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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夏至黍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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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徐安没有很快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因为在安懋下旨的日子后,紧接着就是夏至日。
  《周礼》有云“以夏日至致地示物鬼,以禬国之凶荒、民之札丧”。夏至日的时候,有重大的祭地仪式。
  东郡是农耕社会,祭地仪式和祭天仪式一样隆重,天子祭地,以祈求丰年。
  典礼包括“择吉日”、“题请”、“涤牲”、“省牲”、“演礼”、“斋戒”、“上香”、“视笾豆”、“视牲”、“行礼”、“庆成”等多项仪程,正式祭祀时,皇帝需完成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等九个步骤。
  这都是安懋一个人需要完成的仪式,古人对祭祀天地极为看重,认为其为天子礼,连皇太子都无权陪祀。
  王杰这个现代人对祭祀的好奇心不大,他小时候去北京看过地坛祭祀的表演,作为皇帝的演员站在大太阳底下足足两个多小时,磕了七十多个头,而这还是简化的版本。
  虽然说祭祀时应该有相应的歌舞,但实际上,古代的音乐歌舞并不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明朝时期西方传教士利玛窦作为大臣就参加过明朝时期的祭祀,他在日记中对中国的祭祀乐舞评价不高,认为曲调单调且没有和声。
  这两个因素相加,让王杰对这个祭地仪式没什么兴趣。还好这个祭祀仪式实际上并不需要他这个小皇子做什么事,只是按照规矩,需要沐浴更衣、斋戒三日而已。
  王杰起初对斋戒还有点不满,直到夏至这一日,才知道原来斋戒并非现代意义上的吃素食、忌肉食,而是指不吃葱蒜韭姜等有刺激气味的菜。古人认为口里发出难闻的气味是对神灵和祖先的不尊敬。
  夏至尚膳局按照古时食俗“夏至尝黍,端午食粽”送来了黍米做的糕饼,作为饭后的点心。
  自从安懋下旨让王杰上学以后,王杰连吃饭的胃口都好了许多。
  虽然穿越过来十几天都是躺在床上当病患的,但是王杰看得出来,这里的内侍地位不低。
  比如徐宁,在这十几天的相处中,王杰发现徐宁不但识字,还能看药方,还能帮他一起预习礼部送来的课本。
  在古代,能识字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别看Z国古代文献一堆又一堆,好像古人个个都满腹经纶。事实情况是,在王杰原来的时空,在义务教育普及之前的旧社会,文盲率高达90%。
  古代社会没有义务教育,上学的人不事生产,而且又要拜师交钱交米,古代能上学的人最起码是地主阶级出身。一个人能考上秀才可以免税免徭役,见了官员能免跪,在农村已经属于能说得上话的乡绅了。
  而一个农耕社会的王朝,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现代这样文化教育大规模普及的情况。
  所以,徐宁能识字,对于王杰这个处于统治阶级位置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王杰的历史知识告诉他,一旦太监识字了,就会参政,就会仗着皇权为所欲为,甚至能凌驾于皇权之上。
  崇祯皇帝刚登基的时候,魏忠贤权势滔天,崇祯帝在宫里连太监端来的东西都不敢吃。
  王杰不敢说自己面对的情况比崇祯帝好到哪里去,他目前面对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所以安懋的旨意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如果徐宁没文化、不识字,变成忠仆的可能性还大一些,王杰还可以拿身份来先把他吓住,再拿学识来压住他,让徐宁彻底为自己所控。
  愚忠,愚忠,要先愚而后忠。
  而现在,王杰不得不采取另外一种方法。
  王杰吃饭的时候是个不错的时机,一向只有徐宁一个人在身边伺候,等到吃完了饭,别的奴仆才会端着盆盂进来伺候。
  此时徐宁恭敬地递来了银筷,王杰拿着银筷戳了戳盘中的黍糕。小孩子吃的量很少,中医的说法是小孩子不能积食,所以盘中的糕点只放了小小的几块,都是一口的量。
  “徐宁,”王杰轻声道,“这黍糕让我想起了一首诗。”
  王杰还没有正式上学,所以他这样说话,徐宁也不怎么起疑,他弯了弯身体,笑道,“主子想起了什么诗?”
  “《食黍行》。”王杰并不清楚这个朝代的历史和他原来的时空重叠的部分有多少,他只能先说了一下名字,试探一下徐宁的反应。
  徐宁却脸色微变,但他还是笑吟吟地问道,“主子从何得知王荆公的诗作?”
  王杰不回答徐宁的问题,事实上他也没办法回答,因为这是他穿越之前的记忆,这具身体确实无从得知,他只是轻声念道,“谓言黍熟同一炊,欻见陇上黄离离。游人中道忽不返,从此食黍还心悲。”
  徐宁这下彻底没办法接话了,王杰这是有备而来,徐宁只能看王杰到底想要什么。
  但王杰绝不能让徐宁沉默,因为一般一个人沉默的时候,不是认同,而是反对却不想开口,“此诗如何?”
  主子问话了,奴才不回就是无视主上,徐宁要是不回话,王杰是有权因此责罚他的。虽然王杰还没有责罚过任何人,可现在的徐宁却不想让王杰找到理由,因此他只能装傻,“王荆公词作境界醒豁,奴才身份低微,不敢评此词作。”
  “周公兄弟相杀戮,李斯父子夷三族。富贵常多患祸婴,贫贱亦复难为情。身随衣食南与北,至亲安能常在侧……”王杰不想放过徐宁,“此句如何?”
  徐宁想了想,避重就轻地回答道,“主子是否思念圣上?主子于齿胄之礼时,就得面见圣上。”
  “非也,”王杰平静道,“只是睹物思人,见这黍糕,就想起了我的母妃。”
  王杰连母亲这个词都不用了,直接说母妃,直指生母王氏。
  共同分享利益的只能称之为盟友,只有共同地分享一件不可告人的阴谋或者秘密,才能算得上是朋友或心腹。
  既然人人都不提生母王氏,王杰就偏要对着徐宁提一提自己这个生母。
  徐宁本来想的是干脆装作失手打碎这个装着糕点的盘子,然后下去领罚,借着受伤躲过这个话题,这时乍然听到王杰提起生母,竟打消了这个主意。
  因为徐安和他本来就希望王杰能出继到皇后膝下,这个过程不可避免地会提起生母王氏。
  现在王杰自己主动提起,自己干嘛不顺水推舟呢?
  更何况,比起为自己打算的奴才,主子当然更喜欢为主子打算的奴才。
  徐宁心中一动,低眉顺眼道,“主子果然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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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荆公就是王安石,《食黍行》大概是他二次罢相之后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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