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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雒阳筵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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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辞别大荒落,两人回楚馆,已经是午后时间。两人聊了会,没多久,忽然有人求见庄清,原来是二世子绛派人来接他去赴晚宴。
  来的人不是申大夫。庄清交代了下,就跟着来人,上了牛车。
  还是在原来的那个宅子。二世子在堂上等着,旁边除了申大夫,还有另一个人。主客位空着,看来是等自己。二世子降阶相迎,甚是恭谨,比朝堂上不发一言,不注一目,判若两人。
  庄清心里想,这个宅子不甚富丽,应该是二世子的别宅。上次是晚上来,看不清楚,现在是黄昏时分,这才看真切,就是一般的大点的三进大屋而已。
  座中人也少,看样子是专请自己。姬绛不愿意大张旗鼓款待自己,甚至不想在白天,也可见其少年老成之气。
  庄清坐下,姬绛先奉一爵酒,说:“先生所倡之事,虽然不成,但先生义理宏阔,眼光高远,在下深服。今日也没什么事,就是请吃饭!”
  几上摆了几样,炖肉,佳酿,蔬果,香气四溢。
  “只是,有个问题,你还有两个副使,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我不知道该不该请——”言下之意,就是只请男副使,又不好,干脆就请正使了。反正都是私交,并非公事。
  “小女不便晚上赴宴,朱英有事,我也几天没见到他。”
  “哦,怕是另有公干?”
  庄清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一笑,含混略过。
  “他是你手下,他去哪了你还不知?”
  庄清一愣,要不干脆告诉他朱英失踪了?感觉没这个必要,对于二世子姬绛来讲,这个人又不相干,只是话赶话说起来而已。
  “实不相瞒,朱英还有别的事情,是春申君交代去办的,我也不知。”
  “哦,他看起来是个剑士吧?”
  “是的,不过我在陈县也没怎么见过他,不是太熟,毕竟春申君门下,平日进进出出的门客就几百人。”
  姬绛叹道:“你们楚国是个大国,就春申君一人的封地,就比我们周国大。养个几千食客,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大国有大国的烦恼。司马穰苴有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春申君封地虽多,也是很心烦。”
  “烦什么呢?”
  “春申君的封地在淮北,跟齐国魏国交界,整天担忧被人打过来,你说烦不烦?”
  “呵呵,我听说春申君的封地有十二个县,比我们周国加起来还多,就这还烦?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在陈县的时候,春申君曾经询问过我们这些心腹大夫,能不能把封地换到别的地方去。我跟他说过,如今楚国,除了陈县一带,没有比吴地更好地方了。”
  姬绛怪道:“难道这封地还可以挪动的?”
  庄清微微一笑:“以我们春申君跟楚王的过命交情,这有什么不可以?”
  “换了地吗?”
  “还没有,得找个机会,找个理由吧。”
  姬绛的脸上明显露出羡慕之色。
  “那好,不管他。我们上菜。先生请尝尝,这个炖的是鹿腿,比之鹿脊,更有嚼劲。”于是众人落座,先敬个酒,再品尝鹿腿。
  “这个鹿是旬日之前打的,用盐腌着。不过我都吃腻了,我给先生介绍种有趣的吃法。”他一拍手,进来几个人,抬着些火炉,以及一些盒子。每个人面前放一份。
  二世子从一个大盒子里拿出个白花花圆滚滚的东西,原来是削了皮的梨,梨用竹签插着,又从另一个小盒子里,用小刀刮了点似白似黄的东西,抹在梨上,然后放火上烤。烤了一会,只听滋滋细响,香味满室。
  “梨呢,先在卤水里浸着,既咸又甜,这个盒子里放的是鹿膏,你们也试试看。这样吃更有趣。”
  庄清看得啧舌。
  自古以来,粮食珍贵,油脂更珍贵,一大碗饭吃下去,没有油,当时饱了,过不多久又饿了。饭里拌点油,能从早上顶到太阳落山。
  看到抹在梨上的油被火烤后,滋滋地掉在火里,庄清还真有些不习惯。虽然庄氏是楚国大族,却并非谁都能享受如此奢侈的生活。
  姬绛又从另一个盒子里拿出两个大山楂,这个洗净了没削皮,用竹签插着,因为山楂是酸的,在卤水里浸了,又增了点咸味,蘸点鹿膏一烤,滋味又别有不同。
  别说庄清,申大夫也没有这样奢侈过,大家学着如法炮制。
  “先生尝尝我们的麦酒,这可跟那些黍酒,不可同日而语。”
  麦饭可算是高级粮食了,普通人家都不容易吃到,何况拿来酿酒。普通人喝的黍酒,其实就是高粱酒,味道怎么比得上用精粮酿的?价钱就差了好多。庄清喝了几口,确实好喝。
  他跟姬绛说:“殿下,外臣早年不算富户,平常也不饮酒,与下民厮混,特别爱吃醪糟,今日喝这麦酒,突然想起早年的经历。不知道殿下能否叫厨子去舀点醪糟,不要酒水,这麦酒的醪糟,我还真没吃过。”
  醪糟就是酒缸里取完酒后剩下的,这东西不经放,取了酒后都是赶紧吃,但一般也吃不完,多数都是拿去喂猪的。
  “先生起自望族,也有如此野趣。”姬绛脸色看不出任何异样,吩咐人照着做。不一会,厨子端上来,刚煮开,芳香四溢。
  姬绛拍手笑道:“一闻此味,我也食指大动,我也尝尝。”须臾,厨子又端上一碗。
  申大夫呵呵一笑:“哎呀,好好的麦酒不喝,却吃醪糟。你们真会闹。”众人大笑。
  这时厨师又端上来一盆饭,姬绛说:“我平常很喜欢吃咸菜干蒸的稻饭,你们也尝尝。”
  春天种的菜吃不完,晒干了,秋冬季节拿出来吃,味道极佳。姬绛家的菜干,是先在卤水里浸泡一晚,然后才撒点盐拿出去晒,这可比民间的做法高级多了。
  像盐这样的东西,有钱人家都是吃饭的时候蘸着吃的,富贵人家直接放菜里煮着吃。穷人家是直接溶解在水里,成为卤水,吃的时候蘸点卤水吃,有点味道就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姬绛还是一个劲地介绍各种美食,各种吃法,聊起洛阳的风土人情,让庄清如坠云里。
  且不说他请吃饭是什么目的,就算是真的吃饭,座中除了认识的申大夫不必介绍,还有另一个陪客啊,是个什么来历,不得介绍介绍吗?
  庄清扫了几眼这位只管闷头喝酒吃饭的神秘客。
  此人大约三十来岁,身材魁伟,面无表情,仿佛刚从牢里放出来,饿了不止三天的样子,嘴巴就没停过,嗦嗦嗦,嗦嗦嗦,满屋子都是他猛嚼猛吃的声音。
  此人也好像没看到座中有人,姬绛说话,申大夫附和二世子的时候,他连头也不抬。姬绛好像对他这些失礼之举也毫不介意。
  庄清纳闷之极,此人必大有来头。
  庄清在跟姬绛说话的时候,特意往大吃客瞄了几眼,就是要让姬绛也看在眼里。果然,再聊了点闲话,姬绛把酒杯一放,咳了声。庄清知道他要说话,以为要介绍客人了,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正襟危坐。
  姬绛却说:“大夫,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饮食习惯,鄙人从小被宠坏了,特别喜欢吃煮鸡蛋。一起身,就要吃。睡觉前,必须吃一个煮鸡蛋,否则难以入眠。从我记事起,就没有一天落下。”
  这都说什么啊?谁想知道?
  “鸡蛋这玩意,倒是也不大,可是却挺贵的,普通人家也要逢年过节才能吃得上。我这二十多年来,也不知吃了多少。每天至少两颗,我算了下,也不过区区一万多颗。”
  庄清听他说话似乎有所指。
  “我们所有的坏习惯,都是父母惯的。家君是一国之主,离开朝堂,也不过是一慈父。但凡有什么好的,都愿意给儿子享用。不管钟鸣鼎食之族,还是瓦釜不全之家,概莫能外。我现在就想,我所能有的,皆是父亲所赐,我儿子未来能有的,皆我之遗。我的子孙能够天天吃鸡蛋吗?”姬绛眼睛里露出凄惶的神色。
  “世子所言,俱是实情。谁不为子孙谋富贵呢?”
  “大夫前些日子所言之事,其实深合我意,君上私下也问过我,无奈位卑言轻,让大夫失望了。”
  作为周国的二世子,居然说自己位卑言轻,傻子都能听出话里话外的意思。姬素是嫡长子,但姬绛是现夫人的嫡子,经过十几年的时间,先夫人的情意怕是早在地下发霉了。
  尽管如此,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这嫡长子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废长立幼,动乱之源。几十年前,赵武灵王废先夫人的嫡子赵章,立现夫人的嫡子赵何,就弄出多大的乱子,赵武灵王自己都被饿死在沙丘宫。。
  作为宗法制度的集大成者,周国对此怎么能不警惕。何况周朝自己都闹出几件废嫡立庶、废长立幼的乱子。
  庄清沉默了下,轻声地说:“公子所言,我知道什么意思。今天也没外人,我得指出公子一件失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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