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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497章 孤苦无相伴·蒙古可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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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蒙古少女见他神情沮丧,不禁心疼,说道“你要是不嫌弃,就把我家当成你自己的家。我们家里有成群的牛羊,风吹草低的大草原,住在我们那里,你会喜欢的。”
  
      萧廷玉回过神来,道“多谢。现在明朝与蒙古水火不容,我一个汉人住到你们家里,恐怕多有不便。”那蒙古少女笑道“你是汉人还是蒙古人都无妨,只要你是好人,就可住在我的家里。你救了我的性命,我让你住到我家里,算是扯平了。”
  
      见萧廷玉沉吟不定,道“你一个人孤苦无依,岂不很孤独。你背我回去,就不用赔我的猎鹰了。”萧廷玉惨然一笑“好。”瞧向那蒙古少女,山崖上夜风习习,吹拂她的秀发,依稀间既有丁儿的影子,又有依依的影子,不禁一呆。
  
      那少女脸一红“你你看什么呀?干干嘛这样瞧我?还不快来背我?”萧廷玉一窘,哦了一声,背起那蒙古少女往山下走去。
  
      那蒙古少女在背上指路,两人向东行去。那蒙古少女问道“我叫阿兰,你叫什么名字?”萧廷玉想了想,道“我叫阿廷。”他远走大漠,为的就是断绝与中原武林的瓜葛,自此路人一个,隐居世外,谁也不认识他就是萧廷玉,便再好不过了。
  
      阿兰生性开朗,问道“你是汉人,怎么来蒙古大漠了?”萧廷玉道“我是一个旅行家,自小酷爱游山玩水,爹爹让我去私塾念书,我偏违背他的意愿,长大之后,索性就一个人跑了出来,将关内游览了个遍,想起小时候我家门前大树下,一些老伯伯说蒙古大漠何等苍茫辽阔,心向往之,这就出关来到塞外。”
  
      阿兰道“你武功这么高强,肯定是怕路上遇到豺狼强盗,用来防身的。”萧廷玉道“那是肯定的,一些地方的人们热情好客,一些地方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我若没一技在身,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阿兰虽然长在绿意荡漾、风光旖旎的塞外蒙古,却对关内中原、江南格外兴趣,一路上像一只小鸟般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萧廷玉本就心灰意冷,不愿多言。阿兰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萧廷玉也就漫不经心的回答,编些关内的奇闻异事,说到遇见多个小毛贼,往往添油加醋一番,故事七转八折,引人入胜。阿兰听得兴意盎然,恨不得如同大草原上的雄鹰,长上一对翅膀,飞到关内看一看。
  
      明月皓空,萧廷玉脚步不停,背上不时传来阿兰开怀大笑的声音。蒙古族的女孩大方好客,阿兰更是活泼开朗,笑起来如同夜晚风拂而响的风铃,听来令人心旷神怡。萧廷玉也被她爽朗般的笑声感染了,心情渐渐晴朗起来,他蛰居大漠数月,与日月作伴,与野兽为邻,茫茫草原、绵延群山,更无一人,以致于更加沉默寡言,遇到这么活泼的一个蒙古少女,不由得起了兴头,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到这深山里来了?”
  
      阿兰道“我和阿爹在草原上喂得一群牛羊,白日它们吃的饱饱的,喝的鼓鼓的,便被圈在栏中。我一看日头还早,便想好好玩一番,但方圆几十里内,因为打仗,只有我父女二人居住,没有小伙伴可玩。我感到无聊,便带着我的猎鹰,拿了弓箭,束好马刀,到这深山老林中,打些野猪、野鸡玩玩,没想到玩到快要日落西山,这才发觉,便赶紧出山,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你。”
  
      萧廷玉笑道“你多亏遇见了我。要不然遇见那群饿狼,你就成了他们的口中之餐了。”阿兰哼了一声,道“你羞也不羞,要不是你打死我的猎鹰,我还会以为误杀你,要不是我以为误杀你,我会迷路以致于碰到狼群,分明都是你的错。”
  
      萧廷玉也不和她辩解,道“好好,都是我的错,人家阿兰姑娘做事有分寸,识大体,顾大局,做什么事都是有对我错”阿兰捶了一下他的后背,笑骂道“你敢揶揄我,以为我听不出来么。你要是再说我就让你赔我的猎鹰。”萧廷玉道“你若让我赔你的猎鹰,我就将你扔在这荒山野岭里。”阿兰道“你你敢。”两人有说有笑,萧廷玉烦躁之情,渐渐消了不少。
  
      萧廷玉内力雄厚,不多时走出山里,来到草原边上。阿兰的肚子咕咕直叫,她撒娇道“我饿了,你得给我弄点吃的。”萧廷玉道“那好,我放你到草地之上歇着,我去打只野鸡,摘些野果,去去就来。”阿兰急忙道“不行不行,我一个人在这里,那群野狼要是赶了上来,我可就糟了。”
  
      萧廷玉背着她,健步如飞,远远地见到草地上孵着几只野鸡,他道“我负责追野鸡,你负责抓野鸡。”兀地里清啸一声,野鸡受了惊吓,咕咕而叫,飞跃而起。萧廷玉数了一数,共有三只,借着月光,看准了三只野鸡飞去的方位,背着阿兰腾空跃起。
  
      他这一跃又快又疾,宛如一只犀利的苍鹰,霎时飞到其中一只的身下,阿兰伸手急掠,已将它抓在手中,笑道“你看,我抓到了。”未等二人下落,他位置陡变,已到了第二只野鸡的身下,阿兰又将它抓在手中。第三只野鸡十分机灵,飞的又是极快,眼见两只同伴被抓,急忙落到地上,趴在草窝里,没了响静。
  
      萧廷玉也落定在地,耳朵轻轻一倾,口中咕咕叫了数声,那只野鸡本能的咕咕叫了几声,本来叫声极为细微,非常人能听之所及,却清晰传入他的耳中,他掠地而飞,星驰前进。那野鸡闻听到脚步声急,感到危险迫近,又疾飞而起,萧廷玉抢了上去,阿兰顺势将它抓在手中。
  
      三只野鸡在手,阿兰兴奋异常,叫道“我要跟你学这套功夫,学会了,保管什么野鸡野鸭,轻轻松松就抓在手中,比用弓箭射容易的多了。”
  
      这套‘淡若清风’,先前教过丁儿,而后教过依依,实则刻骨铭心。阿兰甫一提起,心口便如大石砸中一般痛彻肺腑,与二女所历时光一段段涌入心头,他不愿再想,冷冷的道“你不要再提跟我学武,我不会教你的。”阿兰嗔怒道“你不愿教,我还不愿学呢?干嘛对我摆一张臭脸!”
  
      萧廷玉话一说出口,便觉后悔,想了想,也不愿置辩,话到嘴头,又咽了回去。二人又去到不远处的枯树上折了些干柴,说道“我给你做叫花鸡吃。”阿兰笑嘻嘻的,露出满脸期待,问道“这是你们中原的名吃么?”萧廷玉见她馋得口水诞流,不免一笑,道“这是江南的一道名吃,其中还有一个典故呢?”萧廷玉起了话头,阿兰心生好奇,道“你说来听听。”
  
      萧廷玉当即娓娓道来“相传,很早以前,有一个叫花子,沿途讨饭流落到江苏常熟县的一个村庄。一日,他偶然得来一只鸡,欲宰杀煮食,可既无炊具,又没调料。他来到虞山脚下,将鸡杀死后去掉内脏,带毛涂上黄泥、柴草,把涂好的鸡置火中煨烤,待泥干鸡熟,剥去泥壳,鸡毛也随泥壳脱去,露出了的鲜香扑鼻的叫花鸡。”
  
      阿兰笑道“我们也是既无餐具,也没调料,要当两只叫花子,做叫花鸡了。”萧廷玉转过头去,自语道道“做叫花子岂不甚好?饿了讨口饭吃,渴了头口水喝,累了找个草堆仰天大睡,无忧无虑,没烦没恼,倒比我这个人模狗样的人好多了。”
  
      他意在自嘲,阿兰却道“当个叫花子竟有这般好处,不如你带我去中原,我们沿途一路要饭,一路赏风景,那是叫做神仙也不换。”萧廷玉黯然伤神道“这辈子我不会再回关内了。”阿兰道“为什么?是不是你的爹爹望子成龙,想叫你去朝廷内谋个大官当当,你却志在四方,他一气之下将你赶了出来?”萧廷玉淡然一笑,也不置答。
  
      萧廷玉取些软泥裹好三只野鸡,又从怀中取出火种引燃干柴,置火中煨烤,不多时,鸡香四溢,阿兰叫道“好了没?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你馋出来了。”萧廷玉道“这就好了。”
  
      又过一会,软泥变干,他伸手去剥泥壳。阿兰叫道“小心烫。”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两只异体之手紧紧贴在一起。烈焰般的火苗照耀下,阿兰泛起了一阵一阵的红晕,一如水中不断扩向四周的涟漪。她温润的掌心贴在萧廷玉的手背上,萧廷玉仿佛又梦回昨夕。
  
      阿兰连忙松开手,打笑道“让我尝尝叫花鸡的味道如何,看看你这个小叫花,是不是名不副实。”接过已去泥壳的野鸡,地上散落一地鸡毛,撕咬了一大口,在口中咀嚼回味,甚为欢喜道“好吃好吃,吃了这叫花鸡,叫我去做皇后我也不愿意了。”萧廷玉笑道“当怎如此赞赏,我可受之不起。”
  
      阿兰吃了两只,萧廷玉吃了一只,朵颐之后,二人用青草叶擦了擦嘴,忽听马蹄声急,阿兰大喜“我的小红枣来了。”撮唇清啸,远处即刻传来欢快的撒欢嘶鸣之声。不多时,萧廷玉看到一匹又高又大的骏马由东往西沿着草丘奔驰下来。月光之下鬃毛金红,分外精神,当真是一匹世所罕见的宝马。
  
      片刻之间,小红枣已乖巧的停在阿兰身旁,探下马头,在阿兰身上蹭来蹭去,与她亲昵嬉戏。阿兰摸着小红枣的毛发,身为欢喜,说道“我不叫你在草原深处等我么?这山中野兽成群结队,要是遇到刚才的狼群,你可就成了他们腹中的食物了。我自小与你一起长大,你是我最好的玩伴,你若被狼吃了,我不知得难过多久。”说着说着眼泪快要掉下来。
  
      萧廷玉作了一揖道“阿兰姑娘,既然你的小红枣已来接你,我这就告辞。”阿兰一怔,嗔怒道“你是要撇下我和小红枣不管么?那好,那好,你尽管走,就让那群饿狼吃了我和小红枣罢。”说完之后,扭过头去,不再睬他。萧廷玉道“我绝非这个意思。现下出了大山,狼声已远,小红枣驮着你健步如飞,很快就会到家,我就不打扰了。”阿兰一张俏脸微蹙,道“好,好,你既不想打扰我,就快走,我平时没有朋友,我看你心地善良,善良老实,想和你真心实意的交个朋友,你却扭头就走。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不想再见到你。”
  
      萧廷玉神色尴尬,不知如何作答。又听阿兰道“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我家是你家,你家是我家,只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了。小红枣,咱也不走了,乖乖的等那群饿狼来了,将我们吃的只剩下骨头。”
  
      无奈,萧廷玉道“我护送你回家。”阿兰的俏脸转阴为晴,喜道“你说这句话,还算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嗔道“我走不了了,你抱我上马背。”
  
      萧廷玉登时面红耳赤,他自小学的便是四书五经、礼仪大学,书中常常教导男女授受不亲。起先自己背阿兰逃出狼窝,那是形势危急,迫不得已,但听阿兰说道“你抱我上马背。”
  
      寻思“阿兰生长在蒙古大漠,行事随性豪爽,不拘小节,汉家姑娘可要矜持含蓄的多了。”想起少女万状,丁儿落落大方,虽非生在官宦之家,但内外兼修,称得上是一位典型的大家闺秀;依依刁蛮任性,但对待爱情总有一点矜持,如今俱香消玉殒,心口又是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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