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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河阳从迷梦中清醒过来，神色恍惚。
哪怕是在开发出精神力量之后，他也依旧没有做过这么清晰的梦，甚至还能再醒来的时候清清楚楚地记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清明梦？’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梦到的内容。
似乎是当初大战的再现，他并非一个参与者，而是观察者，但当飞行船的激光武器将那座镇上的标志性建筑切断的时候，他没在加工厂，仿佛就在楼底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半座大楼这么迅速地滑落，滑落，落在了自己身前，跟大地进行了激烈的肢体动作，然后融为了遗体。
他眼看着如山般的建筑在自己面前解体，崩散，化作一股股涌动的浪潮，滚滚而来，直接将自己整个人直接淹没。
哪怕只是梦，并未身临其境，但他还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窒息和疼痛。
而就是这种特别的感觉激醒了兰河阳，也让他确信这一切必有原由。
“说不定是精神无意中契合了这里的特殊环境，所以才能‘看’到当初的场景。”
他自语道。
就像富含磁铁矿的山体能记录雷电的声音，说不定针对精神力量也有类似的环境存在呢。
于是，在假设梦是现实重演的基础上，河阳开始对恶鬼族的状况进行了推演。
事情好像有些超乎想象和掌控了。
首先就是，恶鬼族好像并非是自己猜测中的只是身体强健而且拥有出色的精神力量，但却过着落后生活的种族。
因为他看过多玛姆脖子上带着的餐巾，还以为这是它是在模仿人类的行为方式呢。毕竟模仿行为的意义在于改进自身，总是从能力弱的一方向强的一方学习。
所以他就下意识地以为恶鬼族是像野人一样未开化的民族，虽然他们能够口吐人言，但鉴于河阳也并未听到过本地土著们开口，所以并不清楚多玛姆当时说的话是恶鬼族的交流方式，还是人类的语言。
但现下的情况更有可能是恶鬼族为了补足自身民族文化的不足，所以才会学习人类的文化。
至于围餐巾的行为是不是恶鬼族本种族的行为方式，他也有考虑过，可多玛姆除了那条餐巾外，身上不着片缕，如果说这算是他们的文化的话，那就有些不太合理了。
恶鬼族非但不落后，他们甚至有着比人类还先进的科技。
当然那几艘飞行船也不能就说一定是恶鬼族的，或许是本地人族的科技，但至少从造型风格来看，比起本地人族偏爱棱角更接近恶鬼族建筑的粗旷风格。
但无论是那一种情况，都不是好事情。
前者，拥有如此科技手段的人类依旧被恶鬼们屠杀，只会衬托出恶鬼族的强大。而后者，那就说明他要多加防备了。无论是武器，还是其他科技，或许这附近的天空上就有着他们的监控设备呢。
目前还有一点比较模糊，那就是为什么多玛姆身上没带一件武器，甚至连通讯设备都没有，难道他们是靠心灵感应互相联系的？
如果是这样，那情况就会变得更复杂。
本来他还打算制好武器之后，先找个落单的恶鬼试试手段呢，但要是他在死前把信息给传递了过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所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不过当他看到多玛姆的记忆碎片的时候，就有了些许猜测，而在梦中看到的情况使这些猜测的权重又大了几分，但这跟前面的事情不一样，必须证实了才能接着往下计划。
……
天亮了，兰河阳也必须加紧赶工才是。
在食饮了自带的压缩军粮和饮用水后，他开始继续研磨武器。
所以说不能因为他有了分辨食物能否食用的能力就可以不带干粮上路了，总会遇到特殊情况的。这下让他赶着了。
这一干就干到了接近天黑，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河阳去他插树枝标影的地方等候着，大概推算出这边的一天约等于地球时间的19个半小时。
终于在月上中天之时，他完成了现下对武器能做的加工。
他把四根尺骨磨成了尖头的锥子，两根肱骨则是被他配合多玛姆的爪尖改造成了钉头锤，用来对付恶鬼族的头骨。
毕竟恶鬼族的手指也是能够弯曲的，也就减少了穿透能力，所以用途小了很多，除了锋利的爪尖，剩下的部分几乎没什么用了。
多玛姆的皮肤他还没有想到怎么使用，本来打算制成一件战衣，但手头没有针线工具，而且普通的针根本穿不透这层韧皮，而普通的线则承受不了这种层次的战斗。
最主要的是，从剥皮以后，他就再没遇到一处水源，没地方清理皮肤上的血迹，搞得背包里腥嚎嚎的，连他在吃东西时都不得不忍耐这股味道。
但接下来如果遇到水源的话，一定要把这些东西清洗干净，并不止为了个人卫生，更是因为气味也是能够暴露他的存在的。
昨天是为了制作武器，所以才在这里留了一晚，但现在武器既已制成，就没必要在这里逗留了，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他可以借助夜色加紧行进，争取早点找到恶鬼族的居所，或是干净的水源。
兰河阳独自在空无一人的城镇中朝着与山崖相对的谷口方向快速行进着，整个镇子都是空荡荡的，满目疮痍，倒是有几分生化危机的身处废土的感觉。
只可惜他所面对的不是丧尸那种废柴，而是更加可怕、智慧且残忍的异类种族。
横在街道中央的一座连根倒塌但还没完全倒下，靠着建筑物的墙壁苟延残喘的巨树上，河阳看到了一只巴掌大小，金色眼瞳，眼中闪着幽幽寒光的黑鸟，也可能是深蓝色。
它的喙是橘黄色的，像蜂鸟一样细长尖利，而脑袋和身体无论颜色和外形都很像乌鸦，所以河阳叫它“蜂鸦”。
他并没有在意蜂鸦眼神中的幽光，他知道虽然看着渗人，但这是作为夜视动物的特殊表现。
这是河阳见到的第一种动物，虽然外形像乌鸦，可能会沾上点儿晦气，但他还是有些兴奋，至少证明这片土地的生机还在，并不是不毛之地。
‘这总不能是恶鬼们派来监视我的吧。’
他自嘲一笑，倏忽间想到他的精神力量现在好像拥有了安抚具有精神、能够沟通的生物的能力。
不知道这蜂鸦会不会接受自己的安抚，但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成功收复了蜂鸦，或许会有些意外之喜，毕竟有些动物的第六感比人要敏锐得多，而且它会飞，能做很多事。
怕招来不必要的祸患，兰河阳不敢大肆释放精神力量，而是把精神力包裹在食指之间一点，含而不发，毫无波动。
无声无息地走进身前，他化用补缺手和合衣游身点穴秘法中的手法，借着飘忽的手势，却以苍鹰击水般的速度迅疾地点在了蜂鸦的眉心处。
而蜂鸦也是躲闪不及，被点了个正着。
本来面对伸过来的手，它本能地想张开翅膀，但在这一指点在它的眉心以后，它却慢慢收敛羽翼，一动不动，就像个石头一样。
这一手，被兰河阳得意地称为“点化”。
不过他强烈怀疑这也是从多玛姆那边爆来的技能。
精神力量很快就完全覆盖住蜂鸦那小得还不如核桃仁大的大脑，不断地释放着善意的波动，慢慢渗透入蜂鸦小小的脑袋中，而蜂鸦也表现得越来越安静。
但渐渐地，他开始能够浏览起蜂鸦非常单调且短小的记忆。
随后他的脸色巨变，对精神力的控制也紊乱了一下，瞬间输入过量。虽然很快就调节了过来，但他还是看到了蜂鸦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慢慢地从树枝掉到了地上，暴毙当场。
河阳盯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因为一时的失误而害死了一条小生命，他的心里倒没什么罪恶感，可能就像恶鬼杀人吃人一样吧，我杀得明明是牲畜，为什么要惋惜。
他心里想的却是从蜂鸦脑子中看到的东西。
那熟悉的旗杆，还有在头顶各个位置开了窗的穿成一排的人类颅骨。
这个地方在蜂鸦小小的脑容量里存储的记忆中时常出现，为什么呢？
因为这些蜂鸦会经常去恶鬼族的营地进食，它们的食物就是恶鬼们食用人类剩下的残躯败壳。
没错，这种鸟类是食腐动物，它们就是以尸体腐肉为食的，虽然在记忆里河阳也见过它们进食其他动物的尸体，但在这只蜂鸦的记忆里却是以人类为主，几乎每天都要吃。
这就说明在那里，每天都会有人死，而且不在少数。
而查看了蜂鸦记忆的兰河阳几乎再一次体验了食啖人肉的感觉，这次是从鸟类的角度来感受。
依旧不太美妙，但有了一次经验的他，已经能够控制自己不呕出声吐出来了。
这一次记忆传输在他看到这只蜂鸦第20次食啖人尸腐肉的时候，被他控制不住输出量，将蜂鸦脑子撑爆以后，就结束了。
不过却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从蜂鸦处得到了这片城镇附近大致的地形图，虽然只是从高空俯瞰，而且非常模糊，但他至少了解了恶鬼族的那处竖着旗杆的营地的位置。
而且。
河阳骈指成剑，在自己眼前晃啊晃，但眼睛却完全没有聚焦，他在想一些事情。
‘如果我再加大些剂量，能把恶鬼的大脑点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