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旅行

　　其实在上大学前，到深圳暂住一段时间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吧。那时候，对于什么是旅行，我的所有认识基本上还都是看书看来的，或者听别人说的。我自己对旅行的定义一点也不好玩，甚至是很枯燥乏味的。
　　如果说出远门就能算是旅行的话，我想我应该早在去深圳前就已经有了体验。虽然我仍旧是在我们家乡的县城还有临近的县城去过一两次，但也算是我第一次旅行吧。别人所期待的兴奋，对那时的我来说就像是一个略带恐惧的过程，所以我并不喜欢旅行。
　　感觉从我现在的认知来看，或许我早就一直在旅行之中。自从上学离家的时候就开始了。旅行，大概就是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去另一个地方逛荡的过程。不管那地方是远还是近，只要有自己还陌生的区域，就能让自己有旅行的感觉。我那时只是认为自己恋家，所以没把这种感觉和旅行联系起来。现在想想，这种感觉其实就是旅行的感觉。没想到，我早就在旅行了。
　　出了自己的家，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看清楚和记仔细很多周围的陌生事物。不少人曾经有这样的感觉。那就是当初以为自己已经很熟悉的地方，过来许久后，每次再返回去看都能发现自己曾经未能发现的东西。这大概就是旅行之后的变化，让人更加具有一双看清真实的眼睛和发觉细微之处的敏感。
　　我至今仍旧没能对我上过的初中和高中学校留有很深刻的印象，甚至是近几年待过的大学校园。我始终感觉自己只是去往这些地方，像旅游似的走了一遭。微妙的是，我对这些地方倒没有比我自己的家更有深刻的依恋感。明明在那段时间里，我在那些地方待的时间远比在家要多一些。却始终有一种流浪漂泊的气息，始终觉得自己不属于那些地方。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我来这些地方只是为了读书的而已。至于同学和老师，都只是当作过客。鲜少对他们留有鲜明的印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想法，使得我即便在班上活跃，也不曾与同学们深交到心底里，这算是自我隔离的想法了。只是我当时没有察觉。
　　并不一定要去很多很远的地方才算是旅行，在离家一定的距离以后，我们其实便早已处在旅行的状态了。
　　只是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旅行给我们一种假象，那就是旅行应该是去往一些不一样的独特地方去看看或者体会当地的人文历史与民风习俗。可在自己的家乡，也是可以旅行的。只是人们心底里感觉自己家乡浅薄和粗陋的地方很多，不愿承认在自己家乡的旅行罢了。
　　旅行并不只有快乐，相反更多的，很多人长大了去旅行，却是一种不快乐。真正体会到旅行的快乐或者意义，反而是在人们旅行回来以后。这种经历过程让人有种苦后回甘的感觉。有些人就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才四处旅行。其实，他们对旅行本身并不热衷，而是对旅行过程的感受很热衷。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少外出很远，所以对很多地方都是很粗略地在我接触到的电视新闻，记录片或者书籍上的大致认知。网络上形容这种行为为“宅”。所以，当真正要去往那些只是粗略认识的地方的时候，我是有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的。
　　所以，无论是去稍近的临近县城，还是去临近省份的武汉。又或者是到深圳、广州和北京这些一线城市。我除了真正地沉睡，清醒的时候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彻底地扎根的安定感觉。
　　在之前，我看到的《汪曾祺书信集》中，汪老先生就说过“根”这个事。现在想想，旅行就像是在移植盆栽。是把我们的根，从家乡的土地上拔了出来，再移栽到我们去过的所有陌生的地方，再重新扎根的过程。所以，我才觉得旅行并非是件完全的快乐的事。
　　在旅行中之所以会有快乐，大概是去到的陌生的地方刚好下起了一场甘霖。让已成为移栽而口干舌燥的我们畅饮解渴了一番而已。
　　谁能真正彻底地忘记生长的故乡呢？或者说，在大城市里的很多人，其实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故乡，只有他乡了。把他乡当成故乡，总要经历再次扎根时候的艰难过程。这样，旅行才算到了终点。否则，人们就只会时不时觉得，自己是漂泊在外的游人。
　　我去过的地方虽然不多，可是却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即便旅行的地方很吸引人，我也总会想到最后年迈的我不会在那些地方扎根。这就是身为中国人在传统意识里的“落叶归根”吧，我要回去的地方，始终只有一个。所以，我难以羡慕其他人在旅行途中去到的地方过得多么快活，因为我知道很多人最后并不会留在那李。我所羡慕的，只是他们有过那次旅行的经历而已。
　　现在，我对旅行并没有很热衷也没有排斥。只是如果有机会，倒是对旅行会抱有一丝期待吧。之前看纪录片《旅游中华》的时候，倒是让我对旅游有了比较全面的大概认识。可是我并不想用旅游一词，因为游指代游玩，很多时候是快乐的。因此我更喜欢旅行一词。。
　　在《旅游中华》片中，谈到了一些特色旅游，也谈到了很多旅游的因同化现象而逐渐失去了原有的特色。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城市化进程才造成景点的同化现象，但我在隐隐中也觉察到了一些这种情况。就像我在北京的时候，跟我在广州或者同为一线城市的深圳，除了当地特色的文化建筑之外，其他地方基本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想，去过很多城市旅行的人都会有这种大同小异的感觉吧。
　　相比之下，现在我倒是喜欢上了我自己原来家乡的传统建筑了。在曾经的印象里，家乡的传统民居显得更加具有一种温暖团结的气氛。不像如今的钢筋水泥墙，失了自然的气息和活气，冰冷而死气沉沉。不过现代生活对我家乡的冲击还是很大，也不知道往后那些传统民居建筑还能留存下来多少。真想回去再看看那些房子，来一次回忆里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