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艾

　　楚云走到楚家族院的大门前，眉头微微皱起，大门竟然关上了。
　　他用力去推，没有推开。
　　家里的下人竟然没有等到他回来，就插上了大门。
　　他想用拳头砸在门上，把那个关门的下人喊出来狠狠地骂一顿，但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自从三年前，自己被废后，在家族里出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只怕很多下人都淡忘了他这个曾经的天才少爷，那些三年内新来的下人，只怕还不认识他。
　　他叹息一声，这就是强大与弱小的对比，如此的现实。
　　“吱——”
　　就在他准备翻墙进去的时候，大门突然开了。
　　“楚云哥哥，你回来了！”
　　“青艾！”楚云的心里有些感动，开门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双明亮的眼睛清纯可爱，娇小的脸上洋溢着初春般的笑容，乌黑的秀发垂在胸前背后，衬托着她还未成熟的身材，如她的名字一般，青涩可爱。
　　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少女，是爷爷楚蜚声十六年前押送一批货物时，捡回来的。当时的青艾奄奄一息，没有人愿意抚养，因为楚家人认为，一旦这个婴儿死在了自己的房子里，总会让人触霉头。
　　最后是三岁的楚云冷冷的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子，用奶声奶气但却让人羞愧地声音，告诉自己的父母：“你们不收留她，我自己来抚养。”
　　可能是后来听人说起这一幕，也可能是婴儿时的青艾就具备了一定的记忆，长大后的他对所有的人都无比冷漠，就算对养育自己的父母也不很热情，只有楚云，才让她露出少女的姿态，纯真可爱。
　　就算楚云三年前被废了丹田，所有人对他都对他冷言相加的时候，青艾依旧守护在楚云身边，像一只守护最心爱的归巢的鸟儿，反击着所有企图伤害楚云的人。
　　“我刚才路过你的房间，看到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就猜到你还没回来。”青艾拉着楚云的手，撅着小嘴走在前面。
　　“那些下人们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关门前竟然不去检查一下家族的人数。我明天一定好好教训他们。对了楚云哥哥，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好多东西哦。”
　　看到青艾那不停眨巴着的大眼睛，楚云一阵好笑，这个小丫头，只怕又给自己藏了许多饭菜。
　　“楚云哥哥，饭菜都在我的房间里，要不要拿到你那里去？”青艾突然小声地问道。
　　楚云午饭就吃了自带的一些肉干，早就饿了，想到那美味的饭菜，脱口而出：“不用不用，就在你房间吃。”
　　“恩。”听到青艾突然变得细细的声音，楚云有些奇怪，低头看见这小丫头的脸色有些微红。
　　他突然想起现在已是晚上，闺房对于每个女子来说都是很微妙的地方，赶紧干咳几声，“咳咳，小丫头，想什么呢，你是我妹妹。兄妹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旋即他想到，这妹妹似乎也是名不副实，没有血缘关系……
　　咳，自己想什么呢！
　　楚云老脸一红。
　　“楚云哥哥，你想什么呢？”青艾发现了楚云的怪异，把小脸伸过来好奇地问道
　　“恩，没什么，我在想今天晚饭里的红烧肘子，有没有放辣。”
　　“楚云哥哥，我们家晚饭是没有红烧肘子的，那是午饭才会烧的菜。”
　　“啊，是吗，哈哈，我记错了。”
　　走进青艾的卧室，楚云立刻被一股少女独有的香气包围，就算房间的桌子上摆了许多依旧香气扑鼻的饭菜，这股香气还是清晰可嗅。
　　正如她的名字一般，青艾自从婴儿时，身上就散发着一股艾草的清香，所以楚蜚声才会给她起名为青艾。
　　而这股香气随着她年龄的增加，越发的幽深。
　　看到小方桌上摆满的各种佳肴，楚云还是低估了青艾对自己的偏爱，只怕今天晚饭四分之一的菜量都被她给贪污了。而且还都是好东西。
　　“额，青艾，少了这么多菜，家里人难道没有发现什么？”
　　青艾坐在床上，晃荡着纤细的小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当然发现了。只是爷爷不说话，谁敢开口，于是呢，大家都以为是爷爷要求厨房减少的菜量。”
　　“哼，你以为你的小聪明爷爷会不知道。”楚云也不顾及形象，坐下来就胡吃一通。
　　青艾托着腮帮，静静地盯着楚云满是油腻的面庞，道：“爷爷当然知道，他也知道这些菜肯定是我给你留下了，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他内疚，他觉得应该补偿你，三年前那件事，虽然从家族的角度来看并没有做错，但从他自己作为一个爷爷的身份来看，值得他悔恨一生呢！”
　　“青艾！”楚云低喝一声，不满的望了她一眼。
　　“哼。”青艾转过脸去不再说话，只是眼角时不时的还瞥楚云一眼，看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楚云自然能发现青艾的小动作，他放下手里的鸡腿，叹了口气道。
　　“青艾，你还小，一些事情你并没有经历过，所以并不懂。人这一生，说穿了其实就是为了守护一些东西。每个人守护的东西不同，守护的东西在他心里的位置不同，自然导致各自有不同的决断。
　　有些人，把自己的利益放在要守护的第一位，一生争名夺利，只为自己。有些人把自己的挚爱放在第一位，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甚至家族。
　　而有些人守护的东西却比较复杂，是很多东西糅合在一起的集合体。比如楚家对于爷爷。是亲人，也是他毕生的心血。我也是他的亲人，是他曾经最疼爱的亲人。但当我和楚家的危亡放在一个天平上时，我就不再是什么家族的骄傲，而是他的一个孙子，和其他孙子一样。
　　他当时之所以没有选择飞蛾扑火，带着楚家自取灭亡，是因为他看透了事情的本质。看穿了脱去天才与骄傲的外衣，我只是他众多儿孙中的一个。他自然不能为了我，葬送几十人的性命。”
　　“你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和爷爷他们闹矛盾了。我想，爷爷的心里，只怕比我还痛。”
　　青艾似懂非懂，转了回来撇过去的秀脸，挺着微微有些鼓起的胸脯，嘟着嘴，嘟囔道：“知道了，说的你好像都懂似得，不就比我大三岁么。”。
　　楚云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复杂的微笑。
　　接着手里的鸡腿，又被他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