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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烟儿见展飞已离去，道：“爹，不是他！”
李乘风眉毛一拧，背过身去，根本不信。
李烟儿知其父脾气，摇了摇头，道：“爹，女儿还是那句话，纵使再重来一次，女儿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他……我无怨无悔！”
李乘风冷声道：“那你还要见我做甚？”
第一次见到外公，小展飞充满了好奇，从门缝中探出头来。李烟儿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偷听，转过身来对其父说道：“女儿这次请爹前来，是想将飞儿托付于您……”
“爹！这孩子天生异体，竟不怕血玉之威，不过……”
剩下的展飞就没有听到了，他还在想，是不是娘要带着他和外公去生活，记得娘好像这样说过的。
直到太阳快落山，夕阳似血般撒下，娘才将他喊了出来，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小脸。他发现娘的眼睛红红的。
“飞儿，一会儿你先随外公去，娘还要收拾一下东西，随后就来，好不好？”
展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李烟儿将他揽入怀中，轻抚后背，柔声道：“飞儿乖，以后要听外公的话……还有，你一定要努力地活下去……还有，你以后……”不觉已哽咽，说不下去了。
李乘风轻叹一声，大袍一卷，将小展飞夹在腋下，向外走去。
怀抱一空，李烟儿连忙追赶，却又止步，任凭两人逐渐走远，哭喊道：“飞儿，一定要活下去！”
小展飞自是挣扎哭闹，却终无济于事。
李烟儿泪如雨下，手停在半空，纵有千言却未能再出一句。
小院越来越远，不见娘跟来，展飞闹得更凶。李乘风索性将他放下，手按住他肩头。展飞拼命挣扎，依旧挣不脱。
只听一声轰响，小草房崩塌，展飞双肩一沉，却是李乘风双手一抖。
李乘风遥望小院，夕阳如血，顿感无尽悲凉，怅然道：“烟儿啊！你若早听为父之言，何以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小展飞虽小，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悲鸣一声，肝肠寸断。
“娘——”
小展飞背着娘给他的包裹，跟着外公一路翻山越岭。他的包裹里面有娘连夜给他缝的新衣服，还有两个已经化得没有人形的小糖人。他看得出来，外公很不喜欢他，除了赶路的时候夹起他，平时连正眼都不瞧。
今天，展飞又将那两个小糖人拿了出来，他不舍得吃，因为这是娘买给他的。
睹物思人，李乘风见了也不免感伤，夺过来扔到山下，厉声斥道：“吃也不吃，整天拿出来摆弄，趁早扔了！”
小展飞赶忙去救，却已不及，悲鸣出声。
李乘风更是来气，怒道：“整天只知哭泣，不求上进，如何成气？倒不如随你的糖人一起去吧！反正你也活不过几年，倒不如早早死了，也免得老夫看着生气！”
小展飞倒是个倔强脾气，回头怒视外公，娘给他留下的东西并不多了，这两个小糖人即使化了他也没舍得吃，就因为这是娘带他去了集市，特意买给他的。
外公袍袖一甩，不再理他。
展飞突然想起娘最后留给他的话，便是让他活下去，他不能死！
小展飞咬着牙，抹干眼泪，倔强地道：“不！我要活下去！”
李乘风冷哼道：“你？想活下去？你先天尸气入体，倒不如趁早死了，免得日后为祸他人！”
小展飞不明就里，李乘风却不再说，带起他继续赶路。
不日，来到一片翠竹林。翠竹茂密，十分养眼。竹林内，搭两间竹屋，李乘风扔下展飞独自走进一间，再也不加理会。
密集的竹林间淌过一条小溪，水清且凉。盛夏的蝉鸣不断传入耳中，却不呱噪。好似燥热也被隔绝在外，阵阵凉风袭来，好不舒爽。吸口气满是淡淡的清香，顿觉神清气爽，怎不舒服？
竹林与世隔绝，展飞也心中欢喜。
竹屋内一桌、一椅、一床，别无它物，简单明了，展飞过惯了简单生活，倒也不甚在意。
桌上刻有字迹，仔细辨认，竟是“李烟儿”，展飞顿觉怅怀无比，原来这里竟是娘的故居。再环顾室内，更觉亲切。抚摸器物，不觉泪已下。
今天展飞什么也没做，就躺在娘曾经睡过的床上，听着阵阵蝉鸣。
第二天，他早早就起来了，先吐纳一番，便开始练剑。
直到太阳高照，外公的房门还紧闭着。展飞饿了，平时都是娘做好饭来喊他的。小展飞试着敲了敲外公的门，却被喝斥了一句。
无耐，展飞只好开始学着做饭，他挖了些竹笋，尝试着做了几次，倒还可以入口了。
先分了一些，端到外公门前，自己才吃。
小展飞还是很懂事的，外公一直看不上他，他也没有在意。
就这样，展飞每天除了吐纳，练剑，还要负责两个人的伙食。外公很少出来，即使出来也对他冷眼相向，不知整天都在做什么。
转眼，一年过去了，小展飞长高了些，做的饭也越来越香了，种类也多了许多，不再局限于竹笋，但外公依然冷漠。
这一年内，他没有一天间断过修炼，挥剑千次早已不在话下，他开始感觉每天挥剑似乎有些无趣了。吐纳功夫的好处倒是开始显现出来，每次吐纳完，他都感觉身体轻快不少，而且最近还感觉体内有气流流动，这让他好一阵兴奋。
娘说过，武者修炼的是一种叫做“武魄”的东西，他知道，他已经修炼出武魄了。
今天，他一如既往地早早起来吐纳完开始练剑，外公突然走了出来，扫了他两眼，随即手掐剑决，竟舞起剑来。
李乘风一身白衣，一把长剑行云流水，眩目至极。
一套剑耍完，李乘风收气凝神，背剑而立。突然从怀中掏出两本书，扔到脚下。而后插剑于地，一字不说，转身又回到了竹屋内。
展飞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外公这是在传剑术给他。先是对着竹屋弯腰一礼，然后跑过去捡起地上的书。
他还是识些字的，一本《长生剑法》，一本《长生诀》，看名字，应该一套剑术，一套功法了。
展飞先是翻开《长生诀》，开篇是一则总纲，洋洋洒洒竟有上千字，展飞只和娘识了些字，大部分并不认识，看了个懵懵懂懂。他只看出，这本书好像是教人长生的。
再翻开那本《长生剑法》倒是简单了些，书中还有动作模拟图，像极了刚刚外公耍的那套。
展飞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外公的动作，也跟着模仿了几个招式，却十分生硬。摇了摇头，要练到外公那样行云流水得什么时候啊？
虽然对书中内容看不太懂，但展飞还是很高兴的，最少外公肯教他了。
他研究了一天剑法，始终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他依然早早地起来练剑，不过他今天用的不再是木剑，而是外公留下的那把长剑。对他来说，长剑还有些笨重，但他一直坚持着，没过多长时间，倒也适应了。
这天，展飞正吐纳，却听外公屋里传出了声音：“宇宙洪荒，天地大寿。源起自然，而归于自然，天地万物，莫不如是。然凝神修武，可化归元。归元者，自然即我，我即自然。谓之长生者也……”
长生诀！
展飞赶忙翻开《长生诀》，跟着外公一一对照。这次，他明白了许多，开始照着修炼。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体内的气流，开始尝试引导，结果却失败了。
外公的声音又适时地响起，正是长生诀中教人导气归元的法门。展飞屏气凝神，再次尝试，比刚刚强了一些，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他没有气馁，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
尝试了几次之后，他有了些感觉。这次，他谨慎而缓慢地牵引着气流，一点一点地让它顺着长生诀法门运转。在某一时刻，顿觉神清气爽，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他终于成功了。
“哼！”
小展飞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外公的一声冷哼惊醒，赶忙收敛心神，继续修炼。
接下来的日子，每当展飞遇到为难之处，外公总是适时地加以指点。他的长生诀越来越熟练，不用耗费多少心神便可以自行运转了。体内的气流，也比原来大了些许。
剑法也照着书和外公所演示的样子，一点点摸索着。
又是两年过去了，展飞十岁了，已经不用外公指点，便可以自行修炼了，体内的气流比两年前大上一倍也不止。剑术虽不能做到外公之万一，却也有了些模样。
这天，展飞刚刚运转长生诀一个周天，突然感觉体内一股燥热。
心中一惊，赶忙屏气凝神，再次运转长生诀，不想气流一动，丹田突然被点燃了一般，一股热浪炸裂开来，瞬间充斥全身。
展飞只觉一股躁动直冲脑门，全身仿佛都要炸开了。抬眼处，尽是一片血红，一股狂暴的亘古气息在体内迅速膨胀，他感觉自己就要被撑爆了。。
“啊——”
一声痛苦地大吼，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