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师好

　　“千万不要把遵守课堂纪律不当回事，否则你以后想后悔都来不及。”课堂上，孙立坤看着下面的同学们聒噪的同学们说。
　　“可是老师，现在都已经是课间休息时间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易流年举手回答说。其他同学叫苦不迭，也一致赞同。
　　“那好吧……那下节课我再讲吧！休息吧！”孙立坤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快到下节课上课时间了。再看看底下的他们这副狼狈模样，终于宽容大量地同意了。高中时候，两节课连堂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所以很多老师时不时就会利用课间休息时间继续给同学们讲课。
　　而这种情况对于孙立坤来说，更是将常便饭。因为他跟其他老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每次有空或者有些准备，就会临时停下课堂的教学内容，开始和学生探讨一些问题，常常会不管是否还是在课堂时间。
　　有几次谈了半堂课，直到下课铃响才打住。所以，时不时就会出现课程进度慢了其他老师一节，然后接下来就是紧抓时间把这些落下的进度赶上来。但奇怪的是，这种间断式的教学方法，却没有耽误班上同学的学习。相反，孙立坤老师教的那班学生的成绩却比其他班级整体要高出不少，经常在语文考试成绩登顶全校排行榜的都是他们班上学生。
　　同学们终于有得休息了，都好像经历了一场紧张的考试一样，男生们趴在课桌上长呼了一口气。女同学继续记了好一阵子的笔记才放下了笔，也是松了口气，不少人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水。
　　“哦，对了！下节课我们讲讲一下课外书吧。不做笔记了，讲完后我们来场讨论会怎么样？”孙立坤问底下同学们说。
　　“赞成！”易流年听到这话一激灵，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坐直，举手毫不犹豫地说。班上其他同学听到之后，也都瞬间精神起来了。距离上次孙立坤给他们讲课外书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同学们都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
　　上课外书的课，其实有不少是在讲故事或者小说。古今中外经典故事他讲起来的时候，同学们经常都是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讲故事的时候，不仅仅是讲，孙立坤还会扮演其中的人物角色，动作和表情也是时而滑稽时而严肃，惹得班上同学呵呵直笑，有时还会邀请学生一起扮演角色。俨然像是排演话剧一样，气氛活跃非凡。
　　偶尔讲一些文章的时候，虽没有讲故事那样吸引人。却有了一些另外一种别致的兴趣，也是很容易带动学生的整体活力，踊跃参与课外文章阅读感悟的发言。因为这样的课，没笔记，不讲什么语法，和各种严肃刻板的内容，逮着什么说什么，而且内容从不固定，百无禁忌。
　　有其他老师问：“立坤老师，你这样上课虽然能让学生放松下来，可课外书总是比不了课本的内容更有针对性和技巧性。可为什么到最后他们却没落下课程进度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孙立坤回答说：“学语文本来就不必严格要求技巧性和针对性的强制灌输啊！我的宗旨就是，学语文，是件愉快的事！这样一来，学生自然愿意学。
　　就像一首歌，把它分解成曲谱和各种乐器的演奏方法摆在学生面前，他们学了没多久就会觉得枯燥乏味直接放弃了。但是如果你让他听那些自己喜欢的歌，不用你们督促，一旦有机会，他们都会有很大意愿去学演奏这回事。”
　　“这样有什么不一样吗？”
　　“目的和结果都不一样。一首歌如果你没听过，在看曲谱慢慢学着演奏，一开始就经常是断断续续的链接不起来的。而链接起来后效果如何，自己也很难说得准，这样下去人很容易迷茫失去目标，也容易失去信心和耐性。即便后来慢慢学成了，不少人还是会觉得学这些是很没意思的。
　　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学得没有积极性和动力，而学习态度松散，自然要出好成绩就很难。当然，这要除外个别自觉性和自制力都出众的人，只有他们才能坚持学下来。
　　而如果教的是他们所喜欢的歌曲，他们不但会有一个学习效果的清晰目标作为参考。而且，他们在喜欢的事物上会有更大的耐心，还会不厌其烦地去尝试和学习。
　　最终同样都是学会演奏歌曲，一边是听任学生自觉或者靠强大的自制力去学习。而另一边，花同样时间，却是主动且积极投入其中去学习的，学习成功率和效率自然会更高。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样的学习，不能全把精力放在娱乐消遣方面，最好要带有目的性的学习，这才能达到既在娱乐放松的同时又能学到点什么东西。开心又能学到东西，不管这内容是大是小，用处和意义有多大，都可以。自然而然，他们也就愿意和喜欢去学。”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这是积极主动和被动的学习吧？”
　　“嗯，不过促进主动学习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另外的目的在于，我想跟我的学生们说，学语文也是可以很有趣很快乐的，希望他们以后也可以一直这么喜欢，这么去学语文课，而不只是机械地去学，然后应付考试。”
　　“你这么说我们也知道，不过我们不少人也试过，但后来的收效都是一般般。”
　　“这其实是另一个问题了。这个问题就是在问：快乐和愉快的学习有什么用处？或者说，学习对我们的学生来说，有什么用？我的回答是：学习语文最终的用处在于，可以用有限文字换取人类无法直接用物质换取得到，或者衡量的东西——一种文化的精神财富。
　　快乐，幸福或者感动，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不就是我们语文老师要教给学生怎么去描写和表达出来的吗？学习使我快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得到快乐就是学习的用处和结果，就像我们无法衡量爱的轻重一样，快乐也是无法衡量的。”
　　“嗯，确实是这样。”
　　几天后，孙立坤老师和同学们讨论一件事：为什么要学习语文？
　　“老师，这不是废话嘛，不学语文的话，我们大家也不用坐在这里了，因为都看不懂。”易流年直接不屑地说，底下男同学窃笑。
　　“哈哈哈，确实，不学是看不懂。但其实我一直想和你们说清楚的是另一件事。流年同学，你来举例说明语文在生活中具体的应用例子吧。”孙立坤说完之后，开始在黑板上罗列一下序号，待会儿记下来。
　　“学完语文之后，我们就可以看懂很多规则与法律法规，还有生活工具的使用手册。”
　　“那把它们换成英语或者其他语言不也一样吗？”
　　“好像也是。”
　　“解读唐诗和文言文，考古的时候还能揭开历史。”
　　“欸，这个倒有点接近了！其实呢，作为语文老师，或者说概括一点，作为一个语言工作者。我们学习和教授的语言技巧其实都差不多。而语文，拆开来讲就是语言文化。
　　所以，学语文不只是学汉语，更有学习文化的含义。所以，我们才会需要学习唐诗宋词和文言文这些汉语文化的特色内容，这其实是在传承中国的汉语文化。”
　　“其实若是唐诗宋词的话那还好，关键是那文言文学起来真的是要了我们半条命啊！”易流年诉苦道，不少同学表示同意。
　　“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么一种说法，就是中国文化能够传承五千多年不间断，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了。中华民族也世代延续传承着民族文化，所以也很了不起的民族。所以，一项了不起的任务摆在了你们面前，你们为什么不学呢？是吧？
　　我们学语文，不仅仅是因为实用性，还因为它具有的文化的传承代表性。所以，我们是推动中华民族文化的往前更进一步发展和延续的传承人。”
　　看到底下有些同学只是微微一笑，孙立坤立马意识到，显然他们这个年纪比较叛逆，或许听不太进去这些。便举了另一个例子。
　　“我跟你们说，可不要以为这些话是空话者很平常的一句话。有时候，看待一句话，我们要具有文化情怀，这样才能认识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例如我们平时上下学，说上一句，我要回家。这句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如果这局话是出自一个漂泊异地他乡的浪子来说，这句话就具有深沉的力量。对！就是这种深沉的力量，才使得思乡怀国的民族文化变得浓厚充实。
　　等到高考之后，有些人就要远赴外地上大学了，到时候你们或许你们才能真正体会这种感觉。即便你们现在就有了这种心理准备，但是你真正出去了，这种准备是怎么样都弥补不了这种思乡情感的。
　　不过，你们现在喜欢你们的家乡吗？”孙立坤说着说着，最后突然间提问道。
　　整个教室立马安静下来，很奇怪的是，有些人想要逃离自己的家乡，而有些人则是喜欢自己的家乡的，但他们都没说。沉默。
　　“或许你们该出去走走，实地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然后再在城市里打拼生活，或许到时候，你们会喜欢自己的家乡的。”孙立坤打破沉默后说。
　　高三最后一节课。
　　全班同学都在等着孙立坤来到讲台上给他们讲最后一节课。易流年郑重地且声音洪亮地喊着：“起立！”
　　全班齐瞬时刷刷地站起来，气氛严肃到跟天安门前每天升国旗一般。然后瞬间的安静之后，同学们齐声高喊：“老～师～好！”
　　“好好好，请坐！”孙立坤微微一笑。
　　“今天，依旧是来开讨论，这次的问题是，希望。”孙立坤在黑板上写着。。
　　接着孙立坤说，未来这件事，你们各有各的出路和目标，所以就不讨论了。但是我要跟你们讨论的是希望，是想让你们即便在未来很迷茫的时候，也能够好好地坚持下去，不气馁，不放弃，不畏缩，满怀美好的希望，好好地生活下去。
　　因为，希望是像钻石般闪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