被灭国，周遭的国家也绝对会来咬上一口。
　　而那时，受苦的还是边疆的百姓。
　　作为卢尧的好友，余安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探查一众皇子，想看看其中有没有能继承大统带领大明走向富强者。
　　前不久，终于有了结果。
　　三皇子、六皇子、八皇子，这三人在他看来可以。而其中，又以三皇子最优。
　　想着，江生手扒开脚下地砖。打开铁盒子，抽出一把剑来。
　　出鞘，寒芒涌现。
　　剑格上方、雪白剑刃末端，两个古字镌刻其上——止戈。
　　不得不说，事实着实奇妙，这把在伊芙遗产里的剑居然能在这里碰到。
　　从抽屉里掏出一块麻布，将剑包好系在背上。看着屋外淅淅沥沥带着寒意的秋雨，江生拿起墙角的油纸伞，踏入雨幕。
　　边疆之城，也就几条主要干道用青砖扑就。其它的，全是泥土小道。
　　布鞋底沾满的污泥在石板路上慢慢冲刷干净，街上的小贩匆忙的收拾着摊子。街上无伞的行人也都挡着脑袋，向能避雨的地方躲去。
　　细雨潇潇，几个穿着湖绿淡红衣群的姑娘撑着油纸伞在灰蒙的街道人流中时隐时现。袅袅婷婷的身姿让江生觉得，这个时代也着实是有美好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江生出现在一处小院门前，扣了两下兽嘴里的铜环。很快，细碎的脚步声自门后传来。
　　“吱~呀~！”
　　破旧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敞开的门后。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佳人看了江生眼，低眉转身。
　　“你来了！”
　　“嗯！”
　　踏进院落，佳人关上门，这下他背上的止戈被瞧得一清二楚。
　　抿了抿嘴唇，佳人迈着莲步向屋子里走去：“我去沏茶！”
　　江生点了点头，来到院中的那处亭子。抖落伞面上的雨水，将伞收好靠在柱子上，他看向正屋。
　　没过多久，佳人就一手撑伞一手持壶来到亭下。
　　翻开石桌上的杯子，倒着茶，佳人说道：“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这么多年了，卢尧兄的仇也是时候讨回来了。”江生喝了口茶，任暖意传遍四肢。
　　“倒是你，赵荻姑娘，这么久了，也是时候放手了。”看着伊人，江生心中微颤。
　　她和卢尧郎才女貌，本该会有一场美好的爱情。可惜，还没盛开就衰败在这个俗世里。
　　看了他一眼，赵荻婉幽幽说道：“他说他会回来，我说我会等他。即使他回不来，也没人能再走到我心田。”
　　“这一生，我愿意耗在等他上！”
　　看着身体原主如此痴情的好友，江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事实上，等待大多数都不是为了某人归来，只是找个借口不离开罢了。
　　“我明日就会离开这里，前往北平！”沉默了一会儿，江生出了声：“此次不管功成与否，这座城，我都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虽是问他，赵荻却全然没看他。
　　“你因为他爱这做成，我不然，正和你恰好相反！”江生说完才看向赵荻：“这次见你，既是道别又是想借你剑一用。”
　　赵荻手攀向腰间，手臂一紧，就拽出一条精美的腰带来，随即扔给了江生。后者伸手接过，右手搭在头上一拉，一把如波浪般的软剑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看了眼，他收剑入鞘，卡好系在腰上。
　　“我门剑法你知道的，若是我此次身死，还请找个人把它传承下去。”
　　“好！”赵荻点了点头。
　　饮尽杯中茶水，江生拿起伞，就迈向雨幕。
　　“一路珍重！”将他送到门口，赵荻异常认真道。
　　“走了！”摆摆手，江生迈下台阶，身影竟有些潇洒。
　　如烟的细雨里，他就像山水画上晕开的笔墨。越来越淡、越行越浅，隐于这方山水中。
　　次日，一只骏马从南城门驶出。
　　城墙上，赵荻站了很久。
　　20多天后，北平顺天府，大明都城，一批人马熙熙攘攘挤进了城门。
　　看着那个写着正远镖局的旗帜，一些人讨论起知道的传闻来。
　　入了城，进了大街。江生从兜里掏出几两银子塞进押镖负责人的手里，抱拳行了一礼：“多谢了！”
　　“无妨，走江湖，大家应当互相帮助才是！”负责人话说的敞亮无比，手上的动作也是丝毫不慢。掂了下重量后，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丝笑容。
　　江生也是一笑，转过身，牵着马拐进了喧嚣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