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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满眼不屑,说不出再见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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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家里,孙文让颜非先坐,然后打开电视和碟机后,招呼道:“桌子上有吃的,别客气啊,我先去厨房帮忙纤纤奶奶,饭很快就好,你们先看会电影。”
  晒着温温的夕阳,喝着饮料的冰爽,坐在比床还柔软的沙发上看最期待的电影,旁边,是人家的宝贝女儿在为你细细地剥着橘子……颜非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原来真的,没必要羡慕神仙。
  不过他的惬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孙纤纤的母亲——王珊珊回来了,是的,禹城太小,正是那个幼儿园的王珊珊老师。
  “家里来客人了?”
  她轻轻地问了一声,望向客厅,只是一眼,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崩塌——那个颠覆了她世界观、甚至一度怀疑人生的孩子,正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坐在沙发上两小无猜。
  疯狂的大转盘、蹦床上的跷跷板、午休间的失踪……一幕幕都让王珊珊永生难忘,简直是幼儿园的灾难,更是她的灾难。
  无论你怎么管,怎么教,有一种人生来就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时隔三年,本以为那个恶梦早就过去了,此刻才明白,梦就是现实,根本不存在醒来。
  颜非回过头,望着门口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来。
  这时,孙文从厨房里出来,介绍道:“那是纤纤的同学,叫……”
  王珊珊接口道:“颜非。”
  “你认识?”
  “化成灰都认识!”
  ……
  孙文诧异之际,突听她道:“你们怎么看这种电影?”
  孙纤纤茫然,颜非懊恼的道:“他们喊得那么凶,衣服都扯掉了,偏偏就会一个动作,打得一点都不凶,早知道看动画片了。”
  孙文一看电视,愣了半秒,飞一般过去取出碟片,一看:《金瓶梅》,顿时无语。
  饭桌上。
  王珊珊俨然变了一人,没有问颜非为何会来,也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不停地给颜非的碗里夹菜,眼波柔静,举止文雅。
  “要不要吃这个?”
  “那个可好吃了!”
  “再尝尝这个。”
  面带微笑,轻声细语,前所未有的温柔。
  懂事以来,孙纤纤都没这种待遇,她气呼呼鼓着脸,时不时瞪颜非一眼,大口大口恨恨地吃着饭。
  颜非自然没有理她,也顾不上理她,那一直吧唧的嘴根本停不下来——别人的饭就是好吃。
  而本打算和颜非谈谈“人生”的孙文,此刻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夹片菜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盘被带到家的《金瓶梅》已经让他很心虚了,再看到王珊珊如此反常的表现,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郁,尤其是那带着和善笑容的面孔,偶尔似不经意从自己身上扫过,简直是触电一样,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
  暴风雨前的平静,煎熬、压抑、可怕。
  一直到送走颜非,王珊珊才似脱力一般扶着孙文走回去,一进门便爱怜地摸着孙纤纤的头,道:“宝贝,我们明天搬去H市,正好那里的房子装好了,教学质量高不说,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多好多好玩的,好多好多小伙伴,保证都是你最喜欢的!”
  孙文不解道:“怎么是明天?不是说好等纤纤学前班念完……”他说到一半,突见王珊珊冷眼瞪了过来,连忙道:“恩,我觉得早点去也好,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王珊珊似有万般的无奈和心酸,深深拥抱了一下孙文,牵着孙纤纤向卧室走去。
  其实孙纤纤想说她不要去H市,可看着妈妈那双满含爱意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眼睛,实在说不出来。
  第二天。
  李二虎没来,听老师说,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大城市。
  班里一阵唏嘘,毕竟,课间少了一个欣赏项目。
  但让颜非不解的是,孙纤纤突然就不说话了。无论他怎么问、怎么说、怎么逗,甚至是调戏,她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很不开心。
  从认识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安静的孙纤纤,安静的让人有些心疼。
  颜非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
  开始疯狂的欺负。
  手背上画章鱼、文具盒里装假昆虫、抽掉铅笔芯、悄悄绑住两只鞋的鞋带……
  一个星期的项目都玩了一遍,一直到放学,孙纤纤终于说话了,“你先别走。”
  颜非淡然地坐下,笑道:“终于沉不住气了吧,想报仇吧?江湖规矩,单挑?看在你这么有勇气的份上,我让你一只手。”
  孙纤纤轻哼了一声,等到打扫卫生的都走了以后,才开始从兜里翻东西。
  颜非看着冷冷清清的教室突然有些心慌道:“你,你,有话好好说,别动兵器啊!”
  却见孙纤纤拿出一根红色的毛线绳圈,摊在白嫩的小手上,轻轻道:“能陪我玩‘翻手绳’吗?”
  翻手绳,就是用一根绳系成一个绳圈,套在双手不同的手指上,由另一个人翻,可以翻出不同的图形,当一方翻不出图案或手指的绳子掉落算输。
  本以为她压抑了太久要和他拼命,没想到闹这么一出,颜非暗松口气,故作不屑道:“我告诉你,像如翻手绳这种女孩子才玩的低级弱智游戏,我通常是……”
  眼看她眸里期待的神采黯淡下来,颜非突然笑道:“很厉害的!”
  “切。”孙纤纤翻了个白眼,开始翻弄图案。
  一般第一个图案都是“蚊帐”,比较简单,有多种解法。
  颜非轻笑一声,用一种由下往上反常的翻法将整个图倒了过去,变成了一个“凳子”。
  ……
  前几个图案都比较简单,用一般的手法基本可以解决。颜非总想让对方早点认输,便用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花招,但孙纤纤不慌不乱,总能以不变应万变。
  一窗夕阳西下,两人十指勾画。暮色里的教室,安静、宁和,无人说话。
  终于,颜非翻出了一个“面条”的图案后,孙纤纤面露得意,交叉外翻,弄出一个“枣核”的图案。
  十指的线,都缠绕在两掌之间的小核内,交错混乱,看似无解。
  而这个“枣核”,又名“死结”,至今,班里还未曾听说有解开之人。
  她研究这一招已经很久了,那似笑非笑的眼里,分明写着:完蛋了吧!
  颜非神色复杂,毫不掩饰面上深深的无奈。
  就在孙纤纤以为他要认输的时候,他叹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在班里玩翻手绳吗?寂寞啊寂寞,当一个游戏在你面前变得毫无难度的时候,你也就懂了。今天就教你一招,你手指撑牢,看好。”
  说罢,颜非伸出四根手指从“枣核”两侧伸入,只是轻轻拍了两下,孙纤纤便惊奇的发现,原本核内错乱的线变了,两两交叉,清晰有序。
  即便是她,用基本的解法都觉得可以解开“枣核”了。
  但颜非毕竟是颜非,交叉着手,又用了一种古怪的解法将“枣核”翻开,图案再变,俨然成了最开始的那个“蚊帐”,却少了一条线。
  孙纤纤一愣,边翻绳边道:“又要从头开始了?这次我也会解‘枣核’了,那不是没完没了?”
  颜非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试试。”
  孙纤纤像之前一样,分别用两手的食指拇指捏住线的两个交叉,然后向下一翻,撑开双手。
  预想中的“方块”图案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绳子一松她跟着一拉,成了一个绳圈,从指间滑到了手腕。
  她输了。
  暗自练习了好久,研究了好多,算计了好深,还是输了。
  好不甘心,好失落,好无力。
  旁边,没有安慰声,只有那个讨厌的家伙愈发讨厌的鬼畜笑声:“咯哈,咯哈,咯哈”
  孙纤纤想哭,但她更觉得生气,可是无处可发,于是,恨恨地跺了跺脚,将手绳狠狠甩到地上,索性转身去看夕阳。
  半响,笑声停了,颜非将地上的手绳捡了起来,擦拭干净后,拉起孙纤纤的一只手掌,将其放上,缓缓合上,意味深长道:“输了,很正常,生气,说明你不服命运。我妈说过,不服命运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骄傲!”
  “真的?”孙纤纤的心情略有好转。
  “恩,”颜非郑重地点头,继续道:“但是,你不服我不行!”
  “呃……混蛋,去死吧!”似乎再也忍不住,孙纤纤的另一只手自觉握紧,恨恨向他胸口打了一拳。
  欠骂,欠扁,这就是她眼里的颜非,光是想一想就会牙疼的一个人。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斤,飘乎乎的。
  颜非没事,反而笑了,道:“你知不知道你打了一个班的老大,你知不知道你是唯一一个,打了还能站着说话?”
  “噗。”孙纤纤笑了,整整一天明明没有心情笑,可是,她还想去打一拳。
  太贱了,太欠了。
  笑罢,她问道:“疼吗?”
  颜非连忙装出一副忍住极度痛苦的样子,摆手道:“没事,就是心疼而已。”
  ……
  当时,孙纤纤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一边要忍住笑,一边还要忍住打他的欲望。良久,她才缓缓道:“今晚,我,我就要走了。”
  “恩?”颜非神色一怔,道:“不回来了?”
  孙纤纤的声音低似蚊鸣:“搬去H市,可能,再…见…见不到了吧。”
  教室外的蛐蛐声遽然响起,教室里一阵沉默。
  颜非皱起了眉头,孙纤纤摆弄着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颜非开口道:“不走好不好?”
  孙纤纤弱弱道:“舍不得我?”
  颜非没有任何犹豫,认真地道:“是啊。”
  就在孙纤纤粉嫩的脸颊开始变红的时候,颜非接着道:“你走了谁帮我写作业啊。”
  “呃,我诅咒你每次写作业时都会想起我!”
  “我会想你的,但是你放心,抢着替我写作业的人可以从教室排沧水巷。”
  “哼,做你的春秋大梦,我走啦!”
  “身为一个老大,我就不送你了。”
  ……
  就这样,孙纤纤走了,好像带着一肚子气。
  颜非一个人坐在教室,静静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发呆,直到门外响起门房老伯过来检查的脚步声,他才缓缓起身,幽幽叹道:“会…会…再见的吧。”
  当欺负一个人成了习惯,也就有了一种高傲叫宁缺毋滥。
  显然,说的就是颜非,也因此,班里平静了不少。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期末考试。
  凭着三年的混子经验,颜非轻轻松松取得了倒数第三名的成绩。
  与之相反,甚至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王丞,全班唯一一个满分。
  看着他迫不及待抱着奖状往家跑的背影,颜非已然看到了自己回家后的惨景。
  三天后,犹如刑满释放的颜非刚吃完午饭蹦出院子,便看到了让他一生难忘的一幕:
  一口杉木棺材横在路中,一大群白色孝服的人跪在坡底,泣声一片。
  最前方,王丞站得笔直,双手高举砂锅,绝然摔下。
  一声碎响,丧号声起,跪者起身,逝者上路。
  颜非想叫一声王丞,但发现自己并不会安慰,正巧,王丞淡淡看了他一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腥红、干涩、泛黑,眼里似乎包含着所有的负面情绪,惟独,没有眼泪,一滴都没有。
  他没哭过,似也没睡过。
  颜非怔住,待队伍走过,才有些失神的出去。
  母亲说过,踩到地上的纸钱可能会有霉运,颜非半信半疑,但更喜欢躲避的乐趣。
  当他在砂锅碎块的余烬中看到那个“奖”字的时候,他呆了,算算时间,正好三天,不敢想象,那天王丞拿着奖状回家后发生了什么。
  “唉。”
  连颜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叹气,望着队伍远去的方向,恍惚间有了些许明白:
  有些人的路,必定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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